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网络热搜上热词爆了一个又一个,直至凌晨四五点仍有几千万人活跃在线上,播放视频的网页甚至因为太多人访问卡成了404。
各大页面的评论数仍然以火箭发射般的上升。
【满意了?你们满意了?逼得人家退圈满意了?!】
【那些说我哥靠女人上位的人是不是应该,出,来,道,个,歉,我哥他妈根本不稀罕!!!!】
【高考没考好怎么了啊?就该没有出息,就该被你们骂吗?宴哥出道这么久,什么时候营销过才子人设????】
【黑子们出来说话!】
【我从来不追星,但第一次听宴哥的歌,真的被惊艳到了,很难去形容我当时的感受,有些歌听完了真的很想哭,太有共鸣了。】
【楼上我也是!!他的歌真的很好,我知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能不能请某些人积下口德,尊重一下别人?】
【其实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会有人替私生说话啊?】
【xyq和他女朋友实惨真的,明明是受害者,走法律途径怎么了啊?!】
【等等!所以女朋友真的是qn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我哥这退圈宣言说得跟情书似的吗?】
【呜呜呜呜只有我女朋友。】
【其实你们不觉得qn真的很漂亮吗?我看综艺的时候就在默默磕他俩,我这是cp成真了???】
……
网络上的评论,祁柠后面都没有看见。她循规蹈矩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在深夜,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也没有丝毫犹豫,订了一张去上安的机票。
那天是个雨夜,下午的暴雨,地面湿漉漉一片,裹着潮湿的寒意。
祁柠什么都没带,紧握着手机,下飞机时坐上出租车的路上脑子里仍然昏沉沉一片。
好像有什么滚烫潮湿的东西控制不准从眼眶里溢出来,她极其无措抹了一把眼睛,到达会展中心时,几乎都等不及出租车停稳,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徐宴清果然还被困在会展中心里面。
凌晨三四点,粉丝们走了大半,唯一坚持不懈的是蹲点的几名记者。
记者们一看到有人出来,蜂拥着挤上去,举着录音笔和摄像机,镜头的闪光灯亮了一遍又一遍。
人头涌动,喧嚣嘈杂。
男人微微压低点头上的鸭舌帽,身姿在一群人里仍然出众挺拔。小班挡在他面前为他开路,他被簇拥着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抱歉。”
“让一下。”
“我们不再对此事作出回应。”
祁柠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她吸了吸鼻子,隔着喧嚣的人群望他。
像是心灵感应般,徐宴清忽然抬起眸,两个人的视线碰撞交汇。
无视掉嘈杂的人声和闪光点,他眼里似乎只有她的存在。
世界在这一刻像是安静了下来,他微微抬了下手,记者们不明所以,一瞬间竟静了下来。
所有人看着他一步一步,在女孩子面前站定。
夜色太黑,看不见女孩儿的样子,只能依稀瞧见男人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戴到她头上,指腹温柔地蹭了蹭她的眼角。
等记者们反应过来这劲爆的一幕,还没来得及举起摄像机拍摄的时候,女孩儿被男人护着,已经坐上在他们身旁停下的车上。
车内车窗开了一半,夜晚的冷风都像是裹着难捱的酸意,不停地往人心上撞。
祁柠动了动僵硬的指尖,被身旁的人用温热的掌心包裹住,顺着揣进兜里。
他摇上车窗,偏头问她:“冷吗?”
祁柠低着头,一声不吭。
车辆驶上高速桥,路过陌生的道路,缓缓停在一座私人公寓前。
祁柠跟着徐宴清下车,跟着他上楼,看他从兜里掏出钥匙,门打开之际,她再也没忍住,跑了两步,从背后抱住他。
徐宴清有点猝不及防,他顿了一会,转过身,将人揽入怀里,低头无奈地笑着,“不是,有这么感动吗?”
祁柠将头深深埋进他胸膛里,使劲抱着他,还是不说话。
徐宴清感受到胸前衣服一片湿润,他微微拉开点距离,指腹蹭了蹭她眼角:“别哭。”
“哭得我都想哭了。”他声音还带了点笑意,轻声哄她,“这不好吗?我以后就唱给你一个人听。”
“不好,一点都不好。”祁柠哽咽着说。
因为看过你在舞台上发光的模样,看过你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的时刻,就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你就应该是张扬的,耀眼的,是意气风发的,被所有人捧着的。
不应该退圈的。
你那么,那么适合舞台的一个人。
祁柠用手背去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到最后全都蹭在他衣服上。她眼眶很热,满腔的酸意快要溢出来,有点难受地喃喃低语:“对不起。”
她胡乱地重复着:“徐宴清,对不起。”
徐宴清低头看着她:“道什么歉?”
祁柠没回答,重新扑进他怀里,眼眶发红。
对不起,全都是因为我。
如果我没有跟你谈恋爱,是不是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你也不会为了我,跟那群私生对上,网络更加没人会骂你。
你不会退圈,永远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别人提起你,都是一脸骄傲,一脸自豪地说——
“真的!入股不亏!他的歌真的很好听。”
“宴哥yyds!”
“不会吧你连我哥的歌都没听过你在怎么out了。”
是这样啊。
就是应该是这样的啊。
祁柠鼻尖和眼眶都哭得发红,但是喉咙里仿佛被棉花堵住,一句话都不说出来。
但是徐宴清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微微俯下身,看着祁柠的眼睛,声音干净又认真:“不重要,小姑娘,那些都不重要,能不能站上舞台,站到什么样的高度,被多少人喜欢,都不重要。”
“被骂,被质疑,被跟踪偷拍也无所谓,他们怎么对我都无所谓,我根本不不在乎。”
“但是他们不能碰我在意的东西,心脏就那么大,我的精力也只有那么多。”他顿了一会,低声说,“我也不想让你觉得,跟我谈恋爱是件非常委屈的事情。”
祁柠怔怔地抬头看他。
徐宴清低头亲去她的眼泪,轻声说:“柠柠,你就是我的底线。”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飘远了。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吹起了窗帘的一角,男人高高瘦瘦的身形拢在月光下,他垂着眼,目光很认真地看她。
祁柠睫毛微颤,很轻地吸了下鼻子。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徐宴清身上总会有种带有很空的感觉。
说他偏执也好,固执也罢,他真的能对不在意的东西完全无所谓,但一旦被他放心上了,这种情感就会被放大百倍,放大千倍,万事万物都得为此让步。
就像从前为了徐莺放弃高考一样。
他现在为了她,退出娱乐圈。
被一个人这么全新全意地对待,是一件甜蜜又很有压力的事情,因为总是会在想自己到底够不够好,值不值得被他这么对待。
祁柠嘴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来,徐宴清仿佛就已经猜到她接下来的话,用力揉了下她脑袋,笑着开口:“其实我早就想退圈了。”
“太累了。”他叹气,摇摇头,语气没个正经的,突然将脸凑到她面前,指着自己眼眶下方,半真半假地说,“看到没?我黑眼圈都比眼睛大了。”
眼前就是他放大的脸,祁柠一下子没憋住,被逗得眼泪全部涌了起来:“……你干嘛啊徐宴清。”
徐宴清看她一会儿,也跟着笑,语气变得格外认真:“我说真的,比起开演唱会接广告上综艺,我还是喜欢安安静静地做音乐,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专心写过一首歌了。”
他还觉得挺好似地点点头,“退圈以后,我就当个默默无名的只发歌的小歌手。”
祁柠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鼻音还是很重:“你长这样还想默默无闻。”
“哎,蒙面歌手总行了吧?”
“什么啊。”祁柠终于被他逗乐,揉着眼睛侧过头,“我不跟你说话了,你老是说漂亮的话来哄我。”
徐宴清笑起来,抓住她手腕不让她揉眼睛,“怎么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想那么多。”祁柠跟他进屋,实话实说,“我当时就想着来见你了。”
徐宴清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他,眉毛很轻挑了下。
“行了,我家小姑娘也会说情话了。”
祁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耳根一烫,伸出手打了他一下。
徐宴清笑了起来,没在逗她,低头嘱咐了句:“下次提前跟我说,不然我不放心。”
祁柠带着鼻音,很轻嗯了声。
“全身都湿了,冷不冷?”徐宴清揉了揉她脑袋,兜里掏出手机,指了个方向:“浴室在那边,先去洗个澡,我让小班给你带几套新衣服过来。”
祁柠乖乖点头,去浴室先洗了把脸,慢吞吞脱下被雨淋湿的衣服。
脱了衣服才觉得挺冷的,她忍不住瑟缩了下,连忙开了热水。
洗到一半时,浴室门突然传来敲门声。
男人的声音响起:“小班被粉丝拦在半路了,可能还要一会才过来,你先穿我的,都是新的。”
祁柠应了声,忽然想起徐宴清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估计都是被她蹭的,她有点愧疚,加快了点洗澡进度,随手拿了件最大的外套裹着,出来就催着徐宴清进去洗。
徐宴清拿她没办法,被人推着进浴室,趁着空回头笑着说了句:“书桌上有姜茶,喝了,别感冒。”
“知道了。”
祁柠看着他进去了,乖乖喝完姜茶,才慢吞吞抱着衣服去房间换。
不知道是不是淋雨要感冒,她脑子还有点沉,凭着本能套衣服,穿到一半才发现衣服有点太宽松,衣摆几乎垂到大腿的一半。
说是睡裙也不为过。
祁柠看了眼衣架上挂着的裤头也很大的睡裤,感觉自己也穿不上,脑子更沉了。
-
徐宴清洗完出来的时候,祁柠还在房间里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他边擦着头发边走到书桌上看了眼,姜茶已经喝完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收拾桌面上的纸张。
早上没录采访前他还在琢磨新歌,走的时候太匆忙,写废的草稿纸都没来得及扔。
收完了,小姑娘还没出来。徐宴清也没催她,耳边夹着只铅笔,盘腿坐回地毯上写早上没有写完的歌。写了没两个音符,他又想到什么,起身去关窗,开了地暖。
做完这一切,他坐回原位拿起铅笔,房间门也刚好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纤瘦细长的手臂,轻轻将门打开,小姑娘动作很缓慢,睡意惺忪地走出来。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明显大了两个度,裤子可能是穿不上,干脆把黑色风衣环成圈绑在腰上,但没绑紧,衣摆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底下的长腿又白又细,若有若无地露出点风光,袖口难言又隐秘地垂落。
徐宴清视线收回得很快,手中铅笔却划出一条极其不规则的线。
祁柠毫无察觉地走过来,她看见茶几上那堆草稿纸,随口问了句:“你在写歌吗?”
徐宴清嗯了声。
他好像写得很专注,刚才那一眼之后就没有再看过她了。祁柠也看不懂他在写什么,心想着要不先回房间睡觉算了,突然之间又想到什么,犹豫了几秒,飞快又大胆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不打扰你了,晚安。”她撩拨完就想跑。
还没踏出一步,被人拉着手腕扯了回来,祁柠毫无防备,直接跌进他的怀里。
徐宴清揽着她的腰,下巴也搁在她脑袋上,双手从背后就这么虚虚环抱着她拿起铅笔,低低地嗯了句:“你不在没灵感。”
“……”这个姿势实在有点暧昧过头了,两人都刚洗完澡,身上热得不像话,现在又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祁柠昏沉的大脑渐渐回神,心脏也极快地跳起来,她目光无处安放,但又真的看不懂他在草稿纸上写出来的数字是什么意思,视线不自主移到他握着笔的手上。
能弹吉他的手都很好看,手指骨节分明,白得很有骨感,祁柠觉得自己看他这双手估计都能看个把小时。
她眨了眨眼睛,那双干净修长的手忽然停顿了会,然后把笔一丢,声音喃喃地从头顶落下来:“算了,写不下去。”
“……”
一会说她不在没有灵感,一会又说她在写不下去。
祁柠无语地转头,徐宴清顺势俯身,微低着头亲她的唇。
他的吻总是来得很突然,而且他很喜欢捏她的耳垂,祁柠自己也不争气,被捏一下齿关就不自觉地睁开,主动得就好像他的舌头不探进来都觉得说不过去。
地暖运行的时候没有声音,温度却逐步攀升,柔和昏黄的光晕照亮一小片天地。
茶几上的草稿纸变得更加凌乱,桌腿移了位置,祁柠后背抵着地毯。
混沌朦胧中,刚才本来就没绑紧的黑色风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到了一边,底下很空,却不觉得凉,浑身都很烫。
徐宴清亲她的眼睛,亲她的耳朵,一路亲到锁骨,最后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瞧她。
房间温度越来越高,两人气息紊乱。
祁柠在他眼睛里看见衣衫凌乱的自己,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衬衫袖扣扯开两颗,目光直勾勾地望下来。
好像,有点,过线了。
他再度倾身下来。
祁柠睫毛颤了颤,忍不住闭上眼睛,他却只是凑到她耳边,似笑非笑的,玩味地调侃她:“还舍不得起来?”
祁柠真得很难想象,为什么可以有人笑得意味深长,说话又坦荡地在她耳边又补一句——
“这么想跟我睡?”
祁柠又羞又恼,指尖抵着他胸膛把人推开,脸色通红地坐起身把自己的衬衫袖口一个一个地扣好。
徐宴清低声笑,地上捞起黑色风衣披到她肩上,自己也站起身:“穿好,别着凉了。”
祁柠把自己裹得严实,瞅他一眼:“你去哪?”
“去洗澡。”
不是才刚洗过吗,怎么又要洗?
祁柠纳闷地嘀咕了几句,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浑身一僵。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甚至留宿的时候就做好了会发生什么的心理准备。但是刚才他那么调侃她,还以为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祁柠脸色憋得通红,脸也**辣的,她抓过一旁沙发的抱枕盖住脸。
视觉被遮挡,浴室里的水声变得格外明显,感觉洗的有点久了,男生不都是洗很快的吗?
祁柠耳根发麻,仰起头心烦意乱地拿起徐宴清的铅笔,在他的草稿纸上乱涂乱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终于开了,祁柠脊背瞬间绷紧,强装镇定还显挺专业似地画出个五线谱。
徐宴清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在她面前停下,懒声问了句:“写什么?”
声音还挺平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帮,帮你写歌。”祁柠不敢抬头。
徐宴清笑了声,看着她在纸上的鬼画符,不怎么走心地夸了句:“很有天赋。”
“……”
他只待了一会又走到电视机下的抽屉里找什么东西,他不在身边,压迫感没那么强了,祁柠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听见他喊。
“小姑娘,过来。”
祁柠一惊:“干、干嘛?”
“吹不吹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宴清的吻总是来得太突然了,祁柠总感觉他上一秒明明还是正常的对话,下一秒就要抓着她点不可描述的事情,听到这话的时候,她有点下意识的、欲盖弥彰地后退了一步。
徐宴清笑出声,直白道:“放心,不亲你。”
他将吹风机电源插好,呼呼声响起:“不想再洗一次了。”
祁柠觉得人纯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比如现在。
她真的不想听懂啊啊啊啊!!!
祁柠羞耻这几分钟,徐宴清都快把自己头发吹干了,瞧见小姑娘还紧张得要死的模样,他悠悠调低档位:“怎么?湿着头发,今晚不打算睡了?”
“睡、睡。”祁柠说完才感觉这段话怎么还挺有歧义,猛地拍了拍脸,强装淡定地走到他身前。
徐宴清腿勾了张椅子让过来:“坐。”
祁柠刚坐下,热风便从后颈吹过来。
他吹头发很有一手,先从小档开始慢慢往上调,发尾吹到发尖,吹风机再拉开点距离,让剩余的热气烘干发顶。
他动作很熟稔,祁柠原本觉得这是平时照顾妹妹给练出来的,但眼前这人,挺会亲挺会**的,情绪又缓和得很快,这么一结合起来,她眨了眨眼,语出惊人道:“徐宴清,你以前该不会真的被富婆包养过吧?”
徐宴清差点没拿稳吹风机,反手一扒啦她脑袋:“想什么呢你。”
“就感觉嘛。”祁柠说,“要不你就谈过很多次恋爱。”
“我倒是想,就是没人要。”
“你不要把我当小孩骗。”祁柠诚恳道,“你自己摸摸良心说,你这句话有点信服力吗?”
热风还在不断温柔地吹,徐宴清笑了声,修长指尖穿过她乌黑的发丝,眼眸垂下:“真没谈过。”
“为什么啊。”祁柠小声问,“为什么不谈啊?”
徐宴清想了想,还是坦白说:“以前不是没想过,但我爸对我的影响挺大的,确实不敢谈,也不想耽误人姑娘,更何况莺莺情况又挺糟糕的,担心找个女朋友会对她不好,一直没那想法。”
“那几年都挺忙的,忙到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也确实没遇到合适的,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有定数的,现在想想——”
吹风机停下来,他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柔和。
“可能是为了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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