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警车离开后，金弦思关上门，走到屏风的后面。
在屏风，摆着两张椅子，两张椅子上都坐着一人。
正是林雨霏和夏宁。
但只有其中一张的后面有灯，另一张则隐没在黑暗中，从而使得从屏风的对面看过来，屏风后只有一个人。
见金弦思走过来，正在轻声交谈的两人转头看来。
林雨霏开口道：“齐颂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调查出来的？”
金弦思一边从衣服拿出手机，一边回答道：“昨天刚好遇见了许梁琼。”
说着，她拿着手机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后，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整个房间都很空旷，除了墙上挂着的画，就是中间的屏风和椅子。
听到这个名字，林雨点了一下头，随后追问道：“许梁琼怎么知道齐安的妈妈在齐雍家当过很多年的保姆的？”
金弦思含笑看了一眼夏宁，道：“作为主人，在这里招待贵客可是很失礼的行为啊，我们去客厅，慢慢说。”
林雨霏看着满脸八卦的金弦思，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后，伸手牵起夏宁，道：“我们上去聊吧。”
接收到林雨霏的视线，金弦思耸了一下肩膀，转身带着两人往正对着刚才齐安被带走的门的侧墙走去。
等三人走到距离墙一米的地方，墙面的中间突然出现一条缝。
缝慢慢变大，露出墙后的东西。
夏宁惊讶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事物。
那显然是一台电梯。
金弦思伸手按下开关建，道：“请。”
而林雨霏看了一眼还沉浸在角色扮演中的金弦思，嘴角抽动了一下，道：“你这是，升级了？”
金弦思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来，道：“版本更新是每个游戏保持新鲜感的必需品。还差一点就升级完了，我正打算邀请曹连山来玩玩呢。他是让人有成就感的玩家。”
“是他被吓到的反应比较好玩吧。”林雨霏牵着夏宁走入电梯，转头解释道，“她之前迷上了密室逃脱，嫌弃市面上的不够刺激，就在这里自己建了一个。之前我们一起过来玩，曹连山被吓了个半死，缓了两天才缓过来。”
夏宁露出恍然的表情。
怪不得她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仓库的道具，刚才还能营造出那么瘆人的氛围。
金弦思侧头看向夏宁，笑嘻嘻地道：“下次和少家主一起过来玩啊～这种密室可是很能加深情感的呢～”
听出金弦思话中的调侃，夏宁抿了一下嘴，不太好意思地移开了和她对视的视线。
而一边的林雨霏早就预判了金弦思的行为，在金弦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上前一步，挡住了夏宁。
金弦思看着林雨霏护人的样子，撇了一下嘴，侧头看向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道：“到了，夏小姐喜欢喝什么，茶、咖啡或者果饮，我让人去拿。”
林雨霏于是转头看向夏宁，柔声问道：“想喝什么？果饮的话，西瓜汁、青柠水，都有。”
夏宁歪了一下头，道：“青柠水吧。”
“好的。”金弦思没有询问林雨霏的意见，转身走出电梯门，对着已经在客厅等待的老管家道，“金叔，麻烦准备一杯青柠水，一杯清茶和一杯冰咖啡。再拿些水果。另外，让厨房那边开始准备午餐吧。”
金叔和跟在金弦思身后的林雨霏点头示意后，笑呵呵地转身离开。
夏宁的目光落在这位在表演中担任了重要角色的金叔，感觉他就是一位和蔼的邻家老爷爷，完全没有面对齐安的那种压迫和怪异感。
林雨霏带着夏宁在长沙发上坐下后，道：“说说吧。”
金弦思在长沙发的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笑着回答：“昨天也算是碰巧。我去家里的酒吧巡查，正好遇见了来喝酒的许梁琼。想着你之前让我找他打听一下齐雍别墅的事情，我就和他聊几句。他那时候正好喝得有点上头，很简单就把事情给问清楚，并附送了我不少关于齐雍的情报。”
说话间，金叔将三人要的饮品和水果拿了过来。金弦思便止住了话头，等金叔把东西都放好后，才继续说下去。
“按照许梁琼的说法，齐雍大概是在三年前和自己有接触的。当时他对红酒这类的东西很感兴趣，齐雍也有意思搭上他，扩展高端市场。两人就很快熟悉起来了，成了比较好的酒肉朋友。因为齐雍比较会来事，把他哄得很高兴，所以他也就给齐雍介绍了不少认识的人，其中就包括韩世龙。”
听到这个名字，林雨霏的眼神闪了闪，追问了一句道：“除了他还有谁？”
金弦思回忆了一下，道：“根据许梁琼说，周英年兄弟、崔家的老大、姜家的小少爷等等，和他关系好的都介绍过。”
林雨霏眉毛一挑，给夏宁递了个剥好的葡萄后，笑着道：“有意思。”
“确实。”金弦思拿了一块苹果，一边吃一边继续说道，“反正两人一来二去的，关系就比较亲近。许梁琼也成为了齐雍别墅的第一批的常客。”
“哦，对了。”金弦思咽下苹果，道，“他上次之所以会出现在齐雍的别墅门口是因为他当时刚从东域回到京都，完全不知道齐雍的事情，所以理所当然地去找齐雍玩。”
林雨霏的眉头动了动，道：“他去东域是完全隔绝了嘛。”
“还真是。”金弦思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笑容，道，“他之前玩出了些事，有人找上门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许梁琼的，虽然最后证明是讹诈，但还是惹怒了他爷爷，冻结所有银行卡并没收手机，丢到东域老家修身养性了。”
听完金弦思的话，林雨霏和夏宁同时露出无语的表情。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夏宁转移话题，道：“那，他对于齐雍别墅的事情很清楚吧。”
夏宁对于齐雍别墅的情况可太好奇了。
而且，她总感觉这别墅不简单。
金弦思点头，道：“照许梁琼来说，那边就是齐雍举办聚会的地方。邀请生意上的伙伴吃吃喝喝，加深感情。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聚会的使者人数总是很多。而且个个长相都很好。”
“这应该不算是很奇怪的地方吧？”夏宁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市面上有专门做晚宴生意的公司，他们就能提供满足各类顾客需要的侍者。”
金弦思轻笑了一声，道：“但如果每一场宴会的侍者都一样呢？”
“这有什么问题。”夏宁脱口而出，但在下一秒反应了过来，皱起眉头，道，“侍者的工作流动性是很大，没有哪家公司能保证每次过来的侍者都是同一批人。”
“是的。”金弦思接着道，“抛开流动性不说，齐雍每次宴请的人数都是控制在二十人以内。而侍者的基本上是客人等同，也就是说齐雍保证了至少二十人在长时间内都帮他工作。如果这些侍者不是来自宴会公司，而是齐雍直接聘用的，那么，齐雍究竟是开出了多大的价码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要知道，在此之前，齐雍的经营状况可并不好，已经到了变卖藏酒的程度了。养怎么多人，远超于他当时的经济能力。而如果不是通过高薪来吸引这些完全可以靠脸吃饭的人，那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金弦思话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显的。
要让二十人的队伍长时间不出现人员的变动，除了高待遇之外的办法，都是或多或少侵犯他人权利的。
“如果是齐雍自己直接聘用的还有一个问题。”林雨霏在金弦思说完后，皱着眉头道，“这批人在齐雍死后去哪里了？”
金弦思和夏宁都一愣，看向林雨霏。
林雨霏在两人的注视下接着说道：“现有的关于齐雍的情报中，齐雍的名下最大的产业就是酒庄，而酒庄的雇佣人数也不过十几人，且这还是他并没有裁员前的人数。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合法的，养这么一群人的地方。”
金弦思和夏宁的眉头随着林雨霏的话深深地皱了起来。
不是合法的，那就只能是非法的。而非法雇佣的话，其中的黑暗丑陋的事情就多了。
“而同时，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群人。他们是怎么在齐雍死后完全消失，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林雨霏进一步加深了事情的可疑度。
“警方那边没有相关的消息吗？”金弦思问道。
林雨霏摇了摇头，道：“警方可能连这群人存在过都不知道，甚至连别墅的真实用途可能都不清楚，只是将它作为一个犯罪现场。不然，警方早就想尽一切办法联系频繁参加聚会的许梁琼了。”
她说完，客厅安静了许久。
好一会后，金弦思的表情凝重地说道：“那这些人会不会和蓝夜有关。”
“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林雨霏冷静地回答道，“但所有的猜测都需证据去验证。”
“不过——”林雨霏嘴角扬起，道，“我很好奇，落入警方手中的齐安会带来什么样的意想不到的惊喜。你要盯紧蓝夜的行动，这次我们主动提供刺激，应该能得到一些收获。”
金弦思郑重地点了点头，继续一开始的话题，道：“至于齐颂的事情，这是许梁琼意外知道的。他不是经常参加齐雍在别墅的聚会嘛，因为来的次数多，所以许梁琼出入别墅比其他人要更随意一些，有一次来得早了，就看见了齐雍和齐安的争吵。”
“许梁琼认识齐安？”林雨霏敏锐地捕捉到金弦思话中的细节。
金弦思点了一下头，道：“不算认识，只是见过。齐安是跟着一位有钱的朋友过来玩的。因为被他目睹了争吵，齐雍便也简单地解释了自己和齐安的关系。许梁琼因此知道，齐雍家的过往。而且——”
金弦思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生动，充满了八卦的意味：“而且，听许梁琼的意思，齐安的母亲或许不仅仅是齐雍家的保姆，还可能是齐雍父亲的情人，并和齐雍父亲的死亡有关。”
夏宁歪着头，斟酌着语句，道，“情人？和齐雍父亲的死亡？不是说他父亲是意外的疾病吗？”
金弦思喝了一口咖啡，道：“从齐雍的视角，貌似并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原本我对此是报有很大的怀疑的。”
“不过——”她眯了眯眼睛，道，“齐安今天的反应倒是能从侧面说明，当年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林雨霏点头道：“齐安在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后，便十分积极地将话题往蓝夜身上引导，并且在话语中也将自己置于一个被迫者的角度，并试图淡化自己在所有事情中的身影。”
“但如果我们反向思考。如果他真的没有参与到一定程度，或者在一开始表现出积极的态度，苏明熙会拉他入伙吗？蓝夜会让他成为现在的制药负责人吗？同样的，爆炸事件的策划，他如果不是当时在场，如何知道黄轩和蓝夜的筹谋，并能拿到决定性的证据的？即使他不在场，能让他有动力去掌握两者犯罪的证据，就说明他对于这两个人是有所怀疑的。”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思考。有个身份他是无法洗去的——一位选择了沉默的知情者。”
“就冲着这一点，他就没有被他人同情的资格。”
林雨霏说完，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握住。她转过头，便见夏宁神情有些急切地看着她。
“怎么了？”林雨霏关切地问道。
夏宁语速有些快，道：“苏明熙当时虽然是叶叔叔逮捕的，但追查是他和我父亲一起做的。你说，我父亲是不是在三年前结合苏明熙的事情，发现了什么。”
和林雨霏一起“装神弄鬼”套话的时候，因为话题转得很快，信息量巨大，夏宁并没有去思考每个信息背后所隐藏的信息。
现在大家安静下来，一起分析，她脑中当时隐约察觉到的事情淡去了表面的薄雾，完全显露了出来。
林雨霏眯了下眼睛，转头看向一边好奇的金弦思，道：“用你这边的渠道，帮我安排一下探监。”
金弦思快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对林雨霏的提问有些猝不及防，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一下转移到探监上面。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问道：“哪个监狱？”
林雨霏转头看向夏宁。
夏宁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是京都第二监狱。”
这是夏宁和进入警局后的叶今南的闲聊中听到的。因为事关周琪墨，夏宁记得还算牢固。
金弦思闻言点了一下头，道：“你们想要什么去？你们两人谁去？”
“尽量快吧。”
林雨霏和夏宁对视了一眼后，转头看着金弦思，十分平静地说道，“你去。”
金弦思再次快速地眨巴起眼睛，抬手指向自己，道：“我去？”
林雨霏点头，道：“自然是你去。我们是未成年人。”
金弦思的神情一滞，沉默了好一会后，一抚额头，道：“那我要怎么问？”
“我们回去给你整理出你需要问清楚的事情。”林雨霏说完，平静追问了一句，道，“最快什么时候能去？”
金弦思无奈地接受了自己需要代替探监的事实，回答道：“我看看明天行不行吧，如果可以晚上给你答复。”
林雨霏点头，看了一下时间，道：“差不多可以吃饭了。我们下午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约会？”金弦思瞬间露出八卦的表情。
林雨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道：“蓝夜那边盯紧了，我估计这两天应该是会有动静的。另外，葛家也需要好好查查。”
金弦思的表情严肃起来，站起身，引着两人往餐厅走，道：“嗯，我知道。葛家一直是老爷子关注的重点，想必老爷子应该很乐意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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