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的排练中，圣诞节和平安夜悄无声息地来临。
干净透明的玻璃上留了一层雾气，一个小爱心停在窗户上慢慢被雾掩盖。
“天呐，累死我了。”徐岁往地上一坐，手里还拿着剧本。
陈枝也坐下来，给她递了一颗糖。
“哪儿来的糖？”徐岁问。糖在腮帮子那儿鼓起来，让人想戳两下。
陈枝低头翻看剧本，随口道：“林盈给的。”
说曹操曹操到，林盈拎着一袋糖一边发一边朝这边走。
“辛苦了辛苦了，我们八个人势必要拿下这次元旦。这是林老师给你们的糖，班上的老师已经亲自给他们分了，我们吃了好好排练！”
徐岁舌尖抵着嘴里的糖，又接过林盈给自己的糖。
林盈分到陈枝和徐岁已经差不多快分完了，她低头看了一下，还剩下一些，于是又往陈枝和徐岁口袋里塞了一把。然后朝其他人说；“还有一些，还想要的过来拿。”
徐岁揣着两兜糖和陈枝面面相觑。
咔嚓。
徐岁将糖咬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放进嘴里。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老师发糖林盈也发糖。”
她这几天又忙排练又忙作业还要管班里的事情，忙得都快不认识东南西北了。
陈枝从她手里扯过彩色糖纸，手一翻折了个千纸鹤，“今天圣诞节啊。”她把千纸鹤放到徐岁手里。
“圣诞啊，我昨天还记得呢。”她双手抱着膝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在谋算着什么。
陈枝一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忘了，也懒得戳穿她，从旁边拿起自己的数学习题就开始做。
圣诞在颐江一中算不得什么节日，只不过偶尔有年轻的老师应景给学生买几颗糖，但也仅限于此。
“女儿。”徐岁把手搭在陈枝肩膀上，凑过去悄悄说：“你说我去买巧克力怎么样？你们都买糖那我就买巧克力。”
徐岁演的是鲁侍萍，陈枝演的四凤，徐岁这些天叫女儿已经叫顺口了。
陈枝的练习册放在膝盖上，头也不抬，“都行，反正我都吃。”
徐岁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程承之前提过一嘴纪言许爱吃巧克力。
一墙之隔的练习室，程承第三次纠正李淮安的姿势，并且满意地点了点头。
“比刚开始好多了，起码不奇怪了。”
闻言，李淮安松了一口气。
纪言许拿着一瓶水走过来递给他，“喝点水。”
谢蘅咬着棒棒糖，手里还提着一袋子糖进来。她将袋子往地上一放，“吃的来拿啊，你们几个也别含蓄了。”
丁宇阳拿着手机走过来，说道：“你是抢劫了吗？别人抢钱你抢糖？”
谢蘅拿着棒棒糖，咬了一口没咬碎，含糊道：“老赵给的，今天圣诞说给我们玩一玩。”
李腾一个箭步冲过来，拿起一块糖撕开道：“老赵可以啊，这糖挺好吃的。”
“还有一个星期就元旦了，你们练得怎么样了？”都是一群男生在这里，谢蘅就没有天天跟着他们一起，只是隔一两天来看看。
程承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没问题。”
李淮安抿着嘴没说话，他这几天算是认识到了自己在跳舞方面的天赋，简直……惨不忍睹。
谢蘅得了程承的保障满意地笑了，笑完后学着赵潮的腔调：“尽力就好啊，不要耽误学习。”
几个人笑作一团，宋跃淡淡开口，“学得不像，还要添一句。当然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李腾笑弯了腰，朝他竖起大拇指。
纪言许看了看袋子里的糖，他其实对糖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小时候每次收到很多糖了就代表着许苁晓和纪凌要去出差，他要自己和保姆待在房子里。
纪言许从袋子里拿出来一颗糖，粉色的海豚模样。
他把糖放进口袋里，又去找程承练习。
“天呐，这日子还是人过的吗？”程承夹起从土豆丝炒肉里面翻找出来的一块肉，“小得像李淮安的心眼。”
李淮安瞥他一眼，桌下一脚踢了过去。
徐岁吞下一口饭，“快点吃吧，快上晚自习了。”
他们排练都是午休一点儿、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期间一点儿、晚自习课间一点儿，时间一点一点挤压出来。所以这一个星期他们吃的基本上都是剩下没多少的菜。
程承怒塞一口米饭，又往嘴里塞了几口土豆丝。
徐岁和陈枝比他们三来得早，吃得比他们快一点儿。按照以前她们俩就先走了，但今天两个人都没动。
程承百忙之中抬起头来，问道：“你们不怕林女士抓你们迟到了？”虽然现在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但老师嘛，总喜欢早来去教室转一转。
徐岁拿起放在旁边凳子上的书包，打开拉链翻了翻，“呐，给你们。”徐岁在每人面前放了条巧克力，“今天圣诞。”
陈枝也放了糖在他们面前。
李淮安拿起巧克力，似笑非笑，“怎么今年是巧克力啊？”往年徐岁都是送糖的。
其实圣诞节他们并不是很重视，只不过大家都在送糖什么的，收了人家的不回礼也不好意思，所以他们才也买糖送其他人。
徐岁解释：“我突然想吃了，。”
李淮安把巧克力放进口袋里，嘴上还要欠一下，“哦，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们谁喜欢吃呢。”
程承故作疑惑，“谁啊？我喜欢吃糖啊，巧克力有点苦。”
纪言许笑着拿过他面前的巧克力，“苦就给我吃。”
“那不行的。”程承护着，“徐岁同学给我们的爱怎么能转让呢？”
纪言许笑笑，手在口袋里蜷缩了一下，张开碰到一个刺手的东西，扎得他心痒痒。
“给你。”纪言许张开拳头，一块透明包装海豚形状的糖安静躺在他手心里。
徐岁一愣，接过那颗还带着热的糖，手心被糖纸挠了一下。
她将糖放进口袋里，默了默，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手糖，“其实我也有，你们要吗？”
纪言许看着偏过头的徐岁，她的耳朵在慢慢染上红色。
他笑了笑，随手拿了一颗，“行，我们交换。”
程承和李淮安识趣的不说话。
徐岁和陈枝到教室的时候林圆已经到了。班上的人都低着头，听到她俩的声音后又悄咪咪抬起头看她俩，看完她俩又去看林圆的神色。
林圆面无表情，正要张口，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报告。”
徐岁和陈枝回头看，周奇誉顺势走上前来，挡住了林圆看她们的视线。
林圆其实也没想怎么样，她也知道他们是去排练去了，这说到底也是为她争光。面无表情是因为刚才来教室太乱了，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不到，但教室里的人还不到一半，那一小半说话的说话，打闹的打闹，甚至还有人开了多媒体在刷视频。她差点背过气去。
“进来吧，下次注意时间。这还有不到三分钟就上课了。”
三个人点点头。
林盈正低着头装鹌鹑，听到后面的动静又忍不住回头，刚有动作就被一声咳嗽打断了。
徐岁低着头憋笑。
林圆转了一圈，见人都来齐了大家都在低着头写作业就出去了。
林盈刹那间好像一个缺氧的人获得了新鲜空气。刚才她被那声咳嗽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林盈低着头，缩在徐岁和陈枝桌子中间，小声问。
徐岁和陈枝摇头。她们都刚来，林圆刚走，根本没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威刚玩电脑被抓了。”
徐岁心里一咯噔。出了这种事情，林圆待会儿肯定会找她谈话。
陈枝看了一眼徐岁，凑过去轻声道：“你就说你不知道。”
徐岁摇摇头，林圆要问肯定不止问今天的，肯定还要盘问以前。以前的那么久徐岁不知道就过不去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就装傻。”
徐岁懒得再想这些事情，闷头写作业。
下课后，徐岁老实坐在座位上等着林圆来找。可等到上课也没等来那声：“徐岁跟我来一下。”或者是“徐岁，老师找你。”
徐岁带着疑惑和不解开始上数学晚自习。
第二天早上，林圆照例提前来了教室。她又转了一圈，人都齐了。但她没像以前一样出去。
徐岁皱着眉，低声问陈枝：“今天是英语早自习没错吧。”如果是语文早自习的话她还要去带读几遍。
陈枝点点头，“是。”
站在讲台上的林圆看了一圈，淡淡开口，“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现在在这里就说了。”
“王威和周奇誉打扫教室两个星期。具体原因你们也知道，希望以后不会有人再犯了。你们来这儿是学习的。”
底下没一个人出声，林圆扫视了一圈，离开了。
林圆一走，林盈就转过头来，那样子跟在林圆身上装了雷达似的。
“老师说原因我们知道，王威我倒是知道。但周奇誉什么事啊？”其实他们班私自玩多媒体不算很多，一个学期玩了有十次就算多的了。只不过这次王威格外倒霉，被抓了。
但周奇誉是从来都不玩的。他一直都是坐在座位上安静写作业，不会被周围的事情打扰，也不会去打扰其他人。
“不知道，他就昨天和我们一起迟了下到。但当时也没上课，而且我们俩也没怎么样，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徐岁将有单词的那一面对着，装模作样假装在向林盈背书。
陈枝低咳一声，闭着嘴巴道：“老师来了。”
林盈弯着腰钻了回去。徐岁把书收回来，放在桌上两手挡在额前大声朗读。
读了一会儿徐岁感觉鼻子有些不舒服，手伸到桌子里去摸纸，手指突然碰到一个盒子。
徐岁呆住了，小心翼翼把盒子拿出来，看到了一个脚。
是一盒巧克力。而且看那样子和摸到的手感，好像还是心形的。
莫名的，徐岁心里生出了一种慌张。她看了眼陈枝和周围的人，他们都在认真记单词。徐岁把两只手都伸进桌子里轻轻打开盖子，摸到了里面那张纸。
圣诞快乐——周奇誉。
徐岁忽然想起来，她昨天去商店买巧克力的时候好像碰见了周奇誉。她给他们班上其他的人送的都是糖，只给几个和她玩得好的人送了巧克力。周奇誉可能误会她喜欢吃巧克力。
徐岁将那张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她想，她大概知道周奇誉是为什么会被罚了。
他在上课的时候去办公室和林圆说了以前是他在玩多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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