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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也不知道她穿越的是什么时代,是她那个时空的古代,还是架空的古代呢?这个京城叫做汴梁,又叫东京。叫东京很怪,她记得的,是那个小日子国首都叫东京,但她未穿越前,她读历史专业的妹妹偶尔似乎说过,古代战乱频繁,或者政权林立的时代,或者各地重要性不同,许多城市会根据方位,被冠予“东京”、“西京”、“南京”、“北京”之称。

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最不喜欢历史了,一堆人名、时间要记,她毕业多年,早已把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历史知识忘得七七八八,如今努力回想,只能想到秦皇汉武、唐祖宋祖之类的,小学时看过几部古装剧,《大汉天子》《红颜至尊》什么的,除了历史上比较出名的皇帝,剩下有印象的,尽是些情情爱爱的情节。

头好痛,要长脑子了,罗燕飞懒得再想,低头,继续苦大仇深地看她的繁体书。

她当初就是厌倦了读书,尤其是文科类的理论知识,才大学毕业后果断入了大学时兼职的饭店拜师学艺,三年后学成,借了家人一些钱,开了饭店,做起了主厨兼店主。

在她的苦心经营下,饭店生意火爆得一塌糊涂,三年时间在邻近城市开了十几间连锁店,未到三十岁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周围的亲戚朋友也从一开始的不赞同、犹豫、观望,变成恭维、敬佩、羡慕,想方设法把那些考不上高中、大学的,不想读书的往她店里塞,冀望她能给家族提供高薪轻松的工作岗位,没想到罗燕飞一点儿也没给他们面子,不符合要求的一律拒绝,为此,罗燕飞没少得罪家族里的耀祖父母们,她也不以为然,集中精力继续开疆拓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时代,成了躺在床上的罗燕飞。

要不是过去见多了风浪,当时背部火辣辣疼痛的她差点儿以为自己遭遇了绑架,好悬当时没有露出马脚,才避免被人当作鬼上身或撞了邪。

等她故作镇定,装作虚弱套取周围人信息。才知道自己遭遇的,是比绑架更要不可思议、更为坑爹离奇的穿越,还是身穿!

她穿到了古代一个跳湖自杀的女人身上,身体不仅伤口痛,还虚弱得要命,皮包骨头的模样,养了大半个月,才恢复了些许血气。

随着她身体日好,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片段日益减少,这两日眼看着就消逝了。

想来,自己的神志终于稳固,与原身的身体彻底融合,而原身的残念,亦彻底消失了吧?!

如此想着,罗燕飞觉得自己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原身成了下堂妻,秦家碍于脸面和名声暂且没有赶人,但依照这家人的作风,必然不可能一直收留罗燕飞,她得赶在秦家赶人之前,找到立身之本、落脚之地。

说曹操,曹操到。

院里的洒扫丫鬟,名为秋兰的女子走了进来,怪声怪气地说罗家来人,让她出来见面。

罗燕飞眉毛一挑,让人进来。

来人是个老妇人,佝偻着腰背,自称是罗夫人的贴身侍女,年龄可以做罗燕飞奶奶的嬷嬷,走路巍巍颤颤的,看着比罗燕飞还要气虚体弱,慢吞吞转述了一番罗夫人的话,之后递给她一个装着十两银子的钱袋。

这个嬷嬷话里话外,大意是让罗燕飞拿了这些银钱,随她回乡下村里,村族里还有罗家二十亩上好田地,一直交由村长李远一家代为照看着,罗燕飞回到乡下,依仗这二十亩田地的租金和收成,余生吃喝不愁。

罗夫人许是怕罗燕飞好了之后,无处可去,又跑回罗家闹事,让嬷嬷将她带回乡下老家。

罗燕飞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没有戳破,而是微笑着道:

“那就有劳嬷嬷,明日引路,带燕飞到农庄去看看。”

嬷嬷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罗燕飞的态度,过于平静,跟她设想的哭泣、求罗夫人垂怜截然不同。

不过只要罗燕飞不闹事就成,喏喏应了一声,慢腾腾地回去了。

罗燕飞翻身坐起,吩咐桂花与她一起收拾行李。

原身别的东西不多,衣服不少,除了一年四季的衣物,柜子里还有两匹未裁剪的布,以及做到一半的灰蓝衣袍。一看就是做给秦宴舟,罗燕飞把它放到一边,过两天就去当了。

两套四季衣物、两套冬日换洗衣物、洗脸巾、防冻的乳膏、针线……罗燕飞把它们装进一个木箱里,外面挂一把锁,到时候放到族田那边。

桂花一边收拾,一边看着罗燕飞,欲言又止。

“怎么了?”

桂花鼓起勇气,说道:“李嬷嬷年纪很大了,今年应有六十了,做不了什么活了,夫人不会是想把李嬷嬷留给小姐你吧?!”

“留给我?”罗燕飞有些不解。

桂花吞吞吐吐,神色却是焦急。

“我听说,有些府里的老人,年纪大了,干不了活了,她子女便会过来接她回去养老,但有些老人,无子无女的,干不了活,还吃主家粮食,平添累赘,发卖也没有人牙子要,怕死在府里,最后只得撵出府去。夫人把李嬷嬷留给你,就是把累赘扔给小姐呀,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留下她。”

罗燕飞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内心腾地升起了愠怒。

她还道是原身母亲良心发现,给她送些救命钱财,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废物利用”。

她与李嬷嬷,可不就是他们眼中的累赘么!累赘不值什么钱,闹起来却于他们有害,既然都是要解决的,不如一并处理,二十亩田地,换来两个累赘感恩戴德,换来仁善美名,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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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李家村的时候,辰时刚过,太阳越发猛烈。

罗夫人给的田地,在东京城附近的李家村,距离城里将近二十里,罗燕飞租了一架驴车,早早就出门,路上颠簸两三个时辰,终于到达。

途中枯燥,罗燕飞就问起李嬷嬷族田的具体情况。

李嬷嬷看着老眼昏花,脑子还清醒,且她是自小在这一片长大,有些情况可能比罗燕飞的父母还要清楚。

听她说完,总算心里是有了底。

说起来,这族田还是当年罗父娶了罗母后,用她的嫁妆添置的田地,后面生意越来越大,一家人就搬到了城里定居,再后来,除了祭祖,罗家人几乎不再回去,便把这田地交给族里打理,每年收成,除去朝廷赋税和雇工工钱,一成供养族里鳏寡孤独,一成捐助族里有出息的读书人。

余下八成,罗家族人与佃农每年送到罗府。

这八成,也就是罗员外与朋友几顿酒席吃喝的花费。

现在的罗家,今非昔比。

与以前同村的村民,早已云泥之别。

罗家经营纺织起家,借着秦宴舟举子的名头打入东京城,夺了同行不少生意,当然秦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秦府现在能维持如今的生活水平,离不开罗家染坊每年的“上供”;罗家纺织的大本营在澶州,不知规模几何;但无论罗家还是秦家,城里的生意都与罗燕飞无关。

她现在拥有的,只有她母亲罗夫人看在母女一场的情分上,打发给她的族田。

这族,也不是罗家族人,而是罗夫人的娘家,李家族人,罗员外老家地主豪强势力强大,好田尽在掌握,到处寻摸不着;转而去罗夫人娘家李家那边打听,最后寻到罗夫人远亲所在村子有人售田,那村子是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大户人家看不上,售田人家要价高,村里无人买得起,才剩了出来。

那个村子大部分都是李姓,附近的人都叫其李家村,久而久之,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李家村确实偏僻,偏离官道以后,先是沿着驰道到达一个镇子,高高的城门上刻着“土墩镇”,据李嬷嬷所说,李家村人平日赶集,多数来镇上,少有去东京城的,因为来回就需一个白日,耗费时间太长,镇上买卖的东西足以应对日常。

他们不进土墩镇,从东边绕过,进入一条人迹明显的土路,约半个时辰后,转入一条羊肠小道,途中岔路若干,辗转数次,路过千篇一律的山沟、树丛,最终抵达。

下车的时候,罗燕飞脸色青紫泛白,很不好看。官道转入小道后,路面就变得颠簸不平,若是原身有肾结石,估计都得颠出来。

下了车,脚踏实地以后,倒是好受了许多,她眺望村子周围蜿蜒起伏的山岭,感慨地道:

“一路过来,一路坦途,倒是这边,有山岭起伏。”

她前世是南方人,家乡处于丘陵地带,山岭随处可见,倒是这边,一眼望去,皆是平原,山岭少见,只偶尔突兀一座山峰拔地而起,真是神奇得很。

李嬷嬷闻言,浑浊的眼珠子转动,小心地瞟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这边人烟自然是比不得东京城,小姐勿要担心,山匪流寇是没见的,左右到东京城就一两时辰,外乡人花费许多钱财,都想要一个村民户籍咧!”

她的嗓音嘶哑粗粝,罗燕飞不适地皱了皱眉,不置可否,静静地等着她去拍门。

李家村的村长叫李远,按辈分来说,算是罗燕飞的表兄,家在村头,就在村口前面晒麦场,旁边一棵大树,很是好认。

临近中午,气温暖和许多,北风依然大,许多村民都躲在屋里,只田间地头零星扛着锄头的村民,远远驻足,好奇地看着村口的来人。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材健硕的妇女探头出来,疑惑的目光扫过李嬷嬷:“你是……李嬷嬷?”

李嬷嬷板着脸,眼睛、嘴角却泄出笑的模样:“是我,李远媳妇,今日我家大小姐来村了,看看她家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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