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叶山回家后不久，外面就有人敲门。她刚走到玄关，门外又开始咚咚咚地砸。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
宋兰连忙过来，宋叶山一打开门，姓杨的就走进来大声嚷：“宋清，你还要不要回来，我问你还要不要回来？”
“娃儿回来饭都没人煮，我在外面上班只能打馆子，你好意思在外面不回来？”
宋叶山一听气笑了，该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他吧。
姓郑的“啧”一声：“搞快点。”他左手撑在进门的鞋柜上，吊儿郎当地站着，右手握着车钥匙打个手势，让宋兰赶紧跟着他走。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宋兰，一直以来宋叶山都在避免任何矛盾冲突。
姓郑的可能自觉理亏，现在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从没跟人吵过架，好多质问的话堵在嗓子眼，宋叶山却说不出口。
她看着宋兰进屋收拾东西，准备真的跟他走。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说，好像就输了。
宋叶山这几天让妈妈住在这里的初衷，应该是劝宋兰考虑离婚。
但宋兰根本不会跟她讨论一个字，她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离婚是简单还是复杂？
姓郑的立在那里不说话，一手拿手机一手在脑袋上摸着。
这天宋叶山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只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离开，砰地关上了门。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想哭却觉得好没意思。开口说话而已，让姓郑的道个歉，是简单还是复杂？
————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明羽和杨艺淇下课连话都很少说，都在认真复习。
杨艺淇眼看着快要进入高三了，上次跟李安歌谈话之后，决定收收心，从此开始认真学。
她脑补了五分钟自己一改从前三心二意的作风，从今以后心思全花在学习上，最终悄悄惊艳所有人的戏码，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想数学题时走神了。
杨艺淇把手上的资料书往明羽那边推，问：“这个sin ( x π/2 ) = cos x，怎么来的啊？”
明羽听清问题后，丢给她一个略无语的眼神：“诱导公式。”
“什么公式，我怎么不知道有。”她开始唰唰地翻笔记，还真找到了。
“噢噢噢，原来是公式。”
五分钟过后。
“嘶，不对不对。你看，公式上写的减号，我这是加号呢。”
明羽手把手教她推导一遍，杨艺淇终于懂了。
“不愧是大学霸，真聪明！”
明羽成绩好，这是大家公认的。但明羽把自己跟那些去市里中学读书的同学比起来，知道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在红河中学，每届能有十个人211就谢天谢地了。学校的高考战绩从来都是按本科上线人数来算的，每年充其量也就一两百人能上线。
所以明羽虽然已经是年级前十，但她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数，别人夸她学习好时，总有些徒有其名的不自在。
现在她也开始加倍努力地学，凡是课余时间都挤出来背书做题。都说高考分数会比平时高，她还是十分不放心。
明羽看看窗外的小雨，这种自习氛围刚刚好。
此时景年晃悠到这层楼来，想找李安歌闲聊。
她走进办公室，李安歌在那摸鱼玩手机。
“有监控你还玩手机？小心扣工资。”
李安歌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才看清来的人是景年。
她手上拿着把伞，上面还有未干的水珠：“你现在也是阔了，每天坐办公室。我俩隔那么远，平常都见不到你。”
她想起来，确实好久没看到景年了：“你怎么到楼上来了？”
“下雨呀，刚守完一节自习。”
景年少见地叹了一口气：“那个破体育办公室我真待不下去，别二手烟给我吸出毛病。”
“那些男老师随时抽烟，还抖音外放，桌上摆的全是些大尺度杂志，张口就是景老师你年轻漂亮怎么怎么样。”
李安歌心软地拉过她：“没事，姐罩着你，这里就是你的第二个家！有空就来坐坐。”
“那就这么定了。幸好我的课啊，不多。闲着没事啊，可以下班。”
她刻意强调 “不多”“下班”，李安歌就知道，她来了免不了损一句。
“我要工作了，你没事啊，一边去吧。”
景年正要走，又被李安歌叫回来：“我没伞，等会下班要是还在下雨，你就来接我啊。”
刚好上课铃响，李安歌要去讲课。办公室空出来一个位置，这下她更不会走了。
景年摆摆手：“去吧，我等你下班一起走。”
————
又到周六，李安歌一般不赖床，她一早起来锻炼做家务，一切收拾整齐才安心。
完事之后就没什么活动了。
那天晚上在楼下，宋叶山说过有空去书店坐坐，请她喝饮料。
李安歌不禁翘起唇角，心想她约人的方式像小学生。
她特意挑了晚上去。要消费才能坐的卡座本来就安静，再加之晚上小孩基本回家了，这个点正好适合。
美中不足的是晚上喝东西不太合适，不过也没关系。
店里有其他人看着，林瑞也在。宋叶山给李安歌点了一杯，自己却不喝。
“我还以为你要陪我一起喝？”
“我现在有点喝不下，坐在这陪你。”
李安歌拿着勺子在杯子里搅两下，问：“你们周末休息吗？”
“周末人手都还嫌不够呢。我们周内休，一人一天。”
店里的装潢基本是木质的，晚上开灯后看起来很暖。这里跟外面用玻璃隔断隔开，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在这坐着。
李安歌望着外面的书架，突然想到宋叶山也是写东西的：“这店里卖的有你写的吗？”
“有的，你猜猜。”
“青春文学？”
宋叶山眨眨眼：“不是那种。”
“那是……中国当代文学？”
宋叶山摇头：“没有被放在那里的水准。”
“我想想还有什么。”“难道是现代诗？”
“那更写不出来了，”宋叶山起身：“我去拿来给你看。”
李安歌跟她一起去，店里其他人都在角落里休息，两层楼林立的书架间只有两个人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回声。
宋叶山走到杂志架子前面停下，找出一本科幻杂志：“刚出的，这里面有一个小短篇。”
“我一般就是投杂志，长篇会发到网上，软科幻，无cp之类的。”上次吃饭说过，李安歌可能忘了。
“对哦，你上次好像是这么说的，”李安歌接过杂志：“我也支持你一本。”
她们重新回到座位上，李安歌让宋叶山把自己写的找出来，现在就想看。
让人当面读自己写的东西多少有些羞耻了，宋叶山把杂志还给李安歌，说：“你回去看完，再猜猜哪一篇是我写的。”
这人这么喜欢让人猜。李安歌莫名自信：“那好啊，我猜五个，要是里面有你，你就……”
她也想不出来下一句，干脆问宋叶山算了：“你就怎么样？”
这样打赌有点幼稚，宋叶山忍不住笑：“我就下周请你吃饭吧。”
“成交了！”
林瑞走过来就看见这两个人灿烂的笑容：“笑这么开心？”
她端着小碟子，里面是一个蛋糕：“今天最后一个，没卖完的，我友情赠送。”
宋叶山招手：“你也来坐会呗。”
“行，坐到下班就走，”林瑞拿起桌上的杂志：“你们聊天，聊科幻小说啊？”
李安歌和宋叶山相视一笑：“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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