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平安夜越来越近，学校不让过平安夜和圣诞节，但架不住同学对节日的喜爱，校园里圣诞节的氛围很浓，超市也提前好几天摆出了做好的苹果。
卓祺然看着商架上的苹果：“这也太贵了吧。”
平时三块一斤的苹果，摇身一变变成了十块一颗苹果，关键还真有人买。
“噱头嘛。”于明旭说：“反正我们没有要送的人，也没有送我们的人，看看就得了。”
路灿盯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不知道沈亦能不能在平安夜回来，他这几天都在集训。
卓祺然拉着走神的路灿回教室：“走了。”
平安夜是在周四，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收到苹果，沈亦桌子上也有，于明旭没有夸张，是真的摆不下，有些路灿还得给它放到地上。
也不知道沈亦回来该怎么处理这些苹果。
路灿一下课，就往窗外的校门口看去。
卓祺然以为他是在黯然神伤没人给他送苹果：“叫我一声哥，哥给你买苹果。”
“去你的别想占我便宜，谁稀罕你的苹果。”路灿说。
窗外的天越来越暗，路灿的心也跟着天边的颜色缓缓下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
路灿拿着笔在手上转悠着，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下，卓祺然感叹着路灿此时倒有点像高冷学霸。
排练依旧在继续。
路灿一人坐在钢琴前弹奏着，手指流走在黑白琴键上，眼皮耷拉着不去看曲谱。
卓祺然看着再一次感叹怎么有点忧郁男神的样子了。
排练室外，下起了雨，好久不见的雨，细雨蒙蒙，却冷得人僵硬。
同学坐在排练室木板上：“幸好带伞了。”
路灿没有带伞，他从来都没有带伞的习惯，第一他懒，第二还是懒，动个手指的事情，他也不想麻烦。
山城每年的平安夜和圣诞节都会下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弥补山城不下雪的遗憾吧，让他们把这小雨当初雪。
路灿因为今天情绪不佳，被要求完美的王嘉祥单独喊着晚自习下课留下来练习。
“你们先走吧。”路灿开口，卓祺然他们要等自己练好，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
卓祺然不客气带着陈晓宇他们回宿舍。
无论练了几遍，路灿还是那样，甜甜的情歌被他弹出忧伤。
王嘉祥在旁边一会嘶一会啧。
已经很晚了。
路灿怕耽误王嘉祥休息，打岔着说：“明天，明天我一定会弹好。”
王嘉祥看向手表也只能点点头。
他和路灿不怎么熟，平时也只是打个照面，拿着自己的伞就下了楼。
路灿在排练室独自坐了一会，他问过肖姐，肖姐说：“估计要后天才能回来，这段时间竞赛那边很忙。”
挺直了腰板，心里安慰着，今天不送也没关系，还有明天嘛，只要自己心里高兴，哪天都是平安夜。
想通了的路灿，拿起一旁的书包单肩背在身后出了排练室。
雨还在下，甚至还从走廊外飘了进来，站在走廊下的路灿抬头望着天，幸好他冬天喜欢穿戴帽子的衣服。
雨不大，淋几分钟没什么问题，路灿把身后的帽子盖在自己头上，手放进口袋里正准备出走廊进入雨夜。
看到浓浓雾夜中，有人撑着伞，脚步有些急促朝他这边走来。
路灿伸出的那只脚缩了回来。
身影渐渐清晰，沈亦穿着黑色大衣，清冷又温柔，看到路灿他的脚步才缓慢一点。
路灿那颗被雨打弯的树苗渐渐直起了身躯。
他说：“肖姐说你要后天才回来。”
“事情提前忙完了。”沈亦走近了些，将雨伞举到路灿头顶：“下雨怎么不带伞。”
路灿没作答，他的眼睛在沈亦身上巡视着：“你书包呢？”
沈亦回学校的时候身上都会背着书包。
“在宿舍，我事情处理的晚，回来也就晚些，那个时候你们都下课了，还以为你会在宿舍，去你宿舍找你，卓祺然说你和王嘉祥在排练室排练。”沈亦推着路灿往雨下走：“排练的怎么样？”
“不太好。”路灿回想着王嘉祥那难看的表情，差点笑出来。
沈亦问：“因为什么原因。”
路灿耸耸肩说着：“双人钢琴嘛，缺了一个当然会出现失误。”
他也没去问沈亦还记不记得那个奖励，只要人在身旁就好。
“我尽量。”沈亦轻笑着：“尽量处理竞赛那边的事情。”
路过黄桷树，黄桷树上的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模拟着路灿那不可见人的心跳声。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声音。
“给你。”沈亦递了个苹果过来。
路灿垂眸看着，没有花花绿绿的包装，但苹果很大也很红，红得透亮。
路灿双手接过苹果，手止不住的颤抖，稳了许久声线才说：“原来你还记得啊，我都快忘记了。”
他不在意说着，其实挺在意的，身旁的人一举一动都能牵扯到他的心脏，他的情绪，如同枝桠一样，在身体各处流走。
“我当然记着。”沈亦收回手：“祝路灿平平安安。”
他没选那些包装好的苹果，趁着竞赛午休时间跑到远处的水果店挑着自己认为最好的苹果，他怕那包装会暴露自己龌龊的心思。
路灿憋着气将苹果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分给沈亦，沈亦抬手接过，路灿拿着自己的这一半苹果和沈亦那一半苹果碰了一下。
“也祝沈亦平平安安。”
两人轻笑着，各自咬着手中的苹果，这个季节的苹果甜，水果清香在唇齿间留存，各自都将心底的秘密藏匿着。
秘密就像是藏于黄桷树里的黄角花，要等人翻开树叶它才会露出真容。
沈亦回来了，路灿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一些。
第二天排练的时候，王嘉祥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距离元旦越来越近，各班紧密排练着。
“好累哦。”同学抱怨着，又要学习又要排练。
其他人安慰着：“快了，还有五天就到元旦晚会了。”
今天圣诞节，没有雪，只有雨。
几个人又相约去了“不火”，老板嫌冷没在黄桷树下站着。
热闹的火锅店里，滚烫的火锅。
今天“不火”店里人少，老板笑呵呵和他们拼了一个桌。
“今天店里人怎么这么少啊。”路灿吃着火锅，味道没变啊。
老板说：“他们都去过圣诞节了。”
五人环顾四周，店里的装潢还是一成不变，木架子木桌木椅，古风十足。
其他店里都会摆着关于圣诞的东西。这里一点也没有放，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老板察觉到他们的疑惑：“我不兴洋人玩意，也就没弄。”
路灿他们也没拆穿，谁不知道“不火”家的老板很懒，估计是摆上去又要放下来，嫌麻烦也就懒得去弄。
他也不会去压榨员工，就这么弄着也看得过去。
沈亦给路灿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八秒土豆丝，刚放进去就被沈亦夹起来放在路灿碗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顺着屋檐滴落，落在盛开的三角梅上，下了雨的山城，都在雾里，看不清摸不到。
老板倒是闲情逸致，弄了几珠腊梅插在花瓶上，火锅店里还弥漫了腊梅花的味道。
“这个。”路灿指着菜单上的虾滑说着，沈亦勾选上，低声问：“还要吗。”
路灿看了一圈：“再来个肥肠吧。”
估计是雨天的原因，平时点的饭量今天居然吃不饱。
卓祺然问：“老曲啊，你是不是把你家菜缩水了。”
老板的名字叫曲周：“怎么可能，我家从来都不会缺斤少两，一看就是你们学习压力大了，压力变饭量。”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朝他们炫耀说：“看见没有，我以前也是个瘦子，就是读书压力太大了，硬生生给自己吃胖了。”
这话让除了沈亦和路灿的其他人顿住筷子，筷子都在锅里了，他们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夹出来。
“幸好我吃不胖。”路灿美滋滋夹起碗里的肥肠说着。
他从小都吃不胖，别人吃三碗饭长胖十斤，他吃三碗饭不仅没长胖还瘦了点。
宋文意还经常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出来都正常，就是消化系统好。
“就嘚瑟吧你。”卓祺然怒收回筷子，筷子上还带着毛肚，他又对沈亦说：“沈亦多给他夹点，吃死他得了。”
沈亦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又恢复正常：“好。”
吃到后头，路灿吃不下了，他靠在椅背上歇息，卓祺然他们还在吃，路灿咬着吸管静静看着，看得最多是沈亦。
温和的灯光照在沈亦身上，模糊了轮廓，使的他身上更多了一层温柔，看得就让人食欲大开。
路灿坐直身体，把手里的饮料放在桌子上对着已经准备歇息的沈亦说：“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一碗炒饭。”
沈亦：“？”
他用看猪的眼神望着路灿，路灿大大咧咧望回去。
手指一动，还是给路灿盛了一碗炒饭。
吃到最后，路灿吃着走不动了，他需要靠人扶着才能走，路灿理直气壮靠在沈亦身上下山梯。
“叫你别吃这么多你不听。”沈亦扶着他小心走在路上，现在在下雨，山梯又是石头，石头长满了青苔，要很小心行走。
路灿吃完一碗炒饭，又往嘴里塞着其他东西，酥肉排骨不要命的塞。
卓祺然撑着伞在一旁幸灾乐祸说着：“活该咯。”
“我觉得我需要消食。”路灿可怜兮兮说着，他整个人都快挂在沈亦身上。
于明旭缩了缩脑袋：“这么冷，我可不要。”
陈晓宇也不要，更别提卓祺然。
路灿望着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骂着没义气。
最后，还是沈亦陪着他走，因为路灿又没带伞，只能和他打一把伞。
他是被路灿强硬带着散步。
“不火”距离长江大桥还是有些距离，路灿走了会就没在走，任由出租车带他们行走在长江大桥上。
路灿问：“沈亦，竞赛累不累啊。”
沈亦：“挺累的。”
沈亦不是喜欢抱怨苦的人，无论谁问他，即使他过得再不好，他都会说还好。
借着车窗外行驶过的灯光，他侧头看向路灿，希望他和今年那个夏天一样，朝自己露出几分他可怜自己的模样。
“难怪啊，我都看你瘦了不少。”路灿说：“等会回去，我就叫我妈给你炖点十全大补汤！”
沈亦微微笑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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