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灿不喜欢冬天，应该是说山城的冬天，它总带给人的感觉是分离分别的情愫。
昨晚他们闹得有点疯，导致今天有些起晚，天气也冷，路灿在床上赖了许久的床才起来收拾东西往学校赶。
进入学校的时候都快六点，再过半个小时就要上晚自习，沈亦刚踏入校门，就被林海镇叫走，路灿看着沈亦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拎着沈亦的书包，走向了三楼，还没上课，肖孟付就站在教室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灿站在教室门口，打趣着：“今天晚自习不是老林的课嘛，肖姐是要替老林代课吗？”
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向他望过来，路灿被这些眼神盯着发毛，他吞吞吐吐说：“怎么了，干嘛这么盯着我。”
说这话的时候，手还往脖子摸着，昨天他特意让沈亦别在脖子上留痕迹。
肖孟付欲言又止看着他。
路灿顶着这些目光硬着头皮走进教室，再走到位置上，把沈亦的书包放在他的位置上，他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四周的眼神似乎更深也更为古怪。
还没上课啊，路灿疑惑着，为什么教室这么安静，卓祺然也是，他侧过身去卓祺然：“怎么回事。”
卓祺然露出和肖孟付一样的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副要说不说的表情，看着就让人着急。
卓祺然看了他很久，随后自暴自弃低下头从抽屉拿出一张照片，他想了很久才递给路灿：“你自己看吧。”
照片是反着，路灿正在奇怪卓祺然的表情，从卓祺然的手中抽出照片，卓祺然似乎还不想给他看，路灿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抽出来。
脸上漫不经心去看照片，他到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今天氛围怪怪的。
就一眼，路灿感觉时间暂停，四周的空气停止流动，耳边安静的可怕，可他却感觉嘈杂一片。
照片如千斤重般，让人拿不住，照片从手中溜走，跌落在地上。
路灿冲出教室准备去找沈亦。
但他看到走廊上站着宋文意路边南，他就知道完了。
空荡的走廊上，传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声音回荡在走廊上，似嘲笑。
路灿被打偏的头愣了几秒，他现在只想去找沈亦，距离林海镇的办公室明明还有几间教室的距离，可那距离越来越远，路边南强硬带着他离开学校。
一班教室地面上跌落的那张照片，是他和沈亦在黄桷树下接吻的画面，明明很美好的一面，现在看起来刺眼的很。
宋文意性格看起来亲和，可她是最爱面子的人，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污点，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出现污点。
但她看到那些照片，第一时间就是要带路灿走。
车里安静的可怕。
路灿问：“沈亦呢。”
他不能让沈亦一个人在那。
车里没有声音，路灿的手机也被宋文意在上车的时候没收。
路灿也不在这个时间段触眉头，他问完那一句被宋文意和路边南强硬带回家。
宋文意一句话没说，她找出好久没用的钥匙打开沈亦的房间，看见沈亦房间里乱摆的东西，都是她好儿子路灿的东西啊，她冷笑一声，随后面无表情看着路边南身旁的路灿。
“什么时候开始的。”
路灿低着头，路边南去碰路灿的肩膀，他才说：“很早。”
“具体时间。”宋文意说：“你不说？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和好的时候在一起的。”
路灿蠕动嘴喃喃细语：“不是。”
宋文意：“你不觉得恶心嘛？”
路灿没觉得，要是觉得恶心他就不会和沈亦在一起。
宋文意显然也知道，语气冷了不止一个度：“路灿，我花大价钱培养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嘛。”
同性不被大家接受，沈亦之前不肯答应他，就是因为怕路灿接受到那异样的目光。
宋文意丢下这句话就出门，路灿起身去追，路边南拦住他，路灿回头：“爸！妈是不是要去找沈亦。”
路边南沉默拉着他上楼，路灿的力气没有一个成年人大，只能被他拉着往楼上走，路灿抓着楼梯扶手不让路边南带他上楼：“我要去找沈亦，我要去找他。”
路边南：“小灿，乖一点，你妈现在在气头上。”
宋文意和他一起看到那张照片，宋文意当时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路边南在旁边都感觉到害怕。
“我要去找沈亦。”路灿固执说着，沈亦不能见宋文意。
“宋阿姨。”沈亦和林海镇谈完事，拿着书包准备回家去找路灿，在教学楼下看见去而复返的宋文意。
“别叫我宋阿姨，我不敢担。”宋文意厌恶说着：“沈亦，我哪点对不起你。”
“没有对不起我。”沈亦愧疚低下头，宋文意对他很好，是除了他爷爷之外，唯一一个对他好的长辈。
宋文意：“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去招惹路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路灿取这个名字嘛？”
沈亦：“我知道。”
前路漫漫亦灿灿，前路一片光明灿烂，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路灿身上背负着同性恋这个难听的名称。
宋文意质问着沈亦：“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沈亦你告诉我。”
沈亦说不出，他只能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宋文意不想听到这些，她想要听到一个答案，那是她作为最疼爱沈亦长辈最后一点疼惜：“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沈亦：“一年。”
宋文意平静说着：“能结束嘛？”
沈亦绝望闭上眼，他说不出口，抬起头看着宋文意的眼神，眼里还是疼爱晚辈的目光，他不希望这样，他希望宋文意能骂他，或者是打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让他感受到愧疚，也让他无地自容。
他很想说不能。
“…我。”沈亦颤抖着，他不敢去看宋文意的眼睛，逃避着说出那个字：“…能…。”
宋文意满意点着头，沈亦从小到大都不会让她失望：“小亦，别让阿姨失望。”
宋文意转身就要走。
沈亦叫住她：“宋阿姨，这件事是我的错，不怪路灿。”
宋文意淡然转过身，她说：“我知道，我家小灿不会犯这个错误，你先好好想想怎么跟小灿断掉。”
“我会转学，我也……不会和路灿联系。”沈亦同意和路灿试试的那一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也给路灿留了一条退路。
“你没骗我？”宋文意不信，现在正处于要高考阶段，即使他优秀，突然转学会对心态有影响。
宋文意看见面前这个小孩，她笑了：“你一早就做好这个打算是不是。”
“是。”
“那阿姨就相信你。”沈亦是个聪明人，她只需要拿捏着沈亦最在乎的亲情就能将他解决。
宋文意和沈亦聊了些关于转校的细节之后，决绝离开这，宋文意坐在车上想着这段时间的变化。
过年亲戚的猜疑，路灿成绩上涨，偶然发现的红斑，莫名的和好，都在透露他们在一起的信息，是她太相信沈亦了。
路灿双手被绑在栏杆上坐在楼梯口和路边南对峙着，路边南也很固执，他怕路灿做傻事，用绳子绑着路灿。
“沈亦呢。”路灿见宋文意一个人回来，身后没有沈亦的影子。
宋文意自顾自说：“我已经和你班主任请了几天假，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复习。”
路灿：“沈亦呢，他为什么没有跟着回来。”
宋文意放下包，直视着楼梯上的路灿：“他为什么要跟着回来，这里不是他的家，你忘了吗，以前不是想赶他走嘛，现在他走了，你不应该高兴？”
宋文意的话一字一句落在路灿心上，密密麻麻的缠绕着，挥之不去，路灿只能说一句：“我没想赶他走。”
宋文意继续在路灿的伤口上撒盐：“可他已经走了，他说自己做错事，羞愧不敢面对我们。”
路灿绝望开口：“妈，你不是喜欢沈亦嘛，为什么要这样。”
“就是因为喜欢，才让我感到恶心，他勾引我儿子和他一起做错事，你知道大家会怎么看你嘛。”宋文意指着门外：“你现在出去说你喜欢男的，你看大家的目光是怎么看你的，你的同班同学是怎么看你的。”
“我不在乎！”
“可妈在乎啊。”宋文意捂着胸口，心痛看着路灿：“妈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体面，做错事我们改回来还来得及。”
路灿辩解着：“我没做错，沈亦也没做错。”
“妈相信你没做错，是沈亦的错对不对？”宋文意执着想要路灿亲口承认是沈亦的错，可她不会从路灿嘴里听到那句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她抱有希望的儿子，用最平淡的话一层一层剥开她建起的高楼。
“沈亦没做错，是我做错。”路灿挣扎着，一刀一刀往宋文意身上割：“是我求沈亦和我试试，你都不知道沈亦拒绝我的时候，我还死皮赖脸求着他同意我。”
“小灿。”路边南阻止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路灿，路灿躲着路边南的手，看着宋文意：“你应该恶心的是你儿子，是你儿子想尽办法勾引沈亦，是……”
耳边听不到声音，只剩下嗡嗡声，头也打的一直恍惚着，找不到落脚点。
“文意，让小灿静一静。”
“他这个样子静的下来嘛，都开始口无遮拦。”宋文意不争气指着路灿骂着，刚才打路灿的那只手还没落下。
路边南拦着继续要打路灿的宋文意劝道：“好了，这件事能是小亦一个人的错嘛，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嘛。”
“路边南，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再说你儿子有错是嘛。”宋文意的怒火转移到路边南身上。
路边南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宋文意打断道：“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
路灿一个人恍惚坐在那，宋文意刚才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很久都没有缓过来，等他缓过来已经被路边南送进房间关着。
路灿就坐在屋子里，房间也被按上监控，路灿抬头看着，监控的红灯亮着，代表有人在看他，这是他和沈亦失联的第三天。
他想过绝食威胁宋文意，可他也舍不得宋文意脸上露出心疼自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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