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不像北方有秋高气爽,满天红叶,这儿的温度只有夏天和冬天两个极端,凉爽是短暂的,随之而来的是漫长入骨的寒冷,所有的温暖仿佛都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这天气,不能在穿单薄的衬衫了,即使披着那件和南梓昕很像的黑色外套也不足以与这寒风抗衡。
她也该换衣服了吧?这场只属于我们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想着,林北极心里有些失落,却还是换上了棉服。
清晨的冷风刺骨如利刃,让路上的行人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棉衣,缩着脖子匆匆前行。
大课间时间,外边下起了秋雨,秋雨如梦似幻的幕布,在枯枝败叶上奏出美妙的旋律,伴着风声,宛如天籁之音。
寒冷的秋在雨的点缀下,多了一份柔美的诗情画意,细雨如丝,轻抚大地,那景象如诗如画。
至少在林北极眼里,她爱这场雨,因为下雨了,就不用做早操了!她可以拥有半个小时的课间休息。
“林北极,”班主任从讲台走下来,敲了敲林北极的桌角,轻声唤道,“出来一下。”
林北极有些懵住了,眼神瞬间凝固,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脑海中闪过了一幕幕可能做错的事情,连心跳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小步地跟在班主任身后,大气不敢多喘。
她们来到班门前的辅导桌,老师拉开椅子让林北极坐到她面前,两人面对面坐着,本就寒冷的空气中此刻弥漫着紧张和压抑的寒意。
林北极小心翼翼地先开了口:“怎么了老师?”
班主任虽面露严肃,语气却柔软如水:“北极,我想和你聊一聊上次和林晓初的事情。”
林晓初?
林北极脑中瞬间调出那天天台上的事情,心口猛地一缩,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老师开口,便落实了林北极的预感:“你们逃课的行为已经被学校警告了,虽然没有记过处分什么的,但这样的行为对自己也是很不负责的。”
被学校警告了……林晓初也被我拖下水了吗?
林北极心里一怔,微微垂下了脑袋,心里隐隐作痛,那天的一幕不断涌上心头,在脑海里重演,强烈的愧疚使她四肢僵硬无力。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来:“那林晓初呢?”
“她陪着你一起逃课,当然也会被警告。”
难怪那天,她跟我说她的妈妈让她不要管别人的事……林北极心想。
“所以,北极,”老师的语气柔下来,眸如秋水,却透着小心翼翼,“以后如果有消极情绪,你可以跟老师说,我可以允许你请假去调节,也可以安排一个人陪你,可是不能再用这种方式了,知道吗?”
老师她没有骂我?
林北极心里有些不可置信,却似有一股强烈的暖意涌过心间。
“好,”林北极露着知错的神情,点点脑袋,“对不起老师。”
“回去休息吧。”老师站起身,谈话就此结束。
林北极跟着起身,辞了老师后,一转身,眸中映出一个人,她的瞳眸不自觉瞪圆,颤了颤——南梓昕。
只见她还是穿着薄薄的衬衫和黑外套,靠在她们班门前的围栏边,和朋友交谈着。
可是外面寒风依旧刺骨,她不会冷吗?还是说……她还在陪我玩?
林北极心想。
她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看着眼前空旷的走廊,只有南梓昕和她的一个朋友在谈笑着,她们笑得很开心,是不是还看到南梓昕往林北极的方向侧了侧,又迅速收回那瞥目光,继续谈笑着,就好像那寒风入不了她的身一样,看起来毫无冷意。
可林北极即使裹在棉服里,露在风中没一会儿的十指这会儿却早已被寒风冻得麻木,掌心发青,不剩一丝血色。
装满南梓昕的双眸里不知何时染着浓浓的疼意,她不确定南梓昕是不是在回应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为了陪她玩而身着单薄站在寒风里。
可林北极不想这样,得到回应固然令林北极窃喜,可林北极总会莫名感到愧疚。
林北极想再多看看她,可走廊就她们三个人,林北极独身站在一旁,这样看起来太明显了。
于是她躲进班里,透过门缝悄悄等了等南梓昕的反应。
果然,南梓昕把脑袋全全转向了林北极刚才的位置,目光四处扫了扫,似乎是确认了林北极回了班,没过多久,便和她的朋友进了班去。
她真的在等我?!
林北极心里一颤,门缝里早已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而林北极却还是定定地留在原地,脑中一次又一次回放分析着刚才南梓昕的反应,久久没有平复。
门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树干晃的更烈了,晃落了一地的枯枝败叶。
阴云压城,似乎将要掀起一场暴雨,明明才是秋天啊,怎么好像就要结束这秋,便入了冬呢?
寒风将一栋教学楼的同学困在了班里,即使裹着棉服,大家却依旧被刺骨的寒意冻得直哆嗦,让他们走出教学楼的唯一原因,仅剩课堂的结束和开始了。
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却不再炙热,掠过肌肤的不再是惹人的粘腻,昨日的炎热仿佛还在肌肤上留下余温,今朝的凉意却使世间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只剩下枯黄和萧瑟。
林北极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走出教室,她不敢见南梓昕,可却一个午间都忍不住想着她。
直到下午放学,她掐着时间来到了小卖部,平常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在这儿遇上南梓昕的,即使不敢见她,却还是形成了这样与她制造偶遇的习惯。
果然,在这一刻,后门走出来一个身影,陌生而熟悉——只见她身着一件藏蓝色燕尾风衣,依旧低垂的马尾,似一位贵气的王子,又似一位睿气的学子,脚下生风,把她的衣角微微带起,不疾不徐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勾着林北极的心弦,一步步走进林北极眼里。
要不是那副白色口罩,林北极还真没法确定她是不是南梓昕。
天呐,更帅了!
林北极心里犯起花痴,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倾慕和崇拜,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腔中轻轻跃动,她的心情也随之翩然起舞。
她不自觉跟在南梓昕身后,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背影,她的风衣被风轻轻卷起衣角,像披了一件披风般贵气优雅,林北极被迷得挪不开眼,仿佛看到了一位款款而行的王子。
不过南梓昕好像早已发现了身后的林北极,只见她的脸红的像夕阳余晖映照下的玫瑰花瓣,即使在口罩的遮掩下,浓浓的笑意还是被她笑弯成月牙的双眼暴露得一览无余。
南梓昕身边的朋友更是光明正大地频频回头,不停地用余光扫向身后的林北极,好像在为南梓昕通风报信着林北极在她身后的事儿。
这样明显的画面,林北极也很难察觉不到。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灼灼,又一次将自己心里的小心思暴露得一览无余,浑身顿时响起了警铃,紧绷着浑身的神经刹住了脚步,一个侧跨,她躲到了其中一个货架后边,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再被发现,暴露了心底的小心思。
可是眼睛就是欺负人看不见它,于是总是不经过同意,将心底的声音清清楚楚地映在瞳眸里。
林北极的眼睛从来都藏不住事儿,货架反光板映出了这一双闪烁着碎光的眸子,崇拜、欣喜、激动……都被这双眸子写得清清楚楚,大家都看到了,只有林北极看不到。
她只觉得失望:这下,我们像的部分,就只剩口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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