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无措的记忆与逃跑的心
雨滴滴答答。“今天商场好冷清啊，小玉。”现黛感慨。
李之玉挽起现黛的手臂，亲昵地说，“人少点多好，请你喝奶茶。”
现黛为小玉的慷慨欢呼。二人喝上了甜甜的奶茶，临时决定去看一场电影。
电影幕布上，是她们童年最爱的卡通动漫角色，怎么不算一场盛大的延迟满足呢。
散场了。
“走啦。”现黛微笑。因为小玉要回老家了，开学可能也看不见她了，想为她留下欢乐。
分别时，小玉忍不住回头，看见现黛在大雨里拉扯，向前向后。但小玉知道，她不会回头。
接着是混乱的熬夜，无序的三个月。实际上，没有人能管住现黛，也没有人管过现黛的日常。
中学六年，管着现黛的一直只是全封闭军事化衡水式学校。现黛将镜中的自己扯得碎裂，规则，自由，上进，堕落，这些意涵偏向性明显的镜片，划开一条条活生生的歧路。
但是现在，现黛延续着那种期待，她能嗅到那种晨跑时独有的空气。现黛在撞裂的夕阳与霓虹灯之间选择城市鲜明的线条。
快开学吧。九月，风会带走一切潮湿的心事。
事情是这样的，开学在即，现黛出门采购校园生存物资，偶遇一黑衣男子，他居然在唱jcs音乐剧！天啊。Heaven on their minds！
简单来说，遇见同好，现黛表示站在奶茶店旁边就聊嗨了。
据我们大侦探现黛同学观察，嫌疑人名叫张湘庭，男，是在当地上学的大二学生，很少见地酷爱摇滚音乐剧，中分黑短发但意外有些秀气，笑起来是暴晒量的阳光，容易晒红现黛的脸颊，不好。
这有点坏了。现黛成功加上了他的微信。
他的名字让现黛想起了老家，于是从这开始聊。
天啊，现黛发现他居然是从北市来东城上学的，而现黛即将离开东城前往北市上学，这对吗？
惊讶得现黛停止讨论摇滚罪与罚，感叹这神奇的缘分。
分别了，家人和不能被称为家乡的东城。迟迟的开学也是趁现黛不注意突然袭击了。真的要开学了吗？
真的，现黛也是在高铁上开上班会了，这对吗？千亿兆信息从现黛脑中滑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晚间，天边还留有一线斜阳，孤零零挂在迎新棚西角。
“谢谢学姐！”在好心学姐的帮助下，现黛成功地完成报道，极限地拿完快递，安全地到达寝室。
现黛晕倒一秒。紧接着看见热情的室友。
我们亲切地称她们为宋小a、赵小b、顾小c，三人气氛融洽地聊着天。
现黛扬起帅气地笑脸就开始打招呼。大家都贴心地开始帮现黛“办理入住”。
搞定。现黛长舒一口气，可以先和大家一起去吃晚饭了，好耶！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吃饱喝足后的现黛吧。
真的就开始上课了吗？军训在大一下学期，听起来很新奇对吧。于是刚在校园游荡一天现黛就要上课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早八吗，在家放纵了三个月现黛感慨，七点二十来教室占座不太对吧。还有四十分钟上课而教室坐满了人。
原来教室第一排这么受欢迎，只差中间一个位置就坐满了。现黛试图顿悟，现黛放弃思考。
拜托，她只是一个看见黑压压人群都会社恐的小女孩，不要放过她。她坐中间。不要放过她。
她被困住了，晕倒在生活的田野里，呼吸凝结成了煤。现黛的一整个学期都被大风刮走了。只剩下一只小精灵。
小精灵赐予她一切能承受的痛与希望。
痛。
她遇见陀思妥耶夫斯基。
她错过重要的考试。
她挣扎不能接受努力竞争。
她失去对外部环境的觉察。
希望。
她对女性精神有了新看法。
她看见美丽的风景和书里的历史。
她认识新朋友，一起过生日。
她感受到纯粹的喜欢的情绪。
下雪了。
她这一学期是怎么过的？现黛看向了steam里的十来个游戏，平均游戏时长200小时。又看向了某社交手游，平均每周充值200元。是迟来的中二时光吗。
现黛厌烦地删除了手游，她讨厌社交。
和室友渐行渐远。而现黛不知不觉。
随手拍一张雪景，发给对面。
元旦张湘庭会来B市看新出的音乐剧吗？会吧？
不会，因为他要去找他喜欢的人。
累了。困了。就在期末周6点起2点睡一周7天种田吧。加入我们，下一个100%农场主就是你。当然，现黛说的是游戏。
厚厚的雪地靴踩紧雪块，现黛感叹是谁这个季节坚持出门，原来是命苦的剧女啊。
并不是什么热门的音乐剧，现黛到时还很早，更是没什么人。谁家好人元旦出来看音乐剧啊。话说剧组不放假的吗。现黛思考一秒。
取票安检完，现黛在一楼等候区坐下，澄白的灯光下，她忽然就想不明白剧里的情节了。“解构主义”四个字怎么看怎么七零八落，破败苍白。剧中人，在做社会批判的同时在个人生活里适应。适应那些异化。适应那些不公平。然后利用。现黛晕倒两秒。
不过，明年会有很多法语音乐剧吧。现黛又可以期待新年了。
等等。
张湘庭？
现黛没有删除他是因为没有删除好友的习惯。
他在对着现黛笑。现黛缓缓眨眼，“啊？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我喜欢的人。”他向现黛送上花束。“现黛，我喜欢你，你可以……”
青色的洋桔梗和羊毛白的玫瑰，淡淡的苦香和期待的眼神。一切的一切卷曲了自由。
现黛小声地叫，“停，等下再说。”她想检票去看音乐剧。
张湘庭的位置在她右边。
乐池座，镣铐与舞蹈的细节铺陈在她面前。人，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寂静与喧闹的弹药轰炸了高墙内的心脏。现黛卒，一秒。
到返场了。现黛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张湘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型换成了卷发。唇红齿白的脸就像劣质工厂出产的艺术品。再看一眼。他指尖有些泛白。主演唱到内心独白时，他虚抱着花束，舞台光正好闪过他的睫毛，像不合时宜的雪。
刚刚好让现黛不想爱。
可是他亲上来的味道像凉凉的阳光。好吧。现黛尝试一下冬天的雪。
这不就是最开始加他时现黛想做的吗。她回抱着张湘庭，扯出一个帅气又迷人的微笑。
因为来不及反应，现黛总是在回忆的路上，追赶向前。
假期到了，可以回家了。
在那之前，现黛决定先去一座新城市游玩，和张湘庭一起。
“雪下大了。”现黛关上酒店的窗子，打开了空调，和橘子汽水。
二人对视，橘子汽水是甜的，房顶转起来晕晕的。
坐回桌前，现黛有些累了，上课论文考试开会，好像一年中只有假期是她的。
而她看一眼张湘庭，他的脸红得有些过分，反正现黛的腮红没有那么红。摸一下是热的，现黛笑了，坏心思地哄他……
他的眼角泛起泪光，零落的呜咽有些青涩的诱人。在这个冬天，狄奥尼索斯也不能给现黛带来这样突如其来的激情了吧。
听着比雪落更慢的喘息声，现黛把他推出了房门，晚安，张湘庭。
大晴天。在挤压在一起的高楼和人群里，时间升上了天空。
现黛和张湘庭紧紧抱着，不能被人群冲刷开，脚下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化开了。
所以为什么放假要来这么一个人挤人的旅游景区受难啊。
二人在街道转角喝完热饮，现黛提议不如临时去爬山，远离市区，去看看这个地方从前的样子。
于是就坐上了车。
阳光扫在白皙的皮肤上，暖洋洋的。现黛舒适地眯了眯眼，在张湘庭身上换了个更舒服的角度躺下。
下车，离山很近了，有些冷，现黛迫不及待登上了台阶。
雪线低低的，山套着层层白绿衣装，仿佛这样就不会被灰尘污染，不会被旧日的村庄忘记。
现黛和张湘庭就像两只小小的蚂蚁，爬上山。
这里很少有游人前往，树垂得低低的，刚好到张湘庭的身高。
还没到山顶，雪水浸湿了他卷卷的额间发。
现黛忍俊不禁，把自己的贝雷帽扣在他的头上。
“挺好看的。”她如是说。
到达山顶时，一天的太阳高度角刚好达到最大。现黛沐浴在暖阳里，高兴得转了个圈，呼出的白气晕染出金色发丝。
停下来后，山上还是有些冷，二人拍了张照，就下山了。
现黛想念上次爬山坐的缆车。明明她超爱爬山，而距离上次爬山居然已经过了半年了。
她喜欢接近天空的风。但现在有些冷，她要牵起身边人的手。她的手居然更热一些，如果夏天牵张湘庭的手一定很棒吧。
牵着手下山，现黛很满意地发现身边人温度和她趋于一致了。
现在，她和他要去吃晚饭，去等夜幕降临，然后观赏夜景。
月亮很圆。现黛也玩得很开心。
她和他唱着音乐剧里的情歌，走在回去的路上。
Come to your senses，Suspense is fine。①
清醒吧，停滞也好。
①选自音乐剧tick tick...... boom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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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无措的记忆与逃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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