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美人鱼项链
“你好啊，我是现黛。”
现黛听到自己锋利却显得客套的声音。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也能用推杯换盏来形容自己的生活。觥筹交错不应该属于学生，至少不应该属于此时呼唤自然的现黛。
如何呢，又能怎。据陈寄北自己爆料，他刚从今市的校区搬到了北市校区，他们学校工科专业普遍换校区比较早。
加微信环节现黛才想起来她和他是有微信的，上一条聊天记录是高三结束的暑假。
现黛和大家打完招呼，就迫不及待地在晚会结束后离开了大楼。
大楼外面的灯光将树叶照得透绿。现黛的影子和树影深深浅浅地交织摆动。她在等车。
“可以和你一起拼车吗？现黛。我们学校好像离得挺近。对了，好久不见。”陈寄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现黛斜后方，微笑开口。
现黛点了点头。气氛有些微妙。“我已经打好车了。”她开口说着，告诉了陈寄北车牌号。
现在现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
“你的发夹好像是雨中曲的周边呢。”陈寄北黑色的眼睛带着真诚。
现黛DNA动了，“你也看音乐剧吗？”
“只是喜欢看老电影，雨中曲的配色和叙事手法我很喜欢。”陈寄北笑容比以前多了不少。
现黛想起了他以前讲的魔幻小故事。两人竟也上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其实她和他变化都挺大的。但他们不聊这个。叙旧显得伤感，而他们不多的交集让感慨难免无病呻吟之嫌。
于是莫名聊了一些很文艺的内容。
或许是提到了黑塞，或许是和夜晚同色但怎么也忽视不了的眼睛太孤独，现黛冷不丁想起了高考后收到的纸条。
最后那个人一定在树荫里晒到了太阳吧。
尽管当时不屑一顾，现黛有些刻薄的天性并没有发芽，可能因为见过许多爱，她总是还带着几分南方独特的温暖。
经过晚会拼车的闲聊，现黛断断续续收到了陈寄北的电影分享。现黛不可抑制地将那些电影和他联系在一起。美丽人生苍凉的暖色，死亡诗社浪漫的残酷，她联想起被操纵了一生的小老鼠坟头的花。
现黛开始做噩梦。月光是疯狂的，亲切的，靠近回忆的。而太阳是黑色的，刺眼的。
可能现黛再努力一点就不会厌恶阳光。不用在梦里面对痛苦的靠近，徒劳奔逃。小精灵就在身旁，她跑不出方寸。只能祈求树木与灵魂，将她化作枝蔓。这样她仍然存在，在她擅长的角落。眼睛里会有小精灵张开的双臂，不是高山，不是群鸟。生时是虚假哭声，死时是虚假笑容。太阳不升起，月亮会坠落，如果幻象不被撕裂。
现黛继续在游戏里种田钓鱼下矿闲逛。那里是安全的，色彩缤纷。
在安利下陈寄北开始和她一起联机玩种地游戏。不需要心的拉扯，气氛治愈而和谐。
或许他们都是现实中逃避社交的人，自然而然可以被归类为社交失败的人。即使现黛现在努力喜欢社交，她要怎么把刀锋指向已经消逝的黑夜。
性格不是朝夕可易的。
现黛的心不受控制的重重跳了一下，当陈寄北说记得她锋芒毕露的样子。
从前唱“青青河畔草”，如今“绵绵思远道”。
她在游戏里收到陈寄北送的花束，像npc一样接受了他的美人鱼项链。
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是和他说早上好，游戏和他玩到快熄灯也依依惜别，室友要睡觉了，该安静了。
失控。游戏对现黛来说应该是很纯粹的世界，她打小就爱玩游戏。怎么又和情感联系在一起了呢。
陈寄北约她一起去游戏漫展玩，他牵起她的手。
现黛忽然想起初中看过的言情杂志，“只有爱情喂了狗，自由财富才会有。”
她在十八岁之前的人生经历都是反爱情的。甚至她的学校观念下友谊和亲情也不能打扰学习。
习惯和孤独相伴的现黛，看惯了书里的悲欢离合，爱情是她最熟悉最陌生的存在。
天空明明暗暗。这果然是噩梦，现黛用她的心跳声发誓。
“现黛，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她听见陈寄北难得热烈的声音。
真的太糟糕，她怎么又和他出来玩了呢。他的表白现黛避无可避了。
怎么办呢。她拥抱他，让他不要再说话。他亲吻了她。
黑色的眼睛是跃动的古井，喘息的烫唇掠过她石榴味的齿间。
现黛推开了他。这里是树下，但不是斛寄生树下，更不是无人之地。
陈寄北还带着星星眼，从衣兜里掏出了美人鱼项链。
他帮现黛戴上了，是海蓝色的吊坠，有些像海螺，仿佛能透光。
下雨了。他们撑伞回去。
现黛在周末又见到了陈寄北。情侣就是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也会出来逛街看电影。他们一起看了一部小众文艺片。每一串胶卷都呢喃，活着，就算一小时后会下雨。在音乐与光的明暗里闪回流动的记忆，在痛苦里坚强，在高兴中伟大。
还不错吧，现黛评价。水绿色的裙子快掉进了陈寄北的怀里。她发现绿色和黑色搭配起来很好看。
现黛光明正大地在黑暗里亲了他一口。很舒服。
陈寄北送她回学校时，被室友宋小a看见了。现黛的脸不出意外地红了。可恶，她不想告诉别人的啊。
“是每天和现黛一起打游戏的那位吧！”小a有些意外，“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啊，恭喜恭喜。”
现黛怀疑室友小a把张湘庭和陈寄北视为同一个人了，但她没有解释，只是笑着打招呼。
她和陈寄北买了许多零食，便笑着分享。
午夜，现黛已经和陈寄北说了晚安，躺在床上听歌。恍惚间听到了张湘庭最喜欢的音乐剧曲目。
只有小玉清楚现黛与张湘庭的事。其实那是现黛最元气最张狂的时候了。每个月她都会去看喜欢的音乐剧。
现在她不能和他分享了。
令人高兴的是，下周现黛要自己去看唐璜，开学就买好票了。
现黛和自己说了晚安，一夜无梦。
不知不觉快放假了。现黛慢慢被压力包裹。心情有些恶劣的她不满足于简单的亲吻。
而陈寄北是现黛见过最传统的人。他甚至没有听过四爱。
现黛环住了他的脖子，“去海边玩吧，我教你，宝宝。”
陈寄北红着脸答应了。
她笑着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陈寄北真的很喜欢黑色的衣服。
而现黛买了适合夏日的度假衣物送给他，又带他去剪了现黛喜欢的发型。
“狼尾也很适合你诶，宝宝。”现黛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她喜欢陈寄北现在的样子。
宽松亚麻米白色衬衫，同色系的裤子，再加上草编渔夫帽，现黛拉着他去夏天的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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