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马车,因着放在山脚下,早就消失不见。姜凤皇手里揣着一个汤婆子,一身梅花点缀的斗篷将人拢在皮片温暖里,头上换了一个金黄色的发冠,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蔓延不尽的蛮川山。
马巢斐牵着马等在身侧,低声道:“陛下,该出发了。”
姜凤皇神伤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被风吹的优点红的脸颊下面的红唇微抿,若有所思地踩凳子上马车。
马车怎么会丢呢,《花营锦阵》的绝版就这么没了。
马车厚重的车帘被然从里面用修长的手指轻飘飘地掀开,一阵带着侵略性的风涌进了小小的马车空间,奚彧换了一身金丝勾边的黑色长袍,笑意艳艳地抬眼看她。
姜凤皇猫腰钻了进来,马车里因着阴天有点昏暗,她随手点亮了车璧上的壁灯,放松地依靠在车璧上,找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姿势正准备入睡,却听到一个庞然大物悄咪咪地靠了过来。
睁眼时奚彧那张略带讨好的脸蛋,他委屈地朝着姜凤皇的身前凑,活像是一条小狗。
姜凤皇皱眉:“你不适合黑色。”
势在必得的奚彧呆愣在半空中,难堪地嘴巴抽搐道:“这不是小爷的衣服,是二哥的。”
肖舒安,人真的坏的够劲儿。
一团一团的谜团在姜凤皇的心头萦绕,她笑道:“奚小公子,还是穿蓝色嘴英俊。”
热情奔放的小狗自然是最好哄的,害羞的问:“真的?”
姜凤皇兴致缺缺,内心的巨大的空虚感让她无所适从。
隋芳菊,是隋芳菱的双生哥哥。
而,他隋芳菊,约摸着是喜欢上她了。
倒是不疑惑为何他强装磨镜了,只怕是让她知道了男子身份后,会被她这个如狼似虎的断袖吃干抹净。
姜凤皇抬眼看着马车上鎏金的花纹,轻声问道:“隋芳菊,是谁?”
被哄的团团转的奚彧盘算着回家把蓝色以外的衣服都扔掉,在置办上几身蓝色衣裳,要挑京城最流行的款式。
“隋芳菊?那可不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能有多坏?!
“隋老三最烦的就是她的哥哥隋芳菊,但是说了不少她哥的事情。你都想象不到隋老三她哥有多么恐怖。”
“现在隋老三成为这个样子,小爷怀疑是她隋家恐怖血脉觉醒了。”
隋芳菊,很有名?何故她只知他姓名却不知他事迹?
马车已然颠簸,姜凤皇轻轻地将头偏离车璧,保持清醒,漫不经心道:“恐怖?能有多恐怖?”
闻言,奚彧夸张地举起双手,用力地朝下耍去:“你可知为何隋芳菊不过十岁就被迫跟随祖父镇守边疆?”
姜凤皇挑眉:“何故?”
奚彧道:“隋芳菊这个人完全就是隋老三的对立面,隋老三吃喝玩乐,但是隋芳菊却是废寝忘食地苦读,说什么振兴隋家。隋老三全当做笑话给我们讲。”
蓦地,一个婴儿肥的小孩儿捧书苦读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姜凤皇愤愤道:“这么爱学习啊,你们为何挖苦他?”
奚彧道:“主要是他这个人太装了,悬梁刺股的学,每天感动夫子,然后夫子就会鞭策隋老三,抽手心罚抄书,隋老三日日被罚。”
“然后呢?”
奚彧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着笑道:“然后,他还没隋老三的成绩好。”
这么笨啊,怪不得那么傲娇。
“夫子拿他又没有办法,只得跟着废寝忘食地教导隋芳菊,日积月累之下,他也能赶上成绩了。”
“所以,他祖父为何要带他去边疆?”
奚彧叹息一声道:“他这个人的性子用隋老三的话讲就是听不出好赖话。因着这个,他惹到了摄政王,隋家为了他,远离朝堂,带着他走了。”
姜凤皇点头,那个时候正是父皇驾崩,皇权风雨飘摇的时候,她还小,姜昱只手遮天,她哪里会知道。
姜凤皇坏笑道:“那……他现在聪明吗?”
奚彧头一扬:“呵,能有多聪明?不过是小爷额手下败将。”
有故事?
马车应当走完了山路,没有先前的颠簸了,马车里附庸风雅地点了焚香,姜凤皇枕着自己的胳膊有点昏昏欲睡听奚彧吹自己的牛皮。
“话说那天,小爷正走在路上,见到隋老三呆坐在胭脂铺的门前,一副发愁的样子。肯定是隋老三呵舟寄梦吵架了,舟寄梦抠得很,很少给隋老三买胭脂,这次应该也是没给隋老三买。”
“小爷是谁啊,我可是最为仗义的,立马拉起她要给她买。哪知道不是隋老三,是她哥哥隋芳菊。”
“这怪不得我哈,隋家人穿衣服都不分男女都穿着款式简单到分不出男女的衣服,谁知道不是隋老三。”
“不是就算了,更为可气的是他打我。”
姜凤皇听这种故事最容易睡着了,眼皮摇摇欲坠,奚彧刚想比划两下,就看到姜凤皇睡得呼吸平稳起来。
奚彧敛下所有神色,失神地盯着手中的一截红线。
他怎么才认出来那人不是隋老三,是隋芳菊呢。
姜凤皇,你真的好福气啊,那么多人喜欢你,小爷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位置?
隋芳菊真是好手段啊,搞话本白月光这一套,当真是卑鄙。
奚彧全身紧绷的身体在此刻完完全全放松下来,手贱地掀起来车窗,卷进来一席雪花,塞了奚彧满脸满嘴。
“呸,呸,呸。”
和隋芳菊一样令人讨厌,但是……嘿嘿,回宫后再也不用看到他了,看小爷如何拿下断袖小凤皇。
许是奚彧笑的太大声了,姜凤皇被吵醒了,揉着疼的头道:“奚擎苍,你发什么疯?”
“没事,”奚彧看到人醒了,立马黏皮糖一样贴过来,“陛下,我什么时候能进宫啊?”
什么时候进宫啊,得把李婉茹搞出去,不然不知道后宫会多么鸡飞狗跳呢。
“不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姜凤皇心烦地揉了揉眉心,姜昱要孩子,孩子妈丢了。得继续找个人假装怀孕啊。还有她的花柳病也不能好的那么快啊。
清风寨姜昱都不惜下手,更别说封后大典了。
但是……没孩子,怎么杀?
她在干什么?她居然在为她的皇叔着想,太可怕了,跟隋芳菱待着久了,心都变软了。
如今,姜昱既知道她跑了来清风寨找嫁妆,派来了变态断袖武户来夺命,肯定也知道了把隋芳菊带来了。
回去说隋芳菱死清风寨了?
姜昱能信吗?
姜凤皇恍惚地盯着窗外的一闪而过一成不变的雪景,咬牙道:“冻死了,快关上。”
奚彧闻言手一抖,风终于在小小的马车里停歇了。
一行人蜿蜒着走在雪白一片的官道上,回城的时候,马巢斐递了折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风雪在这一瞬间定格住,沿街竟然有百姓夹街相迎,姜凤皇疑惑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卫兵。
卫兵恭敬地抱手道:“陛下有何吩咐?”
姜凤皇眼底顾盼流转,心里疑惑不已,推了推身侧酣睡的奚彧,笑道:“无碍,还要多久到奚家宅?”
卫兵打量一番道:“回陛下的话,一刻钟就到了。”
姜凤皇了然点头,脚踹了身侧睡得一脸安详的奚彧:“奚擎苍,起来了,快到你家了。”
奚彧嘟囔道:“去我家做什么,不是回宫吗?”
姜凤皇声音拔高:“那是我家,不是你家,你的回家待嫁。”
“知道啦,”奚彧睡意全无,揉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得下点聘礼啊。”
聘礼啊,不太想出呢,干脆让奚家自己出聘礼吧,谁让奚家这么抠,非得整清风寨这出儿,给姜昱钻空子的机会。
“聘礼?你想要什么?”
影响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姜凤皇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左思右想之下,迟疑开口道:“你还记得锁风笛吗?我想要那个。”
锁风笛啊,不得不提起那段和奚彧同仇敌忾捉弄夫子的日子了。
奚擎苍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京城最大的红袖馆要拍卖一件绝世珍宝,乃一代乐曲宗师留下的唯一乐器,名为锁风笛。
本来,奚擎苍五音不全、不同音律,姜凤皇属实想不歘来他何故钟情执意于一个锁风笛。
但是,逃课才是本质,锁风笛只是一个理由,谁在乎呢。
然后二人翘课哦啊狗洞出去了,附庸风雅地在奚擎苍订的雅间里摇着扇子喝着茶等着锁风笛的拍卖。
那天是初春的一天,柳树都还没抽芽,料峭春风带着寒意,二人穿的宽松的锦缎外袍,风一吹就兜一衣袖的风,冷的二人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吃吃喝喝,锁风笛在压轴,两个小鹌鹑缩着脖子等睡着了,将锁风笛错过了。
吵着架回皇宫的路上,姜凤皇遇刺了,血流如注,其实那人冲着的是奚彧。
姜凤皇养好伤后才发现这个致命的事情,锁风笛就是诱饵……
姜凤皇道:“还想让朕替你挨一刀?”
奚彧低着头,嘴角带着苦涩的笑:“锁风笛,是先皇后的遗物,闻名天下的舜华仙乐师,就是你的母亲。本来,我想当做生辰礼送给你的。”
姜凤皇:所以呢?你要锁风笛当聘礼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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