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德妃被责罚,段家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陆易行也不知道德妃因何触怒了卫祯,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陛下,禁足德妃恐会引起段啸的疑心,打草惊蛇。”
卫祯点了点头,他知道陆易行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解了德妃的禁足,以免段家心生警惕。
段啸在杭州,扬州好几方城池,都偷偷地开凿了铁矿,铸造兵器和盔甲,用来蓄养私兵。派去的密探还没能拿到最关键的证据,不足以给他定罪。
换作其他事情,对于段简璧的跋扈行径,卫祯能忍就忍了。但她总要去伤害他心尖尖上的人,不管是柳惜玉,还是温竹卿。
卫祯的眼底是凛然的杀意,很快又尽数敛去,转而看向了另一人,语气温和:“段家那边,可有把握?”
樊蒙正只觉脊背一凉,立即正色回道:“请陛下放心,那些铁矿离金陵的距离颇远,段啸虽然重视,也是力有不及。微臣安插进去的人手,绝不会被发现。”
陆易行听樊蒙正应得这么斩钉截铁,便没再揪着追问。否则就是拆人家台,对同僚能力的不信任了。
他也上禀了自己手边负责的事情,有几分无奈:“卫苏公子找到了博陵王与段啸私下来往的信件,只是博陵王对他有所防备,还没能进入书房。”
“不着急”卫祯随意地摆摆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那小子聪明,他会有办法的。”
卫苏便是那位不受博陵王重视的嫡长子,他的品貌才学皆在卫荣之上,不过博陵王偏宠幼子,请封了卫荣为世子。在金陵城,可有不少人都替这位卫苏公子鸣不平。
卫苏本也认命了,父王不肯把爵位传给他,他便自己去挣个郡王,也并无不可。
可卫苏心智敏锐,很容易地就察觉到了博陵王那不可言说的念头。为了和段家勾结,还要把他的妹妹辞兰嫁给一个老男人。
卫苏对父亲的最后一丝眷恋,也随之消散了。他不能为了这样无情的父亲,把自己和妹妹的一生都葬送掉。
事情谈完,出了御书房后,陆易行和樊蒙正并肩走着。他们都是年轻大臣中官位最高的,一文一武,关系算不上好,但也过得去。
两人正笑着说话,陆易行拱手贺道:“恭喜临远候好事将近,听说是定国公府的千金。”
樊蒙正的脸上却没什么要做新郎官的喜意,他对这场婚事没什么期待。其实樊蒙正更想把自己的小妾扶正,但家里的老太太不许,而且还以死相逼。
一个是敬重的祖母,一个是心爱的女人,樊蒙正真的是左右为难。终归是孝字压了一头,他同意娶定国公府的三小姐,只求祖母对庄晚乔的态度能好些。
樊蒙正想到那没过门的未婚妻还闹着不肯嫁给他,对岑照仪更为排斥厌恶,面上却道:“陆大人到时候可一顿要来喝杯喜酒。”
陆易行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到府里才知道妻子去了定国公府举办的宴会。他一向不过问李孟宜的行踪,此时却难得皱起了眉:“夫人去定国公府了?”
陆易行与李孟宜是由他的老师顾章促成的一段姻缘,彼时他心里还装着温竹卿,成亲后也无法割舍。他以为时间一长,自己总会忘掉的。可没想到李孟宜看出了端倪,这让陆易行羞愧难当,觉得对不起妻子。
李孟宜却很理解他,朝陆易行露出一个婉约的笑:“温小姐是个好姑娘,夫君会喜欢上她再正常不过了。我也能感觉到,你在努力地接纳我。”
陆易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温竹卿渐渐淡出了他的脑海。他每日回府,总是会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夫人在何处,看看李孟宜在做什么,然后陪她一起。
为了不让妻子多心,他与定国公府基本上没来往。就连有知遇之恩的温彦良,也不怎么登门拜访了。
眼下,李孟宜要去定国公府赴宴,陆易行还是有些意外,就不免多问了两句。
管家见自家大人不清楚,连忙开口解释:“定国公夫人过五十岁寿辰,送了帖子来。夫人说,这不好不去的。”
五十岁是人生的一个坎,能活得到这个年纪的,算得上长寿之人了,自是值得庆贺的。
定国公府今日举办的宴会也格外热闹,夫人小姐们在假山池水旁谈笑。
曹华珠穿着贵气的紫衣,容光焕发地招呼着老姐妹坐到主桌。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养尊处优,保养得也好,只是性子刻薄,眉间有着深深的川字纹。
曹华珠的笑容在见到翟沅芷的时候,登时冷了下来。她皱起了眉,语气里满是轻蔑:“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既然做了归远的妾室,就该懂什么叫安分。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不成?”
曹华珠以前有多满意翟沅芷,再忠勤伯府退婚后,就有多么厌恶。岑归远要纳翟沅芷的时候,她是极力反对的,可却拗不过儿子。
曹华珠没办法,还埋怨过温竹卿管不住丈夫,岑归远才会被这个狐狸精勾走。
在她大好的日子里,见到翟沅芷出现,曹华珠怎么高兴得起来?
翟沅芷没有说话,只是眼尾微微泛红,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牵着女人的岑归远,心头一软。沅芷本就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如今却被如此羞辱。
这不过是一场寿宴而已。
他怒火上涨,也顾不得太多,拦在了翟沅芷的身前:“母亲,是我要带沅芷来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哪家有宴会,她也能去。”
不远处的李孟宜瞧见了这一幕,表情有些古怪。她旁边的夫人也顺着看了过去,带着看好戏的意味:“这定国公世子怎么带妾室来这样的场合,不是当众给世子妃没脸吗?”
有人凑了过来,看清岑归远护着的那个女人,语气带着点不确定:“这不是翟沅芷吗?忠勤伯府的那个二小姐。”
李孟宜闻言,有些诧异。她定睛一看,还真是忠勤伯府的这位二小姐。当年翟沅芷退了与岑归远的婚事,另许四皇子时,还风光了好一阵子。只不过物是人非,没得意上多久。
周围响起小声的议论,目光都落在了那争执的三人身上,有探究,有疑惑,更多的是不屑。
翟沅芷早就不是同她们身份相当的贵族了,如今不过一个罪臣之女,怎么配出现在这里。
见岑归远给翟沅芷出头,一个夫人对着萧妙瑜摇摇头道:“你这个女婿,未免太糊涂了。”
萧妙瑜的脸色很是难看,她并非多心疼继女,但岑归远这样的作派,显然是不把温家放在眼里。稍微体面点的人家,也不该让一个妾室出席长辈的寿宴。
“还当岑世子多深情呢,当初娶温家大小姐,不是说的不纳妾吗?”
“男人的话,听听就得了。真信他们的甜言蜜语,那可就完了。”
“也不能怪世子,毕竟翟沅芷是世子的青梅竹马,世子妃还生不了孩子,纳妾是迟早的。”
萧妙瑜的神情越发不快了,这定国公府好歹是世家勋贵,到底怎么教养儿子的?
李孟宜只是静静听着,她眼神无意地一转,就瞧见了小径那边姗姗来迟的温竹卿。
李孟宜知道自己的丈夫喜欢过温竹卿,她也没对温竹卿产生过一丝恶感。
李孟宜未出阁时,与温竹卿不过点头之交。那时的她是温家大小姐,太后的外甥女,哪怕温竹卿性子冷清,也总是被周围的人捧着,如同不染俗世的仙子。
可李孟宜看着不远处的温竹卿,她似乎憔悴了许多,虽然依旧那般好看,但却像是被细碎琐事磨平了眉眼的静美。
李孟宜觉得岑归远做得太过分了,女人最懂女人的苦楚,这当家做主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温竹卿的处境很是感同身受,但这毕竟是定国公府的家事,外人不好评说。
温竹卿正在同萧妙瑜寒暄,她其实并没有别人想的那样难过。这些天,她一直在反复琢磨一件事,只是还没能下定决心。
温竹卿看着萧妙瑜有些僵硬的脸色,心下愧疚。她着实让温家丢了颜面,也让萧妙瑜承受了异样的眼光。可她并没有责怪自己,还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宴席过后,请来的戏班子唱着曹华珠最爱听的翠屏山。有的宾客席散后便告辞了,也有的留下来听戏或者赏景。
温竹卿的风寒也没好全,见这边没什么事了,就想回折露院午憩一会。才走出没多远,翟沅芷便跟了上来,语气轻柔地叫住了她。
温竹卿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翟沅芷,惜字如金:“有事?”她不喜欢翟沅芷,可也懒得费心思对付她。
可翟沅芷最讨厌的就是温竹卿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上前几步,缓缓牵出了一抹冷笑:“想不想知道,我和你在归远心中,谁更重要?”
温竹卿以为翟沅芷在与自己示威,眉头不由一蹙,正想开口,就被翟沅芷拉住了胳膊,一同落进了刺骨的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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