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华珠陷入了孤立无援,这里是慈宁宫,没有日人会站在她这边。
曹华珠看着已经被墨水全部染黑的梵文,一个没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在寒风里抄了快两个时辰了,结果就这样被温竹卿给毁了。
曹华珠虽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可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嫁入定国公府后,婆母宽和,丈夫体贴,她其实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
今儿在慈宁宫这遭,大概就是曹华珠此生最难熬的时刻了。
温竹卿讶异地挑了挑眉,她还是第一次见曹华珠哭。这么尖酸刻薄的人,也会感到委屈啊。
不知为何,温竹卿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原来,折腾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是这么愉悦的一件事。
怪不得曹华珠总是爱给她立规矩,变着法地磋磨她。
温竹卿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看到曹华珠红着眼恨不得快把她杀了的模样,语气悠悠:“这就受不住了?那你怎么承担我接下来的报复呢?”
曹华珠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死死地盯着温竹卿离开的背影,不住地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那能有多大本事?这次能借着太后的名头,让自己抄写佛经。
她还能次次这样不成?
只怕前朝的百官也要弹劾太后不慈,仗势欺人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曹华珠的心里却始终都很不安。但眼下她也没有任何办法,还得用早就冻僵的手继续抄写。
温竹卿出了慈宁宫,却没有立即离开。她凭着记忆走到了一个地方,那座卫祯差点杀了她的木质阁楼。
那次来这儿,还是大晚上,温竹卿其实看不太清楚周遭的环境也没心思去看。
此刻,她四下一扫才发现,屋里的陈设似乎不简单。芙蓉石蟠螭耳盖炉,镶金兽首玛瑙杯,华美的点翠屏风,件件都可谓价值连城。
倏而,她的目光落在了阁楼的壁墙上。温竹卿凑过去仔细地看了看,还敲了敲,表情有些微妙。
这好像是黄花梨木吧?一把黄花梨木椅都能拍出千两的天价了,这整坐阁楼都是黄花梨木建造的,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可温竹卿转念一想,卫祯是皇帝,他便是想再建一座铜雀台也使得,何况这么个并不算大的楼阁。
不过,卫祯在位的这几年,确实也从未劳民伤财,像先皇一样造别宫,修园林。反倒是把国库的银子都用在了开凿运河,筹建寺庙上。
这样看来,他也是位明君吧。温竹卿扯了扯嘴角,有些出神地看着点翠屏风上的鸟语花香图。
“跑到这儿,就不怕空等一场?”低沉含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温竹卿转过头去,不出意外地瞧见了要等的那个人。
她眼尾微挑,缓步朝着卫祯走了过去,直到能近距离地仰头看着男人:“可陛下还是来了。”
卫祯抬手,指腹在女人如白瓷般细嫩的脸蛋上摩挲,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朕要是不来,卿卿该哭鼻子了吧?”
温竹卿握住他作乱的右手,眉眼盈盈,端的是乖巧温顺:“我是来感谢陛下赐的那封圣旨,如果没有陛下帮忙,我只怕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和离。”
“哦?”卫祯扬了俊眉,松开温竹卿,寻了张椅子坐下。他目光肆意地扫过女人玲珑有致的身躯,从修长的脖颈到起伏的胸口,再到不盈一握的腰肢。
看得温竹卿整个人都不自在时,卫祯才似笑非笑地开了口:“朕还以为你是想通了,原来是朕多想了。”
温竹卿咬了咬唇,清丽朦胧的眼眸里闪过几丝羞恼。她的意图已经这般明显了,那男人却做出一副看不懂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什么宽宏仁慈的英明君主,简直小心眼得可怕。温竹卿知道,他是要他求他。
一瞬间,温竹卿的心里闪过了很多念头,最后停留在了她最想要做的事上。
温竹卿抬步,朝窗户那边走了过去,半蹲在卫祯的椅子旁,语气轻柔:“陛下,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待我那么好,我却没有珍惜。”
温竹卿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要她开口求卫祯,温竹卿实在难以启齿。
阁楼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气氛也变得凝滞。卫祯抬起了女人尖巧的下巴,那双眼睛里氤氲着湿润水汽,看起来委屈得不行。
卫祯心下一软,手臂环住温竹卿的细腰,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神情宠溺又无奈:“你啊,就是仗着朕舍不得罚你。”
温竹卿的心思,太过浅显。当然,她也无从隐瞒。在卫祯的面前,一切都会被轻易地看出。温竹卿就是想借着他的势来对付岑归远,她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如鲠在喉,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她。
何况,岑归远这一次能对她父亲出手,那就还会有下次,下下一次。虽然不一定能成功,可纠缠不休的苍蝇也很烦人,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卫祯不是说喜欢她吗?那帮她除掉一个碍眼的人,也不难的。但温竹卿想要的东西远不止于此,卫祯能给她的也可以更多。
温竹卿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可看着曹华珠那敢怒不敢言的狼狈模样,温竹卿心里是真的很畅快。
她这才刻体会到了令妃欲图拉拢问温家,对她说的那番话:“有了权势,才能不为他人挟制”。
有了权势,才能报复那些欺骗过伤害过她的人,才能事事顺心。
哪怕这点权势,不过是卫祯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可也足够为她所用了。
岑归远毁了她的人生,难道一纸和离便能一笔勾销吗?
卫祯不介意温竹卿有所图,总比什么都不图的好,而且她这副明明不情愿还要主动讨好的小模样,卫祯瞧着也新鲜。
但岑归远那厮分走了温竹卿大半心神,他眼眸微微眯起,目光里透露出十足的占有欲:“卿卿,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建这座阁楼吗?”
温竹卿的手微微攥紧,卫祯的眼神让她有种即将被吞吃入腹的错觉,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卫祯低下头,埋首在女人的鬓间,嗅闻着发丝的清香,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座阁楼,是朕放你出宫后建的。朕早就想把你关起来了,在你拒绝朕的时候,在你喊岑归远夫君的时候。卿卿喜欢这里吗?以后就乖乖地待在这,等着朕来看你,好不好?”
卫祯放温竹卿出宫后,便后悔了。他命人建了这样一座楼阁,每每想起温竹卿的时候,那要把她关起来的心思就更深一分。
他的名声不容有污,与臣子之妻有染,会是他帝王生涯里的最大败笔。
把温竹卿囚禁起来,就像养着一只被折断翅膀,只能供人玩乐的金丝雀,是绝佳的好主意。
可当温竹卿真的站在这座阁楼里时,卫祯又觉得这件事有多么荒唐。
一个女人哪里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
掐着温竹卿脖颈时,卫祯告诉自己,她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或许会有一点舍不得,但劲头过后,他还是那个世人敬仰,英明贤德的君主。
可卫祯到底是没能做到,他下不起那个手。生平第一次,卫祯放过了已动杀念的人。
温竹卿被这番话说得整个身子都僵了僵,旋即又抬起手,抱住卫祯硬挺有力的劲腰,扑到了他的怀里,动作像是在撒娇。
“可我如今已经和离了,陛下还要把我关起来了吗?”温竹卿的声音闷闷地从卫祯胸膛处传来,似是嗔怪似是委屈:“我愿意陪在陛下身边,长伴陛下左右。陛下难道不相信竹卿吗?”
卫祯闻言挑眉,低笑出声:“朕怎么会不相信你?小骗子。”
最后三个字隐于唇齿之间,含糊不清。男人攻城掠地,步步紧逼,吻得怀里的人眼角泛泪,嘤咛着想要躲开。
卫祯并不把这点小猫挠痒的力道放在心上,单手制住扑腾的女人,微凉的薄唇覆在娇嫩的朱唇之上,辗转反侧。
而另一只大掌缓缓向下,隔着布料拢住那处饱满,然后掂了掂,一触即离。
温竹卿的脸上瞬间泛起薄红,就如黄昏瑰丽的晚霞。她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再无一丝反抗的力气。
一只黄鹂飞上树梢,喉间发出清脆的鸣叫。阁楼内的娇人也承受不住强势的亲吻,婉转地低声啜泣。
良久,男人才餍足地起身,指腹轻轻地揩去女人面上未干的泪痕。
温竹卿此刻衣衫不整,云鬓散乱,有些缓不过神来,任由卫祯动作。
卫祯把她头上的珠钗步摇全都卸了下来,拿起梳篦顺着温竹卿那头乌云如瀑的秀发,挽了一个与先前如出一辙的凌云髻。
温竹卿照着铜镜,还有点惊讶。堂堂九五至尊居然还会做这样的事,只怕闺房之乐时,没少替宫中的后妃梳妆。
温竹卿压下心里古怪的情绪,她和卫祯不过是各取所需,只谈风月不谈情。
卫祯不知她心中所想,弯下腰,手指在温竹卿的红唇上点了点:“这样出去可不行啊。”
这红唇微肿的样子,看着就像被人按着狠狠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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