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谨以此文,献给这个因抑郁差点离开的自己,也献给那些支持我的人们。
其中最重要的,是送给贝老师,感谢他可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我帮助。
希望看到这篇不够成熟的故事的大家,可以有最最精彩的人生,遇到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 (2024.3.20/ 0:18)
00.在寻常
耳机是二十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发明,我说的。周围有很多人的时候,把耳机戴上,就听不到那些吵闹的、无聊的、市井世俗的话语,唯一不好的就是别人叫你的时候得用很高的音调,这个时候我通常会两眼一翻然后把耳机拿下来或是调整耳机音量,去回应那个叫我的人。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破耳机拿下来?干活的时候哪有戴着耳机的。”姥姥从我身边走过,不过她一般都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语,不值得我拿下耳机。并且此刻我正在刷碗,这老太太真行,每次轮到我刷碗水池里仿佛把昨天前天的碗都堆到这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每天都可以三餐俱全,顿顿饱饭。我把洗好的碗放到柜子里,顺手拿毛巾擦了下手。
“你就不知道碗要有大有小的摞在一起,你这样不很容易倒?”
我转身关上厨房的门,“好的,下次一定。”
“还有我不和你说了吗,刷碗时候要拿个盆装着,用那盆里的水洗,少用洗洁精。”
“有油,刷不去。”我手上没水,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耳机音量,“你什么时候去小姨家?”
“等你小姨来电话就走,锅屋(厨房)里有西红柿和蒜苗,冰箱里还有昨天蒸的馒头,你热热吃哈。”姥姥瞅着手机,刷着抖音。
“饿不死。”我走进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耳机拿下来,放到它们黑色的盒子里。经常戴耳机总是让我耳道痒痒的,可能是真菌感染,也可能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向来讨厌去医院,小姨夫在医院工作而且有点地位,看个病啥的找他不好意思,但是更不好意思的是我确实很少生病,也或者说就算生病了也就吃点药躺躺,就好了。我也不喜欢医院,讨厌过于安静的地方。
我拿起吉他,弹起王菲的《百年孤寂》。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我的心魔。
风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可是因为一路上,这一路上,大雨曾经……
我的屋门被姥姥一下子推开,因为这个门一直没有锁,也因为在十几年前因为我初中的时候和姥爷吵架所以门锁被可怜的拆下来。
“我去了哈,自己别忘了做饭。”
“去吧。”我指甲有点长了忘了修剪,不小心拨动吉他弦发出“滋啦”一声。
可是因为一路上,这一路上,大雨曾经滂沱
证明你有来过。
可是而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只看见沙漠,
哪里有什么骆驼?
又有一个音弹错了,可能是因为我手指太长的原因,老是弹多两个音。
随着远处大门发出嘭的一声,然后是要是转动门锁嘣嘣两声锁上,姥姥骑着她的电动车走了。我又带上了耳机。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更要带上耳机,因为周围很安静,只有我自己,我需要或舒缓或刺激的音乐让我的神经唤醒,不至于陷入矫揉造作又空洞无味的虚无。我把吉他放到吉他盒,拉好拉链,然后举起来挂到墙上去,今天我并不打算再看到它了,然后顺手把刚抄好的吉他谱扔进垃圾桶。
不为什么,就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而且完全记不住歌词,乱乱的。
所以干点什么好呢?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20,距离我今日醒来有一小时三十三分钟,又感觉自己颓废起来了。也没办法,我昨天考完试,一天来回奔波,啥也没吃还把火车站当做汽车站,感觉自己也是蠢,后果就是倒了一班公交车才找到汽车站,从市区回到这个破县城。感觉自己这个毕业快一年的大学生当的真的搞笑,不仅连火车站和汽车站都看混了,还没有工作,还得考这个莫名其妙的编。感觉高考能考一个末流211已经耗费了我大部分的心力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再学进一些很重复很陌生绕口的东西。
唉,要是我也可以和大部分人一样安静的麻木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怀疑那些知识是否真实,也不用怀疑自己的“努力”是否是真的有意义和价值。
要是和正常人一样就好了,起码有家人会支持并相信我的努力是有用的,而不是那样对我。
我摇摇头,耳机里的声音震耳欲聋,我定了定心神,让自己重新回到旋律带给我的随波逐流的感觉。
虽然已经决定今天要干什么了,但是还是得做点什么,我打开了自己喜欢的游戏,让它自己在一旁刷日常。
我时长会觉得耳机声音过大会让我的听力受损,但是比起鼓膜小概率的破裂,孤独仿佛是更加恐怖的毒药,我只能用音乐将其驱逐。好讨厌自己这种无聊的形容,仿佛自己就是个需要有人陪的小姑娘一样,明明自己还差一厘米就要一米八了。
可不可以不要再矫情了?梅泽栖?
没什么,我自己喜欢骂自己。
“休息好了吗?”电话那边传出李文琪的声音,“看看你还活着没有。”他开玩笑地说。
“放心,活的好好的。”我笑着回应。
“昨天的钱还有吧,你快去买两个塔斯汀吃,我怕你饿着。”李文琪说道。
“说好啊,我可不接受你的施舍,”我说道,“我一定会尽量把昨天的五十块还你的。”
“哎呀,我又不缺钱,谁要你还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他说道。
“好。”
“所以说,快点去买塔斯汀,不然我可要背着你偷偷给你买了。”李文琪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我今天就要变成一只只会吃的猪了。”我笑着说道。
“你一定得吃饱了,你看你这么高的人才一百二十斤出头,要是再重一点更好看,真的。”
“那可不,我风韵犹存,”我边说,边在美团上买了两个特价汉堡,“你今天有课吗?”
“刚下课,准备去吃饭,记得帮我上下号。”
“果然每一个汉堡背后都标注了价格。”我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出发去吃汉堡了,你早点去吃饭吧。”
“行,不过对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去找那个人了,好像叫……”
“好了!”我打断他,“我有分寸的,我以后就算穷死也不会再去找他的。”
“那我就放心了,”李文琪说道,“挂了。”
“拜拜。”我挂断了电话。然后换上出门的鞋子,穿上冬天的外套,先去了趟厕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洋快餐,可能那种辛辣又油腻并且伴随着腹部的满足会让我觉得非常的快乐,虽然我一吃辣的就会拉肚子,但是这总比在家里要好一点。每次去吃快餐,都只能一个人去,谁让我在这个偌大的县城里,一个朋友都没有。说起来也是真的烦,自己的高中要在省城,初中的同学很少联系了,搞得从此在家里我就和消失了一样。
有时候想想,要是身边有个熟悉的人也好。
我骑上电动车,带上耳机,锁好门后尽情感受着北方初春的凌冽与暖意。我穿过家门的小路,穿过被汽车停满的路旁,看到了白色的花仿佛开了,那是樱花吗?虽然现在还是很冷,但是春天确实到了,我不由得心情也开心了起来,人总是得变着法让自己乐起来,不然不就抑郁了。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也有点抑郁。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要是我和我妈说我可能抑郁了,她估计会说“你一个被选当空军的人还能有心理疾病?别开玩笑了。”我骑在自行车上定了定心神,不让一些曾让我苦恼的记忆影响我为数不多的心情。
这座城市也在渐渐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西山上的太阳照耀着一座座愈发高大的楼房,将温暖的光带进许多人的家,此刻的天空是深蓝且澄澈的,我透过电动车的反光表盘,看到了天空下低着头的我。
我把汉堡带回家里来吃,把袋子放到自己房间桌下,低头一看里面已经有好几个空袋子了,感觉乱乱的。地上杂七杂八乱七八糟,我所有的为数不多的鞋子混在一起,有点脏。我把这几个空纸袋都扔到了院子里,然后把鞋子踢到一旁,坐在我的椅子上,享受着我的晚饭。
我的笔记本电脑在一堆乱到有点疯狂的书之中,还有几个废纸巾和牛奶盒子混在旁边。这些书是去年考公的时候读的,他们对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估计和这几个废牛奶盒子差不多吧。
可乐打开,电脑打开,耳机拿下,耳边只有电脑散热扇的声音。我盯着快两年没换过的电脑桌面,上面是各种各样的文件夹:我的三寸照片,曾经的大学小组作业,毕业论文等,还有几个是我帮妈妈做的简历和写的东西。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新建了一个Word,然后放下鼠标,继续啃食着手里的汉堡。
妈妈,这个时候你在家应该和妹妹一起吃饭吧,我想有人在自己身边一起陪自己吃饭,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想吃她饭后做的甜点和削的苹果,可惜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很孤独很孤独。我孤独的时候便开始没有力气,什么也做不了,汉堡的辣味变的和生菜无异,可乐气泡在我舌中翻腾不出浪花,胸膛仿佛被打了麻醉剂,尽管我从未做过手术,我太健康了不曾体验麻醉给人带来的痛苦与麻木。但是就是这种麻木的顿挫感,让我清清楚楚听到我的心脏在一刻不停的跳动着,将红色的血液带动身体的养分和肥料一起输送到我的各个器官,让我不会因缺氧或是缺少营养而死。
妈妈,我好累,我好痛苦,你知道吗?
算了,话不对他人说,自己对自己说便是没有意义的。
尽管,你对我说了那么多糟糕的话,让我如此痛苦,可是我,依然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妈妈。
可是,那些话,我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让我觉得很疼,就是仿佛被狠狠推到在桌角上,胸口或脊背撞击那样的疼,要是我说,你会关心我吗?
我把最后一片生菜送进嘴巴,咀嚼着蔬菜带给我的苦涩与略微甜味,以及一些稀少的维生素物质。
我常常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真的不够好,是不是真的应该像很多人一样,找一个服务员或是外卖员的工作先干着。可是,我真的很讨厌自己这该死的自尊,就仿佛那脱不下长衫的大学生,我很害怕自己就此沉入这个麻木的世界,在一天天的清醒的沉默中忘记了自己。可是,此时此刻的自己不也是在清醒的消沉吗?
想这么多干嘛,反正昨天刚考完试,也要结束了。
是啊,也要结束了,妈妈,你会给我打电话吗,你会关心我今天有没有吃饱吗,或是问问我昨天有没有考完试吃到好吃的呢?
我透过平房的小窗户,透过玻璃和防盗窗看着外面的世界,无风静止又精致的树枝,被灯光映耀到有些脏的灰黄色夜空。我带上耳机,将桌上的垃圾扫进垃圾桶,在地上找到了唯一一双妈妈送给我的白色鞋子,穿上。
“泽泽呀,出来倒垃圾吗。”隔壁张大娘出门遇到了我。
“嗯,张奶奶,晚上好呀。”我有礼貌的问好。
“你姥姥还没回来吗?”张大娘问。
“没有,要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不用不用,我去后面逛逛去了哈。”
“好啊,再见啊。”我举起手告别。我这双鞋子鞋底踩在地面上会发出类似高跟鞋一样咯噔咯噔的声音,我很喜欢这种有节奏的感觉,仿佛在跳舞一样,虽然这双鞋好几次把我的脚指头磨出血,有一次把我的袜子染成了红色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
垃圾扔进公共垃圾桶。
“在干什么啊。”电话那旁是妈妈的声音。
“没什么,刚吃完饭。”我说道。“你在干什么呢。”
“也没什么,本来想出来走走,想叫着你一起。”她说。
“我就算了,昨天走了好多路,腿很疼。”
“考的怎么样?”她问。
“不知道,看对手是什么水平吧。”
“接下来准备干些什么。”她说道。
“不知道,好累。”
“我和你小姨说,法院那边有什么评估所之类的要招实习生,或是你舅之前那个同学,不是开了一家公司吗,你可以和你舅说说。”她说。
“嗯,”我说道,“我这就和小姨说,希望到时候工资可以稍微高一点,能破一千就很好了。”
“过一千应该是没问题,不问问你舅了?”
我打开电脑,“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每天跑那么远的路很累。”
“那也没什么问题了,所以最近你自己还有什么打算吗?”她问道,电话那边有点嘈杂的声音。
我把简历发给小姨,“还能咋样,能过就或者,不能过就也就那样,我尽量选择前者吧。”
“我发现你现在怎么说话这样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她话语里带着几分愤怒。
“怎么?”
“就像前天你和我说那样,说我‘没有手吗’,是,我那时候很累,你不知道我那天又去医院了吗,我那里缝针没弄好又去了我很累,完全没力气,难道我让你帮我拿个东西不可以吗?”她说。
“你都站在那里了,那罐咸菜离你就不到一米的距离,况且我并不知道那咸菜在哪里,你让我去哪里找?”
“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不会问问姥姥吗,哦,去南屋(浴室)逛了一圈就算找了?”
我突然感觉一种莫名的火气上来了,“我不知道在哪,我不知道在哪,你让我去哪里找,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咸菜在南屋门口的,况且你就站在南屋门口为什么要让我给你找出来然后放到你的手里?你累,你说了吗,我不知道你那天是什么情况!”
“好,那你也不该说,‘你难道要用屁股加着这吗’,我是你妈,你就这么和我说话?”她电话里大声说这。
“首先,我说的是‘你难道要夹着才能拿的动吗?’,我是给你面子我不会说的那么难听,”
“这就算是尊重了?”她讽刺道。
“不然呢,非要我说你切个痔疮而且出院好久一个月了还要像个公主一样照顾你吗?”
“你看你现在,毕业快一年了连个工作都没找,就是说你就算不找起码也要找个活做吧,难道还要我养着你吗?”
我冷笑两声,“梅以霞,我今年从元旦开始到现在,你没有给我一分钱,我也没有向你要过一分钱,去年整个半年,我总共向你要了500块钱,其中300块钱是我要去考试的旅费,请问你又让我考这个又让我找些下贱的工作是在干什么?是我在大学四年做的太少了吗,我告诉你,我在大学的一个暑假做的工作挣得就比我宿舍四个人四年加起来打的工要多!”
“你也就和你你宿舍那几块货比,你不去看看别人?”
“别人?好,我垃圾,我好歹是211大学毕业,那你和我说说谁,能有我打工挣得多还比我厉害,你去找!况且,我每个寒假暑假只要去打工,我就从来不会再向你要钱了,他们做得到吗!你更离谱,那个疫情最猖獗的寒假,你亲口对我说,送外卖的赚钱多,你赶紧去,你就想说你是不是掉到钱眼里了?”
“梅泽栖,你现在说话怎么就和吃了火药一样?”
“我告诉你,我一直就是这样,我就是脾气不好,我就是有病,”我稳了稳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我问你,我昨天去考试,按你说我这么大了是不该向你要钱了,但是我昨天,去考试,你一分钱都没给我,要这是我的问题,我向你认错,但你有没有问我昨天有没有准时到考场,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在路上很累,你第一句就问我考的怎么样,难道我一定要考好我才能让你关心我一下吗,你说你累,我不知道你那天真的很累我向你道歉,可是你呢,我告诉你我每天都很痛苦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眼泪落下来。
“你说你怎么就累了,你说你考试,你真的尽全力了吗,你真的百分百努力了吗,还是每天就是那样就过去了?”她问我。
“我不努力?我告诉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这么说我。”
“是啊,每天睡到上午就算努力了?你真搞笑。”她笑着讽刺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睡不着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失眠吗,我告诉你,是因为你!因为你,梅以霞,因为你!因为你之前和我说的话,那些话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在我脑子里,在晚上在我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响着,我很难受,我真的每天晚上都会哭,我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你要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我真的每天都想死,就因为我下贱吗,就因为我该死吗,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痛苦才能做得好让你不对我说出那些话呢?”此刻对面电话也在纷繁不停的说这,我仿佛失去了听力,“梅以霞,你之前和我说,别人有爸爸,有妈妈,有家,你呢?我呢!是啊,我没有爸爸没有家,我告诉你这句话我记你一辈子,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这是我的妈妈对我说出的话,你还说所有人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商品,我也是商品,你还说,让我去死!”
电话那边是她对我说的很多很乱的话,我此刻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懂,我大声说道,“你去死吧,梅以霞,你去死吧,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也是我此时此刻对你说出的最最狠的一句话,你去死吧!”我挂断了电话,耳朵和右手失去了知觉,只留下手机的滚烫让我感受到了我还活着。
怎样才能不哭泣?
又或者说,怎样才能快乐或是幸福?
一定是我的问题,对,我应该百分百听妈妈的话,我应该更加努力学这些我不喜欢的东西,我不应该让她再花一分钱了,我长大了。
可是,我为什么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在此时此刻不在哭泣呢?我的全身上下,从眼皮到脚踝,仿佛坐了很久,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电击、被针扎,我控制不住我的双手,我的右手紧紧抓着手机,我忘记了怎么把它放下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和你吵架。”
“妈妈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你可以抱抱我吗?”
“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
“可以吗?”
“可是,我真的好累呀,你可以说对我说一句加油吗?”
“我好累,好累,累到失去了一切的知觉。”
我做错了,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家?
就因为我下贱吗?
我错了,对不起,妈妈。
很抱歉我是一个无比脆弱的人,我没法像很多人一样可以勇敢,因为我无法面对我最爱的母亲对我说出那些过分的话。
我真的很想要幸福呀,我想要有人可以陪着我,哪怕一会呢。
手机屏幕一下子亮了,是小姨发来的消息,她收到了我的简历,回了一句“好嘞。”我顺势打开微信,将一个用户名为“妈妈”的用户移除我通讯名单。
对不起,妈妈,我不想让你再伤害我了。
我不喜欢冷天,因为在我现在这个“家”里一到冷天就很难洗澡,因为用很传统的太阳能热水器。我这个时候用电热水壶取自来水烧好,然后装进一个空的暖壶。多烧几壶把暖壶装满,然后拿个盆,去南屋关上门自己洗澡。我一般先洗头,但是我的头发一般不短,会用掉大部分热水。
我喜欢把头发留长一点,虽然家里人都不喜欢我这样,说男子汉就要短发。我那个时候一般懒得回应,要么用我“有抬头纹”来搪塞过去。其实喜欢长一点的头发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那一段“军旅”生涯,在那里所有的男孩子都要把头发剪得很短,仿佛所有人都一样。我很讨厌那种日复一日却不自由的日子,但是我很钦佩他们有如此志向,但我从不羡慕。
我擦了擦镜子,从模糊的镜子里看着我自己,我把洗好的头发向后捋着,感觉这样特别像年轻的小李子,真臭美。洗完头的水可不能浪费,我把这些混合着洗发露泡沫的热水往身上一倒,顿时冰冷的感觉少了大半。然后接凉水,混热水,这个时候是体感温度最难以接受的时候,但让自己的皮肤享受到热水的滋润的时候真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再次看了看镜子的自己,黑眼圈很重,鼻子上冒出了一个痘痘,这提醒我该好好休息了。我没抹沐浴露,我天生就不喜欢这种东西,滑滑腻腻的,而且用完后感觉皮肤很干,不舒服。我的浴巾是黑白色的,像斑马的颜色,我用它我快速擦了擦身上的水,裹着浴巾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擦掉了脚上的水,钻进了我这个自认为超级舒服的被窝。
我打开支付宝,将今天把自己唯一一个游戏账号卖掉的79块钱转给李文琪。
“谢谢你一直帮我,当初拒绝你很对不起,很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而更加难过,希望你以后可以遇到真正爱和爱你的人,晚安。”我用语音发给他。想必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努力复习考研复试吧,真羡慕呀。
李文琪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个同专业的学弟,他加入了我的社团,然后和我表白了。不过我拒绝了他,不是因为什么性取向之类的,我只是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也或许是天生就对于爱情淡漠,因而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我很害怕我无法给那些说“爱我”的人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所以我拒绝过很多人。我以为李文琪会和之前我拒绝过的很多男男女女一样悲伤愤怒或是诋毁,他没有,他只是说:
“没事,学长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孤独,想陪陪你,要是需要帮助一定要找我呀。”
我真的后悔为什么当时没好好拥抱他一下,或许是因为淡漠,或许是因为从来不知道拥抱是什么感受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他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更好的生活,我也要做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了。
我带上耳机,耳机里是自己录好的,创作给自己的歌。
……
让我化作天空中自由的鸟
让我的羽带走你的悲伤
我的眼眸中是湛蓝的孤岛
沉浸在其中是无垠的彷徨
你看,你看
是谁的孩子在痴痴守望
你看,你看
是我在干涸的大地继续呼唤太阳
……
好了,该说晚安了。
我关上灯,躺在床上,盖上被。
再见。
我从枕头下拿出前几天买的吉他弦,是商店里最廉价的,但是此时此刻我用手心的温度将它捂热,但是我的手时常冰凉。
再见了,我把耳机轻轻的放到一旁,看着窗外的树枝。
如果可以,我想让我变成那树上的花。
我的眼前开出了一朵明媚的花。
(2024.3.20 21:10)
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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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在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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