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秽拿着储物袋时连面相都变了,和颜悦色了不少:“起来吧。”
君泊淮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像个影子般跟在她身后走。
“小君啊,你拜师可算是拜对人了,整个修真界向前数两百年,估计都没有我这么会教的师尊。”
温秽颇为自得的用手比划:“像剑法,符咒,刀法,炼丹啊什么的,为师都稍懂一二……”
落后半步的君泊淮看着她的眼睛,嗯了一声。
“你想学什么?”温秽扭过头,正巧与君泊淮对视个正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君泊淮脸不红心不跳:“刚有只小虫。”
不遭虫体质.温秽沉默了,但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开始怀疑这个秘境是不是有什么秘法,竟可以导致虫子敢蹬鼻子上脸。
“你当初学的什么?”君泊淮问。
温秽放弃纠结虫不虫子的事,她是名非常负责的师尊,面对徒弟的问题自然会很认真地解答。
“为师学的是剑法。”
“那我也学剑法。”君泊淮淡淡开口,似乎只是随意说的。
温秽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选术法主修几乎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只是一时兴起,更不能人云亦云。
“你不需要看我学的什么就学什么,其他的我也同样精通,随便选。”
君泊淮果真沉默了下来,温秽以为他是在认真思考,还颇为欣慰,谁知道他的下一句便是:“师尊,那你为什么学剑。”
额……
这是个非常容易升华的问题,回答好了的话有助于在徒弟面前树立光荣伟岸的形象。温秽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剑冲云霄,一剑断流水,平天下乱事。”
温秽自认为这个回答很高水平,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小声说:“说谎破财。”
明明君泊淮看起来这么正经一个人,怎么还搞这些东西。
温秽重新刷新对她的这个“乖徒弟”刻板印象,破罐子破摔:“肯定学剑啊,学剑多帅啊。”
这个理由处处透露着温秽的个人风格,君泊淮对了半天也没把她和之前听的传闻对起来,索性点点头。
“那你现在决定学什么?”温秽再次殷切问道,颇有些为人师表的慈祥。
“还是学剑,我在剑术方面有些天赋。”君泊淮回答。
温秽几乎快不认识天赋两个字,就他刚被神级妖兽抓的那一下子,别说是天赋,简直连在山上待三年的猴子都比不上,还碰瓷天赋,真是笑死她了。
“我觉得你还应该入无情道。”温秽真诚提议。
见君泊淮疑惑地望向她,温秽补充道:“又装又菜。”
一番对话下来,两人都没有再搭理彼此的想法,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惊奇的相似。
最后还是温秽自己敲板给他定下学炼丹,原因也很简单,好像只有丹修没有天赋也饿不死。
至于是否修无情道,那小子嘴还挺硬的,自从“又菜又装”四个字后,一提到无情道就装聋。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走到了神级秘境的外围,这里的妖兽明显变弱了不止一个维度,但相应的,数量却变得分外多。
“你知道作为一个丹修,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温秽看着面前即将扑上来的二级天狼群,认真地说。
气氛不由地紧张起来,君泊淮敛了敛情绪:“是炼出上品丹药。”
温秽不认同地啧了声:“是活命。”
下一秒,她丢下君泊淮转身就跑,留他在原地与狼妖大眼对小眼。
其实温秽想的也很简单,二级妖兽普遍头脑简单且四肢发达,天狼群更是麻烦,带着拖油瓶杀了麻烦不杀又烦人,还不如离开。
只是没想到等了半天,她那便宜徒弟还没有跟上,温秽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刚收的徒弟不会喂狼了吧。
道德和素质扭打半天,最终温秽还是决定原路返回,君泊淮身上说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等他一死,她就可以趁机拿走。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衣服,开始慢条斯理地朝案发地点走去。
考虑到她那废物徒弟手中可能有其他宝物保命,她还专门绕了远路摘了几个果子吃,这也就导致原本一炷香的路程生生被拖了一个时辰。
等她赶到,就见君泊淮浑身湿漉漉站在河对岸。
本来肩膀处就有伤,如今河水一泡又开始出血,那群天狼群在这边嗓子都快吼哑了。
“师尊。”君泊淮也看到了她。
温秽怀疑他是故意的,她一向气息隐藏的很好,如今被他一句话吸引了那群天狼妖的注意。
她古怪地看着君泊淮,见他顶着一身血担忧地望着她,心里不由地升起股烦躁。
旁边的二级狼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磨了磨爪子向她扑来。
温秽瞥了眼这群畜生,一个黄符拍在了地上。
妖兽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来,本来是陆地安全水里危险,如今相比下一个个跳入河中,却在水中化成一滩滩血水。
岸上的狼妖就更不用说了,献祭阵法从来都是越靠近越强,它们自然也是逃不了。
处理完后,温秽过了河,将那装入储物袋的三四十枚狼妖丹扔给君泊淮。
“当糖豆吃。”
这种低品质的妖丹她瞧不上,正好给这个小没良心的吃。
君泊淮又给递了回来:“刚才是什么符?”
温秽懒得搭理他,这小孩鬼精鬼精的,她还没问他为什么只一个时辰没见,就又有数十只天狼妖突破一级。
“师尊。”君泊淮又递过来一个储物袋。
“三百上品灵石。”
温秽深吸了口气:“空符。”
君泊淮显然不信:“四百上品灵石。”
不得不说,在贪财这方面君泊淮把温秽摸得透透的。
“那个符就是走个形式,什么都不用显得太夸张了。”
这倒是实话,料想附近生物莫名其妙突然变成一滩血水,简直可以评为修真界新闻榜前十。
“我也要学。”君泊淮开口。
这回温秽倒是分外好说话:“行。这个现在就可以教你。”
河底的水性妖兽尸体中,一张压在石头下的清洁符随着水流波动,旁边碎成一块一块的令牌堪堪露出,又被上面带有利落剑痕的尸体所覆盖。
岸上,温秽做着复杂的结印手势,君泊淮如同中了傀儡咒般僵硬地跟着比划。
“好了。”温秽做完最后一个动作。
君泊淮也跟着做完,却没发现什么动静,抬眸看向温秽。
温秽面子上挂不太住,手背一翻两根手指向下按,地上便出现了阵法。
她向来不是很相信那些身外之物和步骤,掌握的术法也都没有什么前摇。
结印的作用大概就是为了好看,她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君泊淮面无表情地转身,向前走:“不学了。”
“现在的小孩啊——”温秽感慨。
面前本来要走的人又转过头:“你会教?”
河面上泛着两人的倒影,破碎着又重组着。一片叶子从树上掉了下来,砸进浅绿色的漩涡。
“这不是什么拿的出台面的东西。”温秽说。
她没说不能教,也没再提什么天赋,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君泊淮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是你觉得的吗?”
温秽走上前,给他整了整道服:“当然不是,我认为它是我研究出来的最神圣的术法。”
她退后几步,满意地看着君泊淮:“你也会是我最优秀的弟子。”无关于别人的看法。
“我不认为。”君泊淮轻声,数据为零的新令牌静静地悬在腰间。
“你必须坚信。你现在那么年轻,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又能相信什么?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二课。”
他又能相信什么呢。
君泊淮恍惚间想起青临峰的一只灵兽,每天充当运输的工具勤勤恳恳地运送材料。可有一天,它突然出现在了餐堂中。
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每一种结局,可当时他只是呆愣愣看着那盆灵兽肉。
他并不认为自己比那只所谓的食材好到哪里,死后会不会有人真的为他伤心,而不是因为没有人能够顶替他的任务。
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成为所谓的操刀者或是食肉者,他清楚自己的定位。那些借了已亡人的名,也终将还给已亡人。
现在站在紫岚渊的神级秘境中,面对的是他一切痛苦的来源,也是他一切荣耀的来源。
他想杀了她,但又明白,她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外人为她所织的华美锦服下,其实只是一身很随意的夜行衣。
拙劣的演技配上了眼瞎的观众,也不知是他的悲哀,还是温秽的污点。
“这是独家术法,加钱。”
温秽的声音响起,所有的迷茫就此散去,君泊淮感觉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内耗的,现实地不像个人。
他们其实相似点并不多,有的只是她根本就不怎么在意的空壳。
但若是温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估计会急忙否认。
她其实还挺稀罕他的皮囊的,假若两人早在二三十年前相遇,她估计还会花大价钱请君泊淮顶替她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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