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接风宴。
陈肆半路又被叫去学校,处理他堂妹惹出来的新麻烦,结局就是岳明荷一路猛踩油门——毕竟,宴会的主角还在后车座上呢。
“幸好今天就是家里人小聚,不然我妈该训我了。”岳明荷道,“你妹又怎么啦?说真的,她成绩好脑子也聪明,不如送她去国外念完书再回来,国外的高中不至于这么严。”
“她在国外照样能搅得学校天翻地覆,还不如让她留在国内呢,起码重点高中不会有故意挑衅她的刺儿头。”陈肆叹道,“快了,再有半年她就上大学了。我早就和我叔说别让心理年龄不够大的孩子跳级,这下好了,兜兜转转还是要以正常年纪读大学。”
“你妹也算是那种智商超高的天才儿童了吧?”
“一直很聪明,但要说是智商特别高可能也不至于,毕竟没到直接去少年班的程度。”陈肆说,“我庆幸廿廿是个从来不会忍耐的孩子,受到攻击就是要还手,所以我不会因为总被叫来帮忙调解就觉得烦。国内的教育有时候会打压孩子的一些天赋,就好像有个性也是一种错误一样。廿廿就是那种学习方式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小孩,但在其他人眼里,她的特立独行太显眼了。”
“是的。”岳华严说,“我小时候说我的语文老师像猪头肉。我是在夸她的,但她被我气哭了。”
“大哥你这……你这种就明显是找茬了吧……”
“没有,只是陈述事实。”
“什么玩意儿,你还真觉得老师长得像猪头肉哇?”
“不是指形态像。”
“啊?什么意思?”
“大哥是不是有类似联觉的症状啊。”陈肆问。
“我不知道。小棠能听懂,但是明竹从小就没什么反应。”岳华严道,“明荷显然也不明白。”
“如果说是联觉的话我确实没有。这玩意是遗传的吗?”
“是,你可以回去问妈。”
“啊??咱妈也有这个症状?”岳明荷大吃一惊,“没人和我说过!”
“因为妈已经不从事音乐方面的工作了,我们又早早离家跟着爷爷住,你不知道情况很正常。”岳华严道,“我们的表现也不太一样,我的状况要严重一些,小棠就只是和妈一样能说出每首曲子是什么颜色。”
“那就是音色联觉。”陈肆说,“大哥的这种感觉有点混乱。我也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等我回去查查资料。”
“所以猪头肉到底是怎么回事?”岳明荷还在执着于上一个问题,“为什么人会像猪头肉啊?”
“她从名字到人都有一种咸香而且有嚼劲的感觉。”岳华严说,“我能想到最相近的东西就是猪头肉。”
“那我呢?”陈肆好奇地问,“我像什么?”
“甜豆包。是那种外面看上去是白馒头,中间有层黏糯米面,然后里面都是豆沙馅的甜豆包。”
“我更喜欢东北粘豆包。”陈肆说,“你说的这个像我姥会蒸的白白软软的那种,放锅里之前还要盖红印。”
“有啊。”岳华严指了指他眉心的痣。
“我也更喜欢那种粘豆包,我跟陈老四的口味还是很像的。”岳明荷说,“哎,我们下次买粘豆包回来吃吧!”
“我喜欢这个。”岳华严在这方面很固执。
“行行行。那我是什么?”岳明荷问,“这听上去真荒谬,感觉像是在网上做题测试我是哪种口味的披萨。”
“海胆豆腐。香,鲜,稍有点苦,拌起来味道会很好。看上去金灿灿的,很舒服。”
“……感觉好怪,第一次被形容成菜。”
“那廿廿看上去像什么?”陈肆显然觉得这个话题挺好玩的。
“鲅鱼饺子。鲜,馅很细腻,但被装模作样的外皮裹得很好,完全想不到里面居然是鱼肉和韭菜。”
“我爱吃这个。”陈肆说,“也算是我家乡那边的特产?很好吃的。”
“明竹哥呢?”岳明荷问。
“山药鸭子汤。清汤,没什么油花,冒热气。”
“看来你们兄妹俩是大菜类型,我们俩是主食点心。”陈肆笑道。
“喔,你是说你妹妹。”岳华严道,“你妹妹像个很脆的土豆饼,咸香的那种,稍有点焦。”
“噢噢,那刚才说的是?”
“亲戚家孩子,小名读起来差不多,大哥可能是以为你认识。”岳明荷接过了话,“比起这个,晚上好像没什么点心啊,要不要去订个蛋糕?”
“也对。大哥喜欢什么味的?”
他们订了蛋糕(巧克力覆盆子蛋糕,18寸)之后一路疾驰回家,毫不意外地被教训了不守时。岳明荷去搂着母亲撒娇讨饶了,陈肆和岳华严在盯着蛋糕。
“看上去好香好甜好好吃哦……”满满——岳明竹和林望舒的独子——也趴在桌边期待地看着,仔细辨认着读出了蛋糕上的字:“‘欢迎回家’,大伯,欢迎你回来!”
“嗯。”岳华严伸手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发顶,单手就把他拎了起来。这种抓小猫小狗的姿势让小孩很难受,但也没有哭闹,只是来回扭动着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求救对象:“小叔叔!小叔叔抱!”
“这么沉了还要抱?”陈肆把他从岳华严手里接了过来,煞有介事地掂了掂,“嚯,实心儿的。”
“嘿嘿。”满满趴在他怀里傻笑,“我今天也吃完了一整碗饭。”
“吃这么多?真厉害,但也要多运动,不然下次叔叔抱不动你了怎么办,嗯?”
“唔!那我多骑两圈自行车……”满满有些为难地看向蛋糕,“可是好想吃那个粉色带果肉的巧克力……”
“吃,喜欢就吃。叔叔是让你别变成小胖子,小心长不出大高个儿。”
“我想吃……但变胖了的话,叔叔还能抱动我吗?”
“哎哟……”陈肆简直拿这孩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辙,“你吃到一百八我都能抱动你!是小胖子我也抱,好不好?叔叔就是想让你多跑跑跳跳,身体好。”
满满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胡说!叔叔肯定抱不动大伯!”
“你大伯肯定不止一百八十斤啊。”陈肆有些无奈地和岳华严交换了个眼神,岳华严适时开口:“你抱不动我。”
好。
这下完了。
陈肆直接回头开始拱火:“大哥说没人能抱得动他!”
“这肯定啊,你大哥得有二百多斤吧?”岳老先生正在嗑瓜子儿,“小肆抱不动的,别闪了腰。”
说话间岳明荷和岳明竹已经冲向一线了,两个人摩拳擦掌准备抱人。宋女士和单女士本来在讨论鞋,听见孩子们闹腾,齐齐转过头来:“你们就这会儿开始争强好胜了是吧?多大岁数了还逮着机会就闹。”
“就你爱咋呼,别折腾你大哥。”单女士数落着自家儿子,“带满满看会儿电视不行吗?”
“妈,单姨,这是关乎尊严的问题!”岳明荷大叫,“我好歹也天天撸铁,抱一下试试怎么了!”
“怕你把腰闪喽!”宋女士的高音中气十足,“是谁昨天晚上还说自己腰疼来着?”
“两码事,两码事……”
陈肆把满满放到沙发上,三个人对着岳华严跃跃欲试。岳华严看着他们仨的目光很平静,真要说的话,可能还有点看傻子的意思。
岳明竹第一个上场!用时两秒,光速退场。
“你行不行啊!”陈肆和岳明荷发出嘘声。
岳明竹朝着岳华严一指:“你们自己试完再和我说这话。”
于是二号选手岳明荷扎着马步揽着岳华严的腰,一动不动,三十秒。
“睡着了?这么菜?”陈肆开始拱火。
“醒醒,别偷摸肌肉了。”岳明竹主打一个打不过就加入。
“这绝对不止二百斤!”岳明荷脸都憋红了,不情不愿地离场,“而且他还跟我逆着使劲儿!”
“大哥还怪坏的喔。”陈肆笑着上场,抻了抻胳膊,“我应该还行吧,毕竟我自己都要二百斤了。”
“怎么还有人登场就开香槟的?”岳明竹说,“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
颜色没给成,因为陈肆真把人抱起来了,还转了一圈。岳明竹不信邪:“不是,大哥,你是不是没好意思使劲儿啊?”
“肯定的!”岳明荷撸起袖子,“走走走,哥,这回咱俩一起!”
兄妹俩一起扑向大哥,龇牙咧嘴地扎马步使劲。陈肆已经和妈咪们站到一起拍照了,很快,共同努力成功抱起大哥的兄妹俩就进入了嘴硬环节:“也就那样!嗐,没多沉!”
“嗯。”岳华严说,“都抱完了?该我了吧。”
“啥?”岳明荷问。下一秒,她和岳明竹一左一右被岳华严单手抱了起来。
一时间笑声和兄妹俩的尖叫声充斥了客厅,被放下来的两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向一旁看热闹的林望舒:“老婆/嫂子你看他!!”
林望舒有点无语:“不是你俩先去招惹大哥的吗?”
“就是,就是。”陈肆拍照不忘拱火。
“你也别想跑。”岳华严说。
“…啊?”
陈肆被打横抱起来还被来回颠勺时连表情都空白了。他抓着岳华严的肩膀,声音都有点抖:“大哥……你知道我多重吗?”
“不到二百。”岳华严说着又颠了他两下,“还玩吗?”
“不玩了啊啊啊你别把我扔起来——我错了大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善恶到头终有报啊陈老四!注意表情管理啊我回头就把你p成表情包!”
“你提醒他干嘛!别搂着大哥脖子啊陈师傅!大哥你看这个是允许的吗?把他扒下来扔房顶上!”
“真坏啊这些人。”林望舒真情实感地道,说着注意到了玄关,“爸?你和陈叔总算回来了,钓到什么了啊一去一下午。”
“空军呗。”岳老先生喝着茶水幸灾乐祸,“瞪我干嘛,早告诉你俩今年那边河道被清理了,就不信邪……诶不是,你俩箱子里的是鳜鱼吗?怎么还有黑鱼……给我看看!你俩跑哪钓了不叫我?!”
吃过晚饭,老一辈们到楼下围桌打牌,年轻人们上楼打游戏。陈肆跟岳明荷还有林望舒组排,没玩多久满满就跑过来黏在他腿上撒娇,无奈之下把号交给了岳明竹,抱着满满带他去院子里玩。岳华严正在亭边坐着,看他蹲在台阶下给满满系扣子:“这么冷还出来玩?”
“我不怕冷,我想玩秋千。”满满挥了挥小拳头,“我答应叔叔了,玩一会儿就上楼去睡觉。”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对“一会儿”的定义都挺久的,荡过秋千又去小城堡那边玩过家家,岳华严看着山下的城市夜景,耳边是随夜风传来的两个人一本正经的台词和零星的笑声,心说这人能和没自己腿高的小孩玩这么认真也是一种本事,不怪满满总爱黏着他。
他看着两个人终于玩够了回屋,楼上满满房间里的灯亮了一会儿又关上,透过落地窗看得见陈肆走下楼打开了电视,捧着杯热茶窝进了沙发里。他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件黑色修身的毛衣,显得那双手和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都白得有些耀眼。离得太远了,岳华严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电视里播放着什么节目,但他难得想去凑个热闹。
“大哥?”陈肆直到岳华严走到自己旁边才意识到他过来了。岳华严没脱外套,撑着沙发的扶手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去哪里?”
“陪我下山买包烟。”
岳家没人抽烟,自然没有香烟储备,陈肆思来想去把自己家里有烟这话咽回了肚子里。毕竟别墅区内不是没有超市,岳华严还是要拉着他下山。这倒也好,就当是饭后消消食了。从岳家这边下山的路有点陡,岳华严牵小孩一样拉着他的手往下走。陈肆有点夜盲,又没戴眼镜,只好顶着三百度的近视眼仔细分辨脚下,时不时还要让岳华严走慢点等他一下。岳华严倒是如履平地,要不是为了照顾陈肆的脚程,他估计早就走到山下了。
“大哥不用一直牵着我,一旦摔了会把你带倒的。”
“你可以试试。”
“……”陈肆想犯个贱,但一想到对方把自己拎手里抛来抛去跟玩儿似的,又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夜风习习,没有很凉,呼吸带出的白雾在路灯下也浅淡。陈肆很少能在生活中遇到比自己高壮的人,这会儿抓着岳华严的手不由自主地晃悠起来,有点怀念初中被老爸天天上下学接送的时光。
啊,当然不是说他高中就不被爸妈接送了,只是他的高中离家有几站路,老爸会开车接送他,他当然也就不能拽着爸爸的手去买鸡米花了。说起来,现在好像卖炸鸡柳的更多,为什么?记忆里明显是鸡米花比较好吃。
一路到了山下,岳华严已经把他松开了,陈肆还揪着对方的袖子,满脑子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东西。他们走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岳华严买完烟之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陈肆眨了眨眼,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巧克力脆皮雪糕掀掉脆皮后的牛奶内芯放到半化可以搭配魔芋结。”
“听上去是解辣用的。”岳华严说。
“是的!大哥怎么知道?”
“你说话比明荷他们有逻辑一些。”
很少有人能理解陈肆那个蹦来跳去的思维,但岳华严是真心觉得面前的人纯粹且好懂,像甜豆包一样直白的好看又好吃。陈肆买了些速食,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开始啃他的照烧鸡肉串和奶黄包。
“介意我抽烟吗?”
“介意。”陈肆说,“走一起会沾上烟味的。”
“不喜欢烟味?”
“很不喜欢,闻了会想吐。”
“那不抽了。”岳华严把烟盒收进了口袋里,“吃完我们就回去。”
“嗯。大哥要不要来两个?”
“要。”
奶黄包很软,热腾腾的,内馅流心,香甜可口。倒不是饿了,只是聚餐场合一般都不会吃很多,隔了几小时又走了一大段路,看见热乎乎的食物还是挺有食欲的。陈肆在吃喝这方面对自己向来很纵容,毕竟他其他**都挺淡薄,就食欲和网瘾比较重。
“妈和我说,你有在资助学生。”岳华严说,“怎么不是直接捐给山区,而是投资福利院?”
“唔,这个说来话长了。”陈肆咬着奶黄包,“起因还是我大学的时候和同学去石城玩,他手机被偷了。偷手机的人拒不承认也不归还,我们只好去警察局报案。我陪他去做笔录的时候看见一位中年妇女在抱着孩子哭,我以为是遇到了人贩子,后来从警察那里得知,那是石城近郊一家福利院的院长,领养那个孩子的人是个恋童癖,所幸发现及时,小孩半路就被警察救了回来。
“我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大哥,我一般只会捐款给灾区,还要反复调查拿到捐款的慈善组织干不干人事儿。但我那天去那家福利院里看了,我没想到离城市那么近的福利院会破成那样。孩子们穿的衣服都很不合身,吃得也不怎么样,但每个人都在笑,年长的孩子在照顾年幼的,院长、老师和孩子们都穿着同样陈旧的衣服。他们生活得并不好,但每个人都在为活下去而尽力。
“所以我想,既然我看见了,总得做点什么吧?那位院长是个好人,好人不该过这种日子。”
“但你那时候还在读大学。”
“是。而且我家那时候充其量就是个小康家庭,捐个几万块都要影响家里生活,但对于那家福利院的状况而言,几万块钱肯定治不了本。”陈肆笑了起来,“我那会儿是帝都理工的团委副书记,还是物院的学生党支部书记,所以我想了一路,回去先拿我们学校开刀了。那两年短视频刚兴起,我给学校做了个义工企划,获得了校领导的一致好评。校领导觉得这是个做宣传的新角度,所以捐了点钱,和福利院那边商量着,让我们学校的学生过去做义工和拍视频,我自然就是负责人了,每周末负责带队过去。考虑到学生要自费花几十块钱坐火车,学校分配给这个项目的学分很高。有的学生不想跑那么远做义工,就直接捐款。捐款当然好,捐出证来我也给他加分。既不想做义工又不想捐款,我也没逼你嘛,只是这个加分机会是我磨嘴皮子搞宣传争取来的,觉得我这边麻烦你尽可以自己一场一场去听讲座做义工。我这边加分多就是因为要做的活儿麻烦,又想要学分又什么都不想付出,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所以我真算不上什么好人,大哥,起码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慈善家。我们学校的宣传让帝都其他大学也参与了进来,再加上我刻意引导评论激化矛盾,『大学生是否能靠捐款加学分』的话题一度还闹上过热搜,学生会宣传部拍的澄清视频每一条都有上百万的播放量。关注度高了,一切就都好办了,很多人在看到那家福利院的实际情况后都决定捐款,终于让那位院长和孩子们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然后我听说,福利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考上大学了,正在准备借助学贷然后勤工俭学。当时我已经能靠着卖小说版权拍网剧什么的应付日常开销,也攒了一笔零花钱,我想着何必呢,在那种环境下考出来还要一边念书一边养活自己。我帮她付学费吧,起码让她在年少的痛苦和被社会还有工作拷打的一生之间,有四年轻松纯粹的时间。
“后来有人投资那家福利院,我就开始挑不会被领养的孩子资助。本来只是想供年轻人上大学的,没想到后来遇到个小坏蛋,狠狠敲了我一笔。那时候我才刚开始赚钱啊……现在好了,小坏蛋在给我打工,从我这儿敲走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这家伙顶着张正人君子的脸理所当然地如此说着,岳华严盯着他,只觉得有意思:“你比很多人务实。”
“我不能保证千里之外的人能收到我的资助,只希望目之所及的地方不要有人太难过。没什么出息,也没有更大的本事,做一点是一点罢了。”陈肆把最后一个魔芋结塞进嘴里,“和你们比起来我很穷的,就算这些年赚了点儿,能在这买房都全靠你爸妈牵线搭桥,房贷也欠了一大堆呢。”
“有钱也是我父母和明竹明荷他们有钱。”岳华严道。他站起身,看着陈肆去丢垃圾然后又折返,拉过他的手往山上走,“我跟小棠不一样,从小就没和他们住在一起过。”
“小棠是?”
“我妹妹。”岳华严说,“年纪很小就死了。”
“抱歉。”
“没事。别在爸妈他们面前提。”
陈肆点头,思索着那这位大约是叫岳明棠,不料岳华严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小棠的名字是和我一起的。爷爷当年说,是孙子就叫岳沙,是孙女就叫岳棠。小棠去世后,我才改了现在的名字。”
“都很好听。”陈肆说。他第一次听说岳明荷还有个姐姐,但一想到这位姐姐大概率是夭折的,以岳明荷的年纪还真不一定见过,她爸妈肯定也不愿意提,还是装不知道为妙。岳华严也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个问题,很快就和他聊起别的。两个人慢悠悠地走上山,远远地看见灯火通明的别墅,岳华严在路口就松开了他的手。
“你先进去吧。”他说,“我抽根烟。”
“好。大哥早点回来,小心别着凉。”
“嗯。”
陈肆回到游戏室,就看见几个人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了沙发上。岳明荷有气无力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哟,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都不玩了?我还想着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开一把娱乐模式呢。”
“别提了,刚才我哥提议我们三个双开小号去刷十人副本,我正好缺点材料就答应一起去。这下可好,我们仨盯着攻略坐了两个小时的牢。”
“然后材料也没掉?”陈肆笑了起来。
“何止没掉。”林望舒扑哧一笑,“掉的全是奶妈的装备和材料,小荷说那多来几把武器也可以,起码能挂出去卖点钱。最后一看结算,五个boss,一把武器都没掉。”
“住口!”岳明荷悲愤道,“这事还是要怪黑本的!刚才是谁黑的本?”
“我。”岳明竹虚弱地举起手,“但我今天抽签是大吉,鸿运当头啊……”
“你的号黑啊!望舒姐都说你的号这么多年了一个特殊挂件都没刷出来过!”岳明荷哀嚎,“柿子你来评评理!这正常吗?!”
“我不知道啊,我一般只有想刷武器特效的时候才打副本,大部分时候都不打pve的。”陈肆笑道,“那要不然我黑本试试?”
“来!我们去打古早副本刷挂件吧。”岳明荷一骨碌又爬了起来,“上号上号!终于不用当T了,刚才玩T玩得我心梗……”
“组你了,要打哪个本你贴到队频。”陈肆熟练地打出一串乱七八糟的密码登录游戏,向好友列表里岳明荷的角色发出了组队申请,“你怎么又在湖边照镜子。”
“我新换的脸型真的超级超级漂亮。”岳明荷说,“快快快,我要这个本掉的挂件!出了的话我掏钱给你也换个漂亮脸型!”
“那不用,我挺满意现在的脸型的。”
“组你们啦。”林望舒说,“怎么连新脸型都不要了?感觉你最喜欢泡在主城看每个人的脸型了。”
“我懂我懂~他只是对未来老婆的脸要求比较高——”岳明荷捏着鼻子拖长了声音调侃道,“游戏里还是自己的脸,就比较无所谓啦。”
“…也不用太漂亮。”陈肆说。
“这是一个颜控能说出来的话吗?”岳明竹说,“为何突发此言啊小陈师傅?”
“太漂亮的话,一旦以后要小孩可怎么办。”陈肆叹道,“我今年才发现我对长得漂亮的聪明小孩完全没抵抗力的,一撒娇卖乖我就心软……这可不行。看不见脸我还能心硬一些,这要是我自己的孩子天天在我面前晃,估计要什么我都得答应……孩子可不能这么教啊。”
“怪不得你那么疼满满。”林望舒笑道。
“我觉得孩子都是小事了。”岳明荷诚恳地道,“要是以后真有个特别符合你审美的小美人追你,就你这颜控的程度要不了多久就得被骗走。”
“倒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连大哥拐你都一拐一个准儿!承认吧!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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