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风以为自己看错了，拿起离婚协议书仔细端详，确定他没看错之后，面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问她，“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啊，上面不是写了吗？”
她云淡风轻的做派，就好像在跟他讨论今天吃的什么。
“我不太明白。”
“离婚协议书都摆在你面前了，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聿风微眯着眼睛看了她片刻，确定她没有在跟他开玩笑，他不敢置信，却是笑了笑，问她：“你想离婚？”
“当然。”她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江聿风沉默，那抹笑意倒还挂在脸上，一股怒火却渐渐在他眼底凝聚。他将离婚协议书放下，动作略重往沙发上一靠，带着几分怒气几分压迫感的目光向她看过来，冷而短促丢来两个字。
“理由。”
白芷笑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江聿风，发生这么多事情，你竟然好意思问我理由？”
江聿风怔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多了些痛色，他问：“因为孩子的事情吗？”
“孩子的事情只是导火索。”
“那还因为什么？因为徐希曼？我说过了，我跟她没有什么，我对她所有一切都是因为我曾经欠她的，而现在我也还了我该还她的。”
“你要是真大方一点，坦诚一点，还你的恩情就算了，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为什么要偷偷给她钱，还偷偷给她买房？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一点，你在心虚什么？”
并没有被她戳破的慌乱，他微沉着面色反问她：“你在调查我？”
“这些钱是夫妻共同财产吧？也有我的一份，我为什么不能查？”
“你就因为这些要跟我离婚？这些钱算什么？”
“那我失去的孩子呢？”
“我说过了，孩子我们还可以再有，我们还年轻。”
“你说得真轻巧啊，没了还可以再有，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没了再有吗？”
江聿风调整了一下呼吸，按捺住怒火，他尽量语气平静说道：“我知道孩子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也想争取你给我一次机会，上次我们不是已经说开了吗？你也答应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芷没说话，而江聿风也明白过来，自己好像被她骗了。她说再信他一次，他真的以为她会信他，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甚至已经在极力补偿，原来并不是，那为什么当初要说信他呢？
“这些跟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比起来都是太微不足道的事情了。”即便江聿风极力克制，可说出的语气依旧染了火气，“我们还有未来，而你就因为这些要结束这一切？结束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真是话不投机，对他来说，他抛下她一次次跑去徐希曼身边不重要，她应该理解，而因为他的行为导致她在惊惧中流产也不重要，她应该原谅。
什么都不重要，那还有什么重要呢？
白芷第一次这么直接审视这个男人，或许是以前还爱着他，总对他带着滤镜，将他一切都美化，可现在抛去了那层滤镜，这个男人的自大，冷漠，自私暴露无遗。
除了这张人模狗样的脸有点价值外，其他的都踩在她讨厌的点上，她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白芷觉得多说已没有意义，她拿起笔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冲他道：“离婚协议和财产协议还麻烦江先生尽快签字，不然我会直接向法院起诉离婚，并要求分割财产。相识一场，你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吧？”
白芷说完站起身，江聿风看到那被她签上名字的离婚协议愣了片刻，意识到什么，他竟有些慌乱站起身叫住她。
“白芷。”
白芷停了脚步没有回头，等着他说话，江聿风喉结滚动，一股莫名的不安席卷而来，“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反正不会在这里，离婚了，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白芷说完就直接向门口走去，动作很果决，没有丝毫停留，江聿风被那股莫名的慌乱左右不自觉追了几步，叫了她一声，然而她没应，回应他的是关上的门和一声沉闷的声响。
江聿风坐回沙发上，双手交握抵在额头，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明明她说过会再信他一次，明明他以为不好的都结束了。可一转眼却拿出协议书要跟他离婚，而且她还签得那么果决不带犹豫。
他怎么都没想到白芷会跟他离婚，两人在一起多年，也不是没有过矛盾，创业最艰难时都没跟他提过离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说好了再信他一次，一转头却要跟他离婚？
江聿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骤然抬头，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文件中寻找，他银行卡的流水，他给徐希曼的专账记录和买房记录，还有各种股份和财产的明细。
她调查得很详细。
原来是为了做这些事，原来她并不是真的相信他了，原来那时候的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婚，之所以对他说相信他，只是要取得他的信任，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暗中查他的账户和流水。
他真的不敢相信白芷有一天会这么对他。
“这是给学长的花，干嘛这么说啊，男生为什么不能收到花？”
毕业典礼上，她挤过重重人群，将花送到他手上，她脸上笑容明媚，眼底全是他。
“没事的聿风，我们还会有机会。”
第一次融资上市失败，他颓败失败时她抱住他温声安慰。
她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风生水起，从寂寂无名到享誉全国，不管他如何失意失败她都不离不弃。
经过这些风雨，他一直觉得他们的感情坚不可摧，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分开。
而就在刚刚，她说：“离婚了，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随后，头也不回果断离去。
陌生人？那么爱他的白芷竟然要跟他做陌生人？
无数回忆在脑海中交替，愤怒不甘一股股从心底冒出来，手指还是不自觉发抖，他控制不住一声怒喉，将满茶几的文件猛然一扫。一张张A4纸在半空中飞扬，像放大的雪花般在他周身飘过。
他手臂撑着茶几，汹涌的怒火让他喘息不止，仿若站立不稳，只能靠双手支撑，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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