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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八十七)

那事以后,皇帝的确使乳嬷带走了福王,还道,“无有福王干扰,朕倒看太子能学成如何样子。”只福王是走了,太傅同样走了——告了病假。又因皇帝说是半月之后要亲自考校太子功课。小太子直觉压力山大,心事重重,镇日皱着小眉头,对着几本经籍唉声叹气——

新进为太子奉御的程又直,只得被迫承担起了教导小太子读书的‘保傅’职责,而也是直到这时候,才且发觉小太子读书进度程度实在令人咂舌,不是好的令人咂舌,而是差的。只能说勉强算是开了蒙——当然,直到十二岁才开蒙的程又直的确没甚资格指说小太子,但他们毕竟不同,太子可是将来的国之主君,而当年不过一介缙绅公子罢了。父亲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他读书的事情显然并非最为重要急迫之事。毕竟父亲自己也无有多么深厚的学识,只有官职和权力,才是他永远的信奉和追求。

当然这是他话,转回到小太子身上。程又直想着,小太子如今的真实程度,皇帝、尤其是太傅不可能全然不知道才是。除非,是根本不在乎。但表面上的文章,总还得过得去,是以,程又直还是问道,“殿下,日课月课又是如何过去的?”。

小太子单手拄着下巴,回过头看身侧研墨的程又直道,“日常考课都是唐敖写成纸条,孤抄写好了交上去的——”。

程又直看着那双清透明澈的眼睛对着他,一眨巴,一眨巴地,清澈而又无辜,丝毫看不出对他自己这‘舞弊’行为的负疚与追悔,只就极为坦然,又或者说,不是坦然,而是在小太子的认知里,本来就应该是如此——

程又直不免从其中觉察到了那河东唐氏之用心可恶,心底升腾起一丝压制不住的厌恶来,将磨好的墨锭放至一边,拿了诸葛笔去濡墨时,就见小太子脸上也兴起一点闷怨之气,瘪着嘴道,“只孤将唐敖赶走了,以后没人再给孤写纸条了。”说完了,又不由发起愁来,双手捧着脸道,“可怎么办是好哦?”兀自忧愁了一刹那,又再自言自语般道,“孤本来以为他是向着孤的,可却不是,太傅竟跟父皇那样说孤的坏话,唐敖他——”转向程又直问,“奉御,你说这事唐敖他知道么?”。

“殿下——”程又直方才说了两个字,就又为小太子打断了,“大概是不知道的吧——”又自纳闷地半天,“孤这样将他赶走,是不是太过分了?”之类的话,程又直听着不由暗叹了口气,将濡好的笔递过去,“不论唐侍读知不知道,此时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

小太子插话,“重要的是,半月以后,父皇要亲自考校孤的功课,孤知道的。可孤刚才不是说了么,孤已经把唐敖赶走了,没有人再给孤写纸条了。”又忽然想起问道,“奉御,你会不会写?”。

程又直不想小太子此时还在想着如何‘舞弊’的事,一时也是有些无可奈何,“殿下,陛下说了是亲自考校,小臣便就是能写,也是没有用的——”。

小太子恍然道,“也是啊。”又更加忧愁,“那要如何办呢?”。

程又直叹息,耐下性子,温缓口气道,“殿下,要靠自己才行。”。

“我啊?”小太子指了指自己,又再看了看案上经籍,“不会呐”。

程又直道,“小臣可以教殿下。”也不顾小太子愁苦的脸色,指着书案上摆开的《论语》,问,“殿下学至何处了?”。

小太子心底虽然未曾有多愿意,但也知道躲不过考校的事。另外,他也真实地想要做好,让父皇能够满意,而能更喜欢他一些,就即动手翻了几页,指着一列做了一个小小墨点的地方,出声念道,“‘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孔曰:“子产,郑大夫公孙侨。”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太傅讲到这里了。”这还是唐敖指给他的,因为太傅当时也这么问了。

他当时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所以全程都没有听见太傅讲的。

这怪不得他,前一晚,他与唐敖斗草,一直斗到了凌晨,而他并没有唐敖那样好的精神——

“那前边的呢,殿下可都记住了?”

程又直虽是如此问了,但却已然知道答案了,果然那答案也不出他意料,就只得再问,“那殿下记到何处了?”而后就见小太子翻到了最前边的经序处,毫无惭怍之色道,“这里”。

程又直望着小太子手指所指处“然则夫子既终,微言已绝”的一句,足足沉滞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复又回过神来,“小臣与殿下细细讲来”。程又直本来直觉,不论唐亟身为太子太傅是否称职,但其学识并无可置疑,他与太子讲书,实在有些好为人师,且班门弄斧了。但看太子如今的程度,便就是陆景宏都能陪其读书了,也有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与压力地照章讲下去了——

但很显然,小太子对于读书一事,实在算不上热衷,他第一页都还没讲完,思绪就已经神游去其他地方了,一连提醒了十数回,才勉强讲完了第一节,要其复讲全然不能。想着皇帝考校功课,大抵也只是考校背诵,至多就只是简单释义,应该不会太过艰深。当然如若故意为难,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凡高楼,总得从地基搭起,还是得从基础的背诵开始,程又直便就让小太子先将经义记诵熟练,可就是简单记诵,对于从未扎实系统学过的小太子来说,也是难上加难。直花了大半日,都没能将第一节记诵完成,还在想着要去与小太监斗草时,程又直终是忍无可忍地发了怒,“殿下,还学是不学?”。

小太子也被吓了一跳,眼中已然蓄了泪,口中回答,“学”。

程又直容色稍霁,又拿了一边的一方青铜镇纸,放在了手边,小太子自然不会不知道那是要做什么的——太傅也有一把,红檀木的,不打他,打跟随他的小太监,但这人可说不准,小太子想着,偷偷将自己的小手藏到身后,学了唐敖平日的口吻道,“你这小阉奴,还敢打孤不成?”。

程又直不由得失笑,回道,“小臣不敢”。

“那你拿这做什么?”小太子看看那青铜镇纸问。

“打人”程又直故意道,小太子吓得一抖,“打、打谁?”。

“殿下愿意打谁?”

“孤?”

“对,殿下。”

“孤不打人”小太子摇头。程又直笑道,“殿下,能记住书,就不用打。”。

小太子并不能记住,结巴了两句,那青铜镇纸就到了自己手里,又看着程又直伸出手掌,“七下”,疑惑地问,“什么七下?”。

“差了七个字,所以是七下。”小太子半天才明白,却道,“孤、孤不打。孤好好记——”脑袋回正,就要记书,程又直却仍然坚持,“是小臣失职,殿下就该责打。”又道,“打吧”。

小太子没法子,只得拿了镇纸,打上去,“重重打”,就再重了一点,掌心就即泛起一道红色僵痕,完整的七下打完以后,就见那掌心赤红一片,薄薄地肿了起来。小太子伸出手指,戳了戳问,“疼不疼?”。

其实,还好。小太子毕竟力气小,七下,还没有先生平时一下重,可程又直还是摆出痛苦的神色道,“疼,很疼——”小太子不免皱紧了眉头,半天道,“孤好好记书”。

小太子倒是真的用心了,但还是免不了遗忘,几天下来,程又直两只肿得馒头一般的手掌,已经全然没法做事了,再又将一只手臂伸出去的时候,实在看不下去的陆景宏将自己的左手伸了过来,“打我吧”。

半月过去,程又直与陆景宏手上淤伤就没下去过,不过,效果也算明朗,小太子当真记完了《论语》正义并同疏议,且通过了皇帝的考校,那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刻意为难的问题,都也回答上了,遂就将怀抱里福王手里正玩着的一柄玉如意丢给了小太子作为奖励,惹得福王嚎啕大哭,却是无法再要回去,小太子直是乐不可支——

又者,程又直也觉得小太子,这半月实在劳累,就即叫了陆景宏,与小太子一起斗草。小太子玩得不亦乐乎,累了程又直背负到寝宫的时候,低声问,“奉御,是不是有个弟弟?”。

程又直回答,“是,他叫程又枉。比殿下小两岁。”。

小太子哦了一声,沉默了很久,而后道,“那以后,孤能不能也做奉御的弟弟?”。

程又直懂得小太子言语中的期待,可却还是只能说,“殿下千金之躯,小臣只是一介阉奴,不敢贸居殿下兄长。”。

小太子也没强求,只在片刻的沉默后道,“孤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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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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