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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翡早饭都忘了吃，红着脸跑到学校，脚步刚缓下来就听见了夏雨婷的声音。
“是，我喜欢袁飞怎么了？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头传来起哄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陆翡又听见夏雨婷说：
“情书是我写的，怎么了，是个男人你拿刀捅我啊！动嘴皮子用流言杀人，自己躲在背后阴暗的角落里猥琐地笑着觉得自己好了不起，煽动了一出好戏。总有一天我跳楼了，你们都是杀人犯！”
陆翡匆忙挤到教学楼下，夏雨婷站在一楼楼梯口上基层台阶，下面一群嘻嘻哈哈没皮脸的学生在吵架。
闹嚷嚷像是鱼肆恶臭，夏雨婷指着下面骂她贱的一个女生：“我写情书我就贱了？你留长头发你贱不贱，你化妆来学校你贱不贱，我写情书就是勾引人，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
旁边周美拉着夏雨婷的手想把她拖走，但不知道他们先前发生了什么矛盾，夏雨婷看上去情绪很不对劲。
陆翡不明白昨天还和他说着没关系不在意的开朗女孩为什么今天变成了这样，他想上前帮忙，但一是不知道要怎么帮，二是怕他帮了会起到反效果。
一层楼的几个班都知道笛骁喜欢对付他，而且他还是个男生，他帮了夏雨婷，那些流言蜚语就更厉害了。
脑子一转，陆翡回头去校门口找风纪部的值班学生。
昨天见过的那位部长在门卫室旁边站得笔直，像一棵挺拔青松，他捧着皮本子低头在写什么。
陆翡奔过去才发现他都不知道这位部长的名字，一愣神之间和对方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风纪部部长十分善解人意，自报家门：“封湫。”
“封部长！”陆翡快速说，“夏雨婷被人堵在楼梯口了！能不能帮帮忙！”
封湫把本子一合夹上了笔，快步跟着陆翡往教学楼去。
那边已经有其他班的老师在疏通现场，但整个气氛还是非常压抑。
陆翡和封湫赶到的时候夏雨婷已近乎崩溃：“我喜欢袁飞怎么了！和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啊！我招惹你们了吗？你们就这么恨我，说我交过几个男朋友床上功夫很好，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我到底怎么你们了要你们这样污蔑我——是不是要我死啊！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能闭嘴啊！”
周美已经拉不住夏雨婷的挣扎了，旁边几位女老师也在安抚她。
陆翡远远地看见那些人被驱散了，他看见楼梯口跪坐在地上哭的姑娘，眼眶一酸。
他想过去安慰，封湫拦住他：“来晚了，我们别过去了。”
封湫：“我看见我们班的老师过去了，她会安慰夏雨婷的，比你过去要好。”
“……哦，”陆翡缓了缓神，“你们是一个班的啊？”
“嗯。”封湫看了看他，过了会儿又看了看他。
陆翡觉得奇怪：“怎么了？”
封湫指了下他的眼睛：“你哭了。”
“啊……我都没注意……”陆翡揉了揉眼睛，眼泪却越揉越多，止也止不住。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丢人，夏雨婷说的那些话也是他想说的，是他想说又不敢说的。
有时候他也想过一死了之，他既麻木，又难受，甚至比夏雨婷更软弱，讨厌活着但是怕死。
眼泪揉不干净，陆翡心里难受，干脆捂着脸蹲在地上哭起来。
封湫：“……”
搞得好像是他欺负了人一样，叫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哭了一会儿陆翡觉得尴尬，鸵鸟式地蹲在原地想等封湫走，可这人纹丝不动。
陆翡闷头把自己当空气，直到上课铃响了，封部长翻开他的皮本子：“迟到，扣一分。”
陆翡：“……”
他刚一抬头，封部长就走了。
陆翡觉得这人也挺有意思的，他都没问过他的名字就喊扣分，吓唬谁呢。
陆翡进了教室，他们貌似也在讨论夏雨婷的事情，陆翡低头猫在座位上，像往常一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可惜没听见什么有价值的。
他想去问夏雨婷，但是不敢上楼找她。
第二节课的时候袁飞来了，陆翡有心和他商量一下，笔帽刚戳在袁飞胳膊上，袁飞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往桌上一躺。
陆翡惊住：“你怎么了？”
“困。”
袁飞偏头望向墙壁，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陆翡不再打扰他，到了第二节下课的大课间，陆翡犹豫了一会儿，从后门溜了。
避开笛骁散落各班的小弟，陆翡一口气跑上顶楼。
教学楼最上边是少年班和选拔班的地盘，这里比楼下几层安静多了，出来放风的学生很少，四处弥漫着一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书香味儿。
陆翡从几个班绕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往里探头找人。
走廊另一侧最头上那间教室的房门关着，他透过窗户往里瞧，老师在拖堂，学生在听讲，满脸皱纹的男老师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
陆翡看见了坐在中间靠后排的封湫，但他四处都没有看见夏雨婷。
陆翡十分着急想询问封湫，于是盯着他眼睛都忘了转。
拖堂的老先生瞧见了，老教师讲完题目笑了一下：“哎，这节课就讲到这里，再不下课，你们要抱怨，我要费力，外面有个小家伙还要等得着急。封湫，你看看，人家是不是来找你的？”
少年班的学生们笑了起来，齐齐往窗户这边看，陆翡不明情况，一不小心接收到这么多视线，顿时慌了，炸毛一般跳到后门边上躲起来。
头发花白的老教师开了教室的门，里面响起桌椅推动学生讲话伸懒腰的声音，老教师和蔼地看着他招了招手：“小家伙儿你找谁呀？”
陆翡扶着门框，捂着被吓了一跳的心口咽了咽唾沫：“老、老师您好，我找……我找封湫！”
老教师朝身后的封湫眨了眨眼睛：“瞧瞧，我猜对了。这是你弟弟？”
“不是，”封湫无奈地朝那老顽童笑，等他走了才转头问陆翡，“找我什么事？”
“你、你好……你知道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夏雨婷去哪了？”
“知道，她回家休息了，”封湫瞧了眼手表，对陆翡说，“你跟我来。”
他把陆翡领到楼梯转角处：“你先告诉我，那个叫笛骁的人和你、和袁飞之间有什么瓜葛。”
“啊……果然又是他……”陆翡咬住嘴唇，“初中的时候袁飞打过他。”
“原因？是他和袁飞之间的纷争，和你有关系吗？”
“没，”陆翡想了想，“也有一点，但主要是他和袁飞之间的事情。”
“能说一说吗？”
陆翡神色变得不太好：“这个很重要吗？”
“比较重要，”封湫又看了眼时间，“如果是笛骁和袁飞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他要牵扯到夏雨婷身上，你有想过吗？”
陆翡还没理解过来，封湫：“那我直接这么问吧，他们初中的时候打架，是因为女生吗？”
“啊？不是。不对，是。我、我也说不清楚……”
封湫皱起眉头，陆翡连忙道：“最开始是因为一个女生，笛骁喜欢她，她喜欢袁飞，袁飞不喜欢她拒绝了，那个姑娘哭了，笛骁就开始找袁飞的麻烦……我也不是很清楚，初中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学校不在一个班……”
“但是后来打架的事情就和那个女生没什么关系了……”陆翡斟酌了一下，有所保留地说，“笛骁他说话做事跟疯子一样，他骂了袁飞的、袁飞的家人，袁飞才和他打起来。”
“所以笛骁是为了那个女孩，袁飞不是。”
“对。”
封湫沉凝了一会儿，陆翡怯怯抬眼，问：“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能告诉我一下吗？”
封湫打量他：“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你喜欢夏雨婷？”
“不不不，不是，”陆翡连连摇手，下意识低头，姿态反而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反应过来，老实说，“真的不是，我就是……我太没用了，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
他的眼睛又红了。
“……”封湫没见过这么容易哭的男生，一时间哑然。
封湫：“既然你也说了这是笛骁和袁飞之间的恩怨，就不是你的事。”
陆翡摇摇头：“初二的时候他和袁飞打架打得厉害，袁飞捶断了他的鼻梁，学校找了家长，袁飞被送到体校……后来不知道笛骁从哪里听说我和袁飞玩得好，就开始……”
校庆之后就是一切噩梦开始的时候，他们以捉弄他折磨他为乐趣，怪笑着看他屈服，用折辱别人的方式给自己找乐子。
“他看我不顺眼。要是我当时把信直接交给袁飞，或许就不会被他发现。夏雨婷就要过生日了，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遇见什么事情都习惯先自责吗，”封湫打断他，果决地说，“我说了，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陆翡恍然抬头，一脸疑惑。
封湫拍了拍他的肩：“相信我，今天这事和你、甚至和袁飞的关系都不是很大，如果说昨天是针对袁飞的闹剧，今天这事就是彻底针对夏雨婷的。”
“什、什么？”陆翡惊讶地看着他，“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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