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繁星一闪一闪的,临时搭建的营地旁边是一条浅浅的小溪流,水很凉。
在月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
柴火堆烧的很旺,印的每个人脸上都通红的。
萧澈坐在马车架上,看着大伙忙上忙下的。
因为前几天洗的那一次冷水澡,所以他这几天身体都有些不舒服,今天才眼看着好了。
钟幕则是在马车内休息,似乎有点烦躁。
据萧澈观察,钟幕爱干净,每天都得洗一回澡。可如今的情况艰难,没办法洗浴,也难怪钟幕情绪不好。
他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想着就近打水,烧热之后也可以简单擦拭啊。
不过这种王公贵族肯定不愿意在野外赤身**吧,萧澈打消了这个念头。
突然有些尿急,他东张西望,最后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他走了许久,大概是再往前一步就会没有火光,变得彻底黑暗的地步,才对着树丛解手。
叶片变得晶莹。
忽然听到了旁边的窃窃私语声,似乎有些耳熟,他好奇的走过去,竟然是卫追和荀殷。
两人瞧着平时没什么交流,居然也会在私底下偷偷聊天啊,瞧不出来关系挺好的。
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见到萧澈来之后居然都闭嘴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萧澈很自然的加入进去。
“没说什么。你的病好了吗?”荀殷问。
萧澈没心没肺地笑嘻嘻回答道,“已经完全好了,怎么了?”
“那行,我们现在就来打一场,让卫追做裁判。如何?”
萧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记仇的人,他原本以为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足够让人两人变成朋友了。
不过他自然也是不惧,“你们刚刚就是在说这个?行,开始吧。”
荀殷不置可否。
卫追在一旁,淡淡道,“不用武器,纯靠自身武功,打得差不多就行了,别过火。”
两人同时点头,随即荀殷两三步冲上来,一拳砸向萧澈,萧澈连忙往后躲开,不成想居然是个假动作,荀殷扭腰,在他另一边来了个横踢。
萧澈结结实实挨了一踢,不禁痛呼一声。
眼见萧澈扑上来,荀殷灵活躲过之后,又是一个侧踢向萧澈下盘。
萧澈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腿,狠狠往后一扯,将人放倒在地。
泥沙飞扬,卫追皱了皱眉。
萧澈制住身下之人,狠狠卡住他的脖子。
荀殷不停挣扎,两人角力,在泥土地上滚了好几圈,荀殷抓住时机,一脚踹上萧澈的肚子。
萧澈闷哼一声,手上力道不自觉就放松了一点。
荀殷抓紧时间站起来挣脱开束缚,紧接着又是一顿对抗起来。
两人动作都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卫追从始至终都是在旁边冷冷的看着这两人,有些波及到他了,他默默飞跃到树上,坐山观虎斗。
他从来都不认为萧澈很弱,之前两人交手,自己并没有完全占了上风。
萧澈的武功也有些章法,只是交手不多,看不出来是哪方来路。
卫追便吩咐荀殷试一试他的武功。
荀殷虽身形小巧,却胜在灵活,力量也不弱。
虽然几次都被差点萧澈要放倒,都敏捷的躲过他的猛烈攻势,而后又转守为攻。
这样一番打斗下来,两人都是狼狈不堪,衣衫凌乱,发型到处飘扬。
萧澈只感觉十分爽快,好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打一场了,以前萧擅会拦住他,现在每日在钟幕身边,也只能乖乖待着,总觉得自己会真的成一个文雅学者了。
“……”裴齐无声无息地走过来,见着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寻觅一番,最后看到在树杈上的卫追,有些惊讶。
两人对上眼神,互相点点头。
裴齐冲上前去,用蛮力把两人分开。
卫追也从树上跳下去,拉着荀殷还在空中挥出的拳头,又拦住萧澈伸出来的腿。
浑身泥泞的两人,还没分出个胜负,都有些不服气。
“怎么了裴齐?”萧澈看着男人突然出现,毫无压力地分开斗得正凶的两人。
“侍卫之间,禁止私斗。”
萧澈疑惑地看着他,“还有这种规定啊。”
卫追摸摸鼻子,“没事,不被发现就行。”
“哦。荀殷瞧着小小一个,武功高强。不愧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是我之前轻看你了。”
荀殷哼了一声,“没想到你一个乡下人家,也练的如此好功夫,肯定师从一个好师父吧。”他试探道,“不知是何方神圣?”
“……”
萧澈脸色瞬间变得不好,含糊地应答过去。
没有得到答案,一行人陷入沉默。
重新回到钟幕旁边,他们神色各异。
钟幕不在马车内,在火堆旁专心地看着地图,判断着大概在哪个位置。
萧澈看着钟幕,想到裴齐说的禁止私斗,他不禁有点心虚的低下头。
萧澈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默默的站在角落里,希望让殿下不要注意到自己。
钟幕看完地图,抬头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萧澈。”
萧澈正发呆呢,旁边侍卫拍了拍他,提醒道,“殿下叫你呢。”
萧澈回过神,连忙过去,“殿下,有何吩咐?”
“无事,夜晚风大,还是烤火暖和些吧。别站那么远。之前不是身子着凉了吗?要注意。”
萧澈用力点点头。
“你这一身土怎么回事?”
萧澈尴尬道,“没事儿啊,……就是刚刚摔了一跤。”
钟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带着玩味,“是吗?那下回可要注意了,看清楚路。”
萧澈眼睛眨巴眨巴,表示自己的无辜。
忽然见不远处的对方有暗暗闪动的白光点,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
正当他在思考是什么的时候,脑子里飞速一转,光点朝他越来越近。
他猛然把钟幕扑倒在地。
钟幕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见到刚才自己站的地方,稳稳地落了一只银色的箭头,散发着无色冷冽的光。
一切来的太快,离得最近的侍卫飞快反应,大喊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这箭是稳稳朝他来的,钟幕眼神暗了暗。
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看来敌人的消息,比他想象的更灵通。
他看向人群中的裴齐,裴齐点点头。
黑夜中涌上来,不知多少名刺客,一波接一波,源源不断仿佛无止境。
哪怕钟幕带的侍卫,武功再高强,也无法以一敌百,更何况他们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心要靠近钟幕。
只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血液飞溅,血腥味弥漫在空中,浓厚且挥之不去。
萧澈神情严肃,飞速拔出自己的长剑,把太子护在身后,看着远处的裴齐。
为什么裴齐不过来保护殿下?他不是殿下的第一侍卫吗?
是人太多了,他无法及时赶过来?
萧澈紧皱着眉头,只觉得压力山大,现在殿下身边无人,自己就要好好的保护他。
钟幕被牢牢地保护在中间。
以钟幕为圆心,外围的人们在互相厮杀。
萧澈不想就这样看着他们拼命,只想拿着刀剑冲上前去。
没成想一迈步就被钟幕扯回来了。
萧澈疑惑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钟幕担忧的神色,“很危险。”
萧澈刚想反驳,我才是侍卫要保护殿下的啊,怎么能就这么呆在这里,搞特殊呢?
时间紧迫,他还没开口,就隐约看到钟幕身后隐蔽处,一个刺客极快的朝他冲来,手上拿着刀冒着寒光。
几乎给人来不及反应。
萧澈什么都来不及说了,正想上前打退那人。
钟幕已经稳稳躲过,给那人踢倒之后,夺去他手中的武器。
萧澈不禁看呆了,本来以为太子殿下是个一心政事的领导者,没想到也有如此一面。
人太多了,两人只能往角落退。
虽然说殿下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经过数次生死之战的强者,但在对方人数优势下也难免招架不住。
裴齐刚砍落一个人的脑袋,血液落在他的脸颊还没干透,就飞快地走到殿下面前。
裴齐大喊道,“此时的局面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带殿下走!”
萧澈十分疑惑,我吗?这么大的责任一下子落在了我的头上吗?
应该让裴齐护着殿下突围才对吧。
他的眼神里是这个意思,只是话还没说出口,裴齐已经冲了出去。
萧澈无可奈何,咬咬牙拉着钟幕的手腕,往马车方向跑。
那伙人虽然在混战的时候也伤害了马,却也被侍卫们阻止,马匹并没有全军覆没。
他从马架上飞快取下来,那两匹马,敌人紧紧的向钟幕逼来。
萧澈先让周末上了马,自己手起刀落,将刺客斩于刀下,自己也急急忙忙地上了第二匹马。
两人还没开始狂奔,一柄利剑又朝钟幕射来。
萧澈提刀打落。
随即用力的拉了一下缰绳,两匹马开始在黑夜中狂奔。虽然说他驾驭马匹的技术还不是很熟练,但是此时是生死关头,他不仅关系着自己的生命,还得保护殿下的安全。
他暗暗祈祷,千万别出问题。
钟幕上马倒是熟练,几乎是原地就飞奔了出去。
萧澈紧紧的跟在后面,朝着身后用刀逼落那些刺客,可他们仿佛不要命的只想着要靠近钟幕。
“这些都是不要命的死士,只为了取我的性命而来。”
看来是想着一次做成,而后再无后患。
钟幕冷笑一声。
在黑夜中月色的照映下,他的长发随着风狂野的飘扬,映照着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
他眼神坚定,仿佛并没有处在慌乱的逃命中。
在这剑雨砍刀之中,两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只是没想到路上还有埋伏。
萧澈的马匹踩中陷阱,直接断了腿,马痛苦的嘶吼着折在了原地,他也随之就摔了出去,重重的滚落在地。
“啊……”萧澈看着钟幕策马的背影,又看看身后疾驰的刺客,喊道,“殿下快走!”
他将刀精准刺到刺客心脏,血液狂飙的同时也让刺客倒了下去。。
钟幕见此情形,连忙勒马,停到他面前,伸出手来,萧澈连忙拉住。
男人伸出手的那一刻,月亮就在他的背后,仿佛就为他镀了一层银光,如同救世的慈悲女神。
萧澈只能想到这样。
为什么会回来救自己?明明是尊贵无比的人,却在乎自己这个平民百姓的性命。
两人同乘一匹,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嘶吼声还在不断的传来。
此时也容不得萧澈多想了,他一回头,只见这几日的脸熟的侍卫似乎都有的,已经没有声息倒在了地上。
他痛苦的回过了头,马儿由于受了惊并不往该走的那条方向走,只一味地往前走。
钟幕正在尝试拉回马的神智。
萧澈紧紧的和钟幕贴在一起,只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自己飞快的心跳,如不停歇的擂鼓般紧张地重重跳着。
可也能听见钟幕那平缓的呼吸和自在的心跳,感觉这人依然是云淡风轻的。
到底是怎样的磨练?会让人这样的沉着冷静呢。他不禁疑惑。
忽然停下来,萧澈差点没摔个人仰马翻,连忙搂住了他宽阔的肩膀。
定睛一看,前方竟然是一个悬崖。
身后的刺客很快就到,现在看来也只能停下决一死战了。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钟幕有半分损伤。
萧澈拔出自己最后的武器,养父送的那把匕首,眼神发狠,坚定地站在钟幕面前。
看着来势汹汹的歹徒,他毫不犹豫地杀了一个又一个。
仅存的侍卫和他并肩战斗着。
又是一个利箭冲来,萧澈眼睁睁看着它刺中了马儿。
他恶狠狠的盯着拉弓之人所在的方位,恨不得传送到那人身边将人解决。
马儿受此惊吓,不管不顾地往悬崖跑。
一番混乱之际,钟幕居然马撞了下去。
萧澈一回头便是见到此等情形,感觉天塌了,痛苦地喊出了声。“殿下!”
怎么会这样?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吗?这样高的悬崖落下去几乎是必死无疑呀!
萧澈飞快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个半空中的人。可这短短一瞬间又怎么能力挽狂澜?
两人一起坠入无边深渊。
那些刺客见到钟幕掉下了万丈悬崖,纷纷又开始对自己的命珍惜起来,飞快地退至黑暗中。
可侍卫们哪能让他们如愿,瞬时攻守转换,剩下的那个弓箭手早已经不见踪影。
裴齐喘着粗气,往悬崖边上看了看。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只剩下四五个了,身上全是伤痕和血迹。
有的刀剑已经断裂了。
裴齐和卫追越过众人,对视了一眼,不发一言,却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荀殷痛苦不堪地跪倒在悬崖边,泪水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气氛都有些低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失去了太子殿下,以后穗国的未来怎么办。
裴齐道,“事已至此,先去附近的城池寻求帮助,合力搜寻太子殿下的遗体吧。”
“怎么就是遗体了?太子殿下还没死。他不会死的!”另一个侍卫喊道,喊着喊着也落下来眼泪,无力支撑站立,摔倒在地前被卫追扶着了。
裴齐的脸色也黑的不行,看着同伴的遗体,他将刀狠狠插入地上的刺客尸体。
还没凝固的血液飞溅出来。
裴齐冷漠下令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动作要快,你去驿站将此事传回京城,——其余人随我去城内带人来寻殿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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