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知在他触碰到花瓣的一瞬,小花像被吓到了似的往后一缩,柳还青的手也立即停在半空,怕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然而小花并没有立即远离,相反,它凑上前主动碰了碰柳还青。
柳还青没敢动,小花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又主动缠绕上他的手指。
柳还青低头看了眼风不问,怀中人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而那小花却在他掌心温顺地蹭了蹭。
“我认得你。”柳还青将手抬起来抖了抖:“先前在柴房你对我那般不客气,如今怎么态度变了?”
小花被抖得晃了晃脑袋,但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缠上了他的手腕,抖着花瓣示好。
柳还青拨了几下没拨动,又怕太用力会伤到他,索性不管了任由它缠着。
在冷水里泡着着实不是什么好滋味,但泡久了也慢慢适应了。
不知是不是被传染的缘故,柳还青也开始发困,下巴抵着风不问的肩头,眼皮越来越重,直到彻底闭上眼,下一秒竟开始做梦。
梦里的场景杂乱无章,大多与从前有关,但他的手上多出了一只小蛇,正当他睡得正沉时,小蛇突然咬了他一口。
柳还青从梦里醒转,发现二人顺着浴桶滑下去不少,水几乎没到了胸口。
他默默调整姿势,甩了甩被小花勒成紫色的手,然而,就在他低头看风不问时,突然发现对方睁开了一道眼缝。
“风不问?你醒了?”
柳还青惊喜之下一时忘了身处何处,一下松手后,风不问顺着浴桶边缘径直滑落。
“风不问??”
柳还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他于是将人重新捞起来抱着,轻轻掐了掐怀中人的脸:“醒着么?”
风不问没有任何反应,除了那双半睁不睁的眼睛,其余和昏迷时并无差别。
“这是怎么回事。”柳还青看了眼水里的枝蔓,见它们都吸饱了水,但为什么风不问并没有清醒过来。
就在此时,小花忽然延伸出浴桶,指了指窗外。
柳还青看了会儿,突然想到:“阳光?”
小花点点头。
于是柳还青赶忙将人从浴桶中抱出来,用灵力将二人烘干,随后开了窗。
窗后是客栈外一片空旷林子,此时阳光正好。
柳还青顺手背了张被子,抱着人一跃而下,轻轻落地,在林子里寻了个平整的地方铺好被子,将人放了上去。
在阳光底下的风不问有了些反应,他半眯着眼,下意识找寻舒服的姿势,然而身下还是太过坚硬,怎么睡都不舒服。
小花气得原地打着圈圈,枝蔓不住缠上柳还青。
柳还青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风不问身边躺下,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让人靠着自己,然而对方却翻了个身,直接压在了他身上。
有了人形软垫,总算不那么硌得慌,风不问很快安静下来。
“你倒会找地方。”
在此之前,柳还青从未和人贴得这般亲密,想想都在浴桶里抱了那么久了,被压会儿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只是他的耳垂的颜色一直不褪,红得似滴血一般。
熬了一晚没睡,又泡了那么久的冷水,这会儿躺在被子上晒着太阳,柳还青终是没抵住睡意闭了眼,这回却没有做梦。
深秋的疏林偶尔落下两三片红黄落叶,沁凉的风吹拂得人心平静,头顶的暖阳又给人盖上一层暖被,偶尔的鸟鸣在林间拉得悠长,声声催眠。
两人在林间睡得安逸,直到日头西斜,天上被云彩编织出五彩的绸缎,风不问缓缓睁开了眼。
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醒来后神清气爽,身心从未有的放松。
柳还青醒后做了个深呼吸,低头一看,意外与人四目相对。
恐怕又是没有意识的行为。
柳还青这回不急着出声,只是一动不动看着他,过了半晌,对方没有什么反应,那便是还没有清醒。
除了水和阳光,还需要什么才能让他醒来?
柳还青沉默思考着,眼睛却是盯着风不问一眨不眨,谁知就在下一秒,对方忽然微微皱眉,眸中同时流露出意外与疑惑。
柳还青顿时惊讶得提高了声量:“你醒了?”随即他发现缠绕着他的小花也不见了。
在他问话的同时,风不问径直撑着他的胸口坐了起来,茫然地望着四周,半晌后,他双唇轻启:“见鬼了......”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房间里,明明还布置了结界,然而醒来后却完全不一样——
所以现在这是哪里?
柳还青为什么会被自己压在身下?
自己昏迷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一想到柳还青的记忆只停留在槐树林,对之后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两个人又以一种莫名的姿势出现在这里,自己又该怎么同他解释发生的一切。
风不问呆坐原地,停住了思考,三百年来他还是头一回这般茫然无措。
柳还青见他像失忆的模样,想看他有没有忘记之前的事,于是问道:“此地不是碎星城,我记得咱们先前在槐树林,所以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风不问没有看他的眼睛,紧了紧嗓子:“是又如何。”
柳还青道:“你废了我,又为何把我带走?”
他们两个本就没什么瓜葛,明明只要扔在那儿就可以了。
风不问大脑飞速旋转,很快想到了理由,于是无甚表情道:“自然是因为有趣。”
“玉容霜亲眼看着我废了你后发出的那道叫喊声,我听着很是舒适,若是把你带去玉玄宗叫明渊他们看看,指不定还有会更有趣的画面。”
柳还青看着他嘴硬,假装没看穿道:“那你又为何伤成这样?”
风不问佯装被惹怒,冷笑道:“路上遇着个拦路的药宗,不知用的什么偷袭了我,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你呢,你为何又在这?”
柳还青顺着他的话道:“我被医治好了。”
“哦,药宗弟子,不足为奇。”风不问理所当然点头。
柳还青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我醒来后在客栈的房间里,你的房间布了层结界。药宗弟子救我尚可解释,又为何将你也带过来?”
风不问一时想不好理由,才醒来的脑袋涨得发疼,干脆冷声道:“我怎么知道,药宗医毒双修,都是疯的。”
“我现在很不高兴,你若再烦我,当心我将你吃了!”
若非风不问的头疼不像假的,柳还青真要笑出声。
即便胡编理由至此也不肯告诉我真相么?
我倒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看着风不问鼓气皱眉,柳还青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伸手想给人按太阳穴,却被人快速躲过。
风不问警惕地望着他,正色道:“如今我伤重,你有本事可以逃,只是杀我想都别想。”
瘦死的骆驼尚且比马大,他再怎么伤重好歹还有杀人的能力,但柳还青修为被废,即便治好了也暂时没有灵力,相比之下还是柳还青处境更危险一点。
柳还青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他盯着眼前这双泛着水光的眸,望着那沾着傍晚水汽的羽睫,随着微颤的眸不住抖动。
他这是怕我?
柳还青嘴角倏地下落,心绪变得复杂。
风不问见他收回了手,一声不吭起身向客栈走去,想必是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
毕竟按照剧情,自己还不到死的时候。
平时有些小出入便罢了,这可是关系到结局的关键点,绝不可破坏了进程。
风不问不敢放松,一直等到柳还青绕过客栈离去,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才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
本以为昏迷后要许久才能醒,但现在看来恢复得也挺快,情况也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他原地活动了几步,发现自己不渴也不冷,甚至刚刚睡醒,也没那么困,有些惊喜道:“该不会是昏迷后梦游干的。”
正所谓无事一身轻。
眼下事情都解决了,柳还青也走了,自己吃饱睡足,有大把时间做想做的事。
风不问一时心情大好,把自己整理了一番,悠闲踱出了林子。
另一边,柳还青寻了个乾坤袋,回房间将秘籍尽数收好,回到林间找人,谁知却不见人影。
他疾步跑出客栈,一问客栈外的跑堂,才知风不问往街市东面去了,于是赶忙追去。
·
聆天城以舞乐为圣,不论茶馆酒楼、膳房商铺亦或是赌坊,皆有乐师舞伎在里搭台演出,几乎将乐坊与各行当融为一体。
风不问随意进了座茶馆,里边正有说书的将词本编了曲,如戏一般唱着,底下全是听了他的名声,来买座叫好之人。
风不问最喜听故事,在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下听,与此同时,门外有一行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
玉玄宗除了明渊以白衣为主,其余人皆是黑白相配,远远望去庄严肃穆,旁人见了下意识退避三尺。
因此在三位长老进来后,不少人看见了他们,悄悄往边上挪了挪。
大长老玉凌寒生性沉闷不爱说话,决定在茶馆休整后,他抬手指了指大堂里空余的座位,一行人便往那处而去。
“这么多日了,也不知还青那边如何,这碎星宗也不来个消息。”五长老宋瑜落座后便不住发起牢骚:“我说,要不咱们今晚别歇了,尽快赶去碎星宗。”
二长老林声扬给他倒了杯茶,安慰道:“莫心急,不来消息许是还青在碎星宗待得好好的,咱们已经不眠不休赶了几日的路,你受得了,弟子们也得歇息啊。”
“可这几日,我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五长老宋瑜没有喝面前的茶,转头对玉凌寒道:“大长老,你倒是说句话啊。”
玉凌寒吹了吹茶水,看了眼林声扬,点点头。
“看,大长老也说不必心急。”林声扬把茶点也往宋瑜面前推:“你快吃点喝点,莫要再胡思乱想。”
宋瑜紧皱眉头,喝了口茶,被苦得呛了一下,又抓起糕点塞进嘴里,被甜得糊住嗓子,梗着脖子硬生生往下咽。
“明明是茶馆,茶泡得这样难喝,心思全在别的地方。”宋瑜不满地把茶盏一推,茶水晃得四溅。
“聆天城么,就是这样的。”林声扬把茶盏挪去一边,拍拍他的肩道:“那别喝了,听曲,听曲。”
与此同时,台上的唱书人唱完了开场白,开始进入正题。
今日唱的正是他的独家拿手好戏,内容便是聆天城近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卖油郎失踪案。
聆天城的失踪事件,每隔上一段时日便会发生,但这类事不知为何只在凡间知情人口中流传,聆天宗对此毫无反应。
且议论的人多了,又总感觉暗处有人盯着,渐渐的人们议论一阵后便闭口不提。
台上的唱书人胆子着实大,竟敢把失踪案编成唱词,还大肆演出,一下勾起了百姓的好奇心,短短几日成了全城最红火的唱书人,每日演出邀约不断,赚得盆满钵满。
今日这时段他正好受邀来此茶馆,放眼望去,满堂皆是他的戏迷。
风不问坐在角落,与玉玄宗的人只隔了两张桌子不到,他指尖随着鼓点轻扣桌面,听着唱书人将故事展开。
街上,柳还青向路人打听紫衣人的去向,渐渐往茶馆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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