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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江芷若荡荡悠悠,一缕孤魂随风万里,最后不知飘落到了何乡。

一举目,见宫殿沉沉,一轮孤月高悬上空,清辉打在匾上,照见“未央宫”三个大字。

未央宫在长安,是大周历代皇帝居住的正宫。

自己怎么到这来了?

此念甫生,那一缕孤魂已不由自主飘进殿宇中去了。

桌上雁鱼灯里的白蜡还有一截在燃着,床上香色云龙纹帷幔垂落,床头小几上倒扣着一本打开的兵书,西壁挂着一轴美人图。

江芷若瞧着那图眼熟,飘过去一看,奇道:“咦,巧云姐姐怎么把我的画像也带到长安了?”

这时从帐中传出一男子的声音:“来人。”

宫人闻声响应,进来伺候,床上帷幔挂起。

果然是他。

江芷若和李照成婚时,他才二十二岁,当年的陈留王神彩飘逸,令人见之忘俗。

一晃眼九年过去了,这些年他争夺天下,戎马倥偬,人变化得越发沉稳刚毅,是个大男人模样了。

江芷若也曾为这副俊美的皮囊怦然心动过,但在苦海里浮沉了小半生,少女时的那点怀春之情早被雨打风吹尽了。

此时再见到李照,江芷若并不好受,却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总之是与风月无关了吧。

“几更天了?”李照揉了揉眉心。

太监曹承恩道:“回陛下,刚过三更。”

李照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初次成婚的时候。

人人都以为孙皇后是他结发的妻子,但其实并不是。

他头婚所娶的是洛阳一个江姓的姑娘,可刚刚在梦里,他念完却扇诗,扇子后的面孔却成了挂轴美人图里的这个蜀中才女江雁声。

也是巧,两人都姓江。

那个小姑娘死了很多年了,他记得小姑娘的闺名叫“芷若”,香草美人,很贴合她的风度气质。

李照抬眼望向西壁的美人图,画中的江雁声拈花颦眉,樱唇欲动,眼波将流。

听闻江雁声年过双十了,和那个小姑娘是差不多的年龄。

小姑娘若是能活到今日,也不知会长成什么模样?

献此美人图的人叫薛巧云,起初她所进献的是五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薛巧云说天子富有四海,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献给陛下,她对陛下丹心赤忱,不远千里而来,献上五个美人。

那五人燕瘦环肥,花容月貌,都有二十分人才,据说她们还深谙房中秘术,能让男子在床笫间欲罢不能。

但他并不热衷于女色,他后宫妃嫔虽也不少,却只为开枝散叶,生育子嗣。

江山还未统一,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他只想效仿古时的明君,置千金于台延请天下贤士,匡扶社稷,更哪能收美人寒了臣下们的心。

薛巧云嘘叹是自己带来的这五人粗鄙,不得陛下青眼,只可惜蜀中才女江雁声不肯前来长安助她一臂之力。

陛下若是见了江雁声,没有不欢喜的,陛下欢喜了,她千两黄金的赏赐可不就到手了。

李照哈哈一笑,他气度恢宏,并不以此为忤,反倒收下了美人,重赏了薛巧云,又把五个美人分赐给了有军功的将领们。

得了赏的薛巧云带着一种不甘心,又献上了这卷美人图。

这图是薛巧云在建康时,照着江雁声的模样绘画的。

画中的江雁声国色无双,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尤物。

薛巧云说:“这个江雁声若是归了陛下,那也叫做是‘完璧归赵、合浦还珠’了。

哎呀,民女书读的不多,陛下莫要笑话。

民女的意思是,江雁声若能有福气伺候陛下,那才不枉老天爷钟灵毓秀于她的美意。”

这薛巧云巧舌如簧,说的这话却是狗屁不通,什么“完璧归赵、合浦还珠”?

李照哑然失笑。

这个江雁声才貌双绝,名动天下,李照也早有耳闻,可他并不是那等贪花的昏君。

红颜祸水,眼前现有的例子,他的好叔父李俶,若不是色令智昏,倒行逆施,把准儿媳强封做自己的婕妤,又打杀了她,她兄长益州牧萧珩也不会易帜纳土。

话是这么说,可鬼使神差的,他竟让人把这美人图挂到他寝宫里了。

临睡前多看了一眼这美人图,没想到这江雁声竟以这样奇怪的方式入自己的梦境来。

李照盯着画看久了,生出错觉来,他觉得那美人的眉头似乎锁得更紧了。

李照自言自语了一句:“你在愁苦些什么?”

江芷若回首自己如丧家之犬的这些年里,每逢闻铃雨夜,她情绪翻涌,想到灭门的血海深仇,心里就苦得不想活了。

可是现在吹灯拔蜡,她活到头了。

江芷若回他:“你在问我吗?我死了,以后不愁苦了。”

鬼魂的话,活人可听不见。

曹承恩道:“陛下派人去洛阳办的事有眉目了,陈复亲自回来禀告。

刚陛下已睡下,不敢惊扰,又怕陛下明一早就要问话,也不敢让他走,陈复现在人在配殿里候着,陛下要见他吗?”

“叫进来吧。”

这个陈复是李照身边的老人了,从在陈留王府邸时就是李照的侍卫长。

陈复进来行了礼,起身回话道:“启禀陛下,臣等到洛阳多方调查,当年江家人的尸体是一个叫薛寿平的收葬的,此人原是江家当铺的伙计。

因蟾园大火烧了三天,除了江公子,其他人都烧成了灰,一百多人分不清主仆谁是谁,那薛寿平收了骨殖,都一起葬在邙山江家自家的坟地里。”

李照点头赞许道:“此人是个义士,着吏部考核下,视其才能,授个官给他做。”

陈复道:“回陛下,那薛寿平如今就在长安城里,他考进画院了,是内廷待诏,上回给陛下和皇后娘娘画的《帝后礼佛图》,正是他绘制的。

还有,臣问了当年负责打扫战场的老兵,当年在通谷确实没打扫到江、江姑娘的尸体,但当时死的人多,或有遗漏也未可知。

臣也带人去通谷寻过,女子身上有钗环等首饰,或许可凭此寻找尸骨,可惜年深日久,臣等虽找到了一些白骨,但七零八落的,无法确认身份。”

陈复跟皇帝时间久了,多少能猜中皇帝的心思。

他知道皇帝是不愿意提起那个江氏的,当年在洛阳娶她,并没有朝廷的封赏,她也不算是陈留王妃。

现在皇帝登基多年了,也不见要追封她。

既然皇帝不想承认她,那她就只能是江姑娘了。

江姑娘本尊有听见了。

江芷若不由自嘲:江芷若你竟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妾岂如秋扇,秋扇尚有时。

李照他可从来就没有视你为妻子,那桩草草速就的婚事于他而言不过是逢场作的一场戏。

江芷若早就知道的,李照不是乐意娶她的。

当年若不是她爹江梦鲤以万金家资支持李照募兵举事,想他堂堂陈留王又怎么会屈尊娶她一个铜臭满身的商贾女?

她爹不仅是经商买卖人,还是太监养子,娶这样家世的女子为妇,他定是深以为耻。

本是她江家不揣分量,死皮赖脸非要贴上去的。

这可算不得是一桩婚事,说白了,这是一笔买卖。

可叹她爹经商有道,挣下泼天家财,这最后一笔的买卖却赔了个稀巴烂,连一家老小的性命也赔干净了。

江芷若一度怨恨极了李照,因为她以为他俩是夫妻,夫妻本该同生共死的,可李照却不顾她的死活,危难之际弃她于不顾。

如今江芷若释然了。

江芷若的鬼魂说道:“原来你从没把我当做是你的妻子,而其实我也早在心里自绝于你。

我们俩本来就不算得是真夫妻,你没有责任管我,这一点,我没什么好怨你的。

只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家主仆上下百多条人命,虽不是你李照下的毒手,确也是因你才葬送性命的。

我问你,我江家一门何辜?我江芷若一生何辜呢?”

人鬼殊途,李照听不见她的质问。

李照确实是不愿意提起江芷若的,因为成亲之时恰逢他皇祖母太皇太后遇害薨殂,虽然事出有因,但他俩的婚事确实不合礼制。

他是天子,一言一行要为天下人做表率。

本朝以孝治国,国丧家丧期间娶妻,实是大逆不道。

给史官记上一笔,他要臭万年的。

生死茫茫,小姑娘死了快有十年了吧,李照此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记忆中的江芷若已经很模糊了。

只记得初见她的那一眼,小姑娘跪在观音像前焚香祝祷,满身挂璎珞,清心玉映,一副金闺娇女的娴静模样,后来才知道原来脾气是那样坏。

他近日因皇后也穿了件璎珞衣而大发雷霆,现在想想,这通怒火真是发得莫名其妙,他的皇后其实无辜。

曹承恩还有件为难事要启奏皇帝,又不敢贸然插话,忽听见皇帝吩咐他说:“你去朕的私库,挑几幅前朝的古画和几方名砚赐给那薛寿平,就说上回他奉旨画的《帝后礼佛图》,朕很满意。”

李照因见曹承恩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问:“你有什么话说?”

曹承恩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脱簪待罪于永巷,跪了大半夜了。”

这个时候,李照应该前往永巷,然后帝后和好如初。

但璎珞衣这事其实已经过去几天,听闻今天孙氏的母亲修成君进宫了,想来是修成君给出的主意。

李照突然间觉得很累,不想像往常一样去和她们玩这一套粉饰门面的把戏。

君王本就是孤独的,人人莫不畏他、有求于他,又能有谁输肝胆待他?

若是那个小姑娘,大概和她们会是不一样的吧。

那个小姑娘可无理取闹,大胆妄为得很!

她敢对他说:“陈留王殿下,我要与你和离,劳驾殿下给我写放妻书。”

他当时也很生气,现在回想当年的情景,心里却觉得有些伤感,想笑又有些难过。

这也大抵是他这一生为数不多从女子身上感受到的真实情感吧。

成亲不过数日,她为什么闹着要和离呢?

后来他也大致猜到了个中缘由,无非是他表妹裴婕妤的手笔,孙皇后这些年也多次领教了。

孙裴两家明里暗里斗得厉害,他觉得烦,但也乐见其成,朝堂中的力量本就需要平衡。

江芷若看到李照刚刚笑了。

提起他的皇后孙凌月,他笑了,看来外界所传的不错,北朝帝后琴瑟甚笃,他果然心悦孙凌月。

江芷若如此臆断。

“江氏的尸骨找不到,去通谷招魂吧……归葬钟陵。”

江芷若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也就没听见李照的这句话。

归葬钟陵。

钟陵,是李照百年后的陵寝。

江芷若渺渺茫茫,魂魄不觉又来到一废墟处。

有不少士兵在此动土,清理碎瓦颓垣,江芷若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李照派来给她父兄修祠堂的。

江芷若只是在想:这又是哪里?

啊!这是她的家蟾园,可是什么都烧光了,家里曾经有六百亩地的桂花,若是能再闻一闻那桂花香该有多好啊。

突然士兵们喧哗了起来。

“快回长安禀告陛下,江家旧宅蟾园地下挖出粮仓。”

“难怪管这蟾园又叫金粟园,地底下全是粮食。”

“哈哈,陛下正愁南征无粮草,这下问题解决了。”

……

蟾园地下有粮仓?这事江芷若倒不知道。

李照还真是敲骨吸髓,把她江家利用得一干二净。

江芷若恨意漫天,忽然凌空飘落下一把油纸伞来,遮住了她青幽幽的魂魄,紧接着伞面一拢,把她完全收纳了进去。

油纸伞扑落于地,只见一个形骸落脱的云水老道手敲着渔鼓,口唱着《月儿高》走了来,拾起油纸伞来负于背上,清风满袖,飘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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