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季一个劲儿地朝普依使眼色，普依这才反应过来，小声问了句：“合着你没告诉裴总啊？”
裴应秋怔怔地看着时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崩塌了。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在这一瞬凝固起来，只有裴应秋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他眼睛瞪得溜圆，良久才开口：“这是真的吗？”
裴应秋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时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握住裴应秋的肩膀，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个时间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裴应秋不想听他继续扯谎，转头对普依说：“普依小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普依也为难，看了眼时季，时季偷摸着摇摇头，但还是被裴应秋发现了。
他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压着怒气，道：“你不用看他，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我有权知道真相。”
普依垂眸，半晌后叹了口气，“唉，好吧，其实我也觉得裴总应该知道，否则到时只会更痛苦。我家系统说，根据规定，时季这种情况将被视为位面在逃人员，也就是本位面的钉子户，对此穿书管理局有两套应对方案，一，就是让该区监管人员来将穿书者强行带走，二，就是让穿书者自生自灭，但这有个前提，就是穿书者需与自己的系统彻底剥离，穿书者与系统就像花儿与蜜蜂，互利互惠，相互依存，如果穿书者失去了系统的，就会……”
“会怎么样？”
时季突然插嘴：“会被慢慢消耗，像蜡烛一样，一点点融化再熄灭，其实也很浪漫不是吗？”
但裴应秋根本就不相信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普依小姐？”
“确实如此，但期间他会被各种病痛折磨，而且还无法医治，他的器官会慢慢衰竭，身体会一天天变差，最后油尽灯枯。”
……
……
“抱歉。”裴应秋起身往外走，泪水不断往外涌，他一直是个相当稳重的人，他不想那么失态。
但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似的，无法呼吸。
时季见状连忙追了出去，没几步就追上了裴应秋，伸出手想要安慰他，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时季知道，这个时候的任何触碰都可能会让他更加痛苦。
“我不想让你担心。”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裴应秋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天。
裴应秋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他只想和时季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
“所以呢？你觉得自己可以永远瞒下去吗？就像普依说的，是不是要到你死的那天才会找个人通知我！”
“看着我裴应秋。” 时季心疼地抚上他的脸，“不管将来如何，我只想你知道，我在这里，现在，和你在一起。”
裴应秋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他摇着头，试图摆脱这个残酷的现实。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怎么可以……” 裴应的话戛然而止，他反手给了时季一耳光，“滚！”
然后又低头愣愣地看着那只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
自从在米国两年的心理治疗之后他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了，怎么会这样。
裴应秋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时季怕他过激下不小心伤害到自己，便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没事了，没事了宝贝，深呼吸，放松，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嗯。”
***
吃了药，终于把裴应秋安抚好。
两人躺在床上，裴应秋认真的说：“时季，以后别再有事瞒我了，我宁愿好好陪你走到最后，也不想体会那种泡沫散去却无力抓住的绝望感。”
时季一遍遍亲吻着他的额头、鼻尖，柔声道：“好。”
裴应秋用力抱紧他的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那药有安眠的作用，这么抱了没一会儿，裴应秋就睡着了。
时季悄摸爬起来，帮他掖了掖被角，便走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喂，六老师，到家了吗？”
“早到了，裴总怎么样，今天真是不好意，我以为他知道的。”
“没事，不怪你，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由你来告诉他也好。”时季又隔着玻璃门看了眼床上，确定裴应秋还在熟睡后，降低了音量道：“我刚刚仔细想了你的话，我觉得有理。”
“什么话？我今天说的话可太多了。”
“啧，就是，结婚啊。”
“哦，结婚啊。”普依语气闲闲的，突然吼了一嗓子，“结婚？！你想通了？什么时候？我能在你婚礼上看到帅哥吗？考不考虑找一个专业且靠谱的人当策划？我很乐意。”
“六老师，你老毛病又犯了。”
“好的，你继续。”
“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你说要不要安排个求婚什么？”
普依直接打住：“我的建议就是，别求了，反正裴总肯定是会答应的啊，但以你的家世，结婚绝不可能就扯个证这么简单，又是订婚又是发帖还得召集名流安排三五场派对，你目前时间够吗？”
“我大概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所以啊，赶紧把你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你爸妈那么喜欢裴应秋，肯定会支持你的。”
“这话倒是，我家应秋最大的优点就是招人儿。”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拖鞋呼你脸上，秀恩爱上别地儿去，少跟我嘚瑟，挂了，姑奶奶睡美容觉去喽。”
手机的屏幕的光亮还没熄灭，照映出洋溢在时季脸上无法抑制的开心。
他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凉风，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结婚啊，是不是得先去订对戒指。
也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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