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上,酒吧里的气氛如同沸腾的熔岩,热情而不可抑制。
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不过一会儿,又变成了缓慢陶醉的抒情乐,夏安吉抱起一把旧吉他走上台。
那把吉他的表面已经磨得光滑,琴弦也不知道被换了多少次,新弦直接按在了断掉的旧弦上,让整把吉他看上去又旧又破,十分杂乱。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显然,他们对台上的老板感到好奇和期待。
随着第一个音符的响起,夏安吉的歌声沙哑而又极富感染力,酒吧里其他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下来,转而聆听这来自老板的即兴演奏。
“成长是生活早已,为宿命编织的网”
“留下遗憾的足迹,却又无关痛痒”
“我试图藏进黑暗里,表现得格外冷漠”
“我试图追寻,却又遥不可及”
……
裴应秋听得认真,都没注意到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人。
“裴总?是裴总吧,我差点以为认错人了。”
那人心存犹疑,脸颊上的肌肉在隐约颤抖着。
昏暗的灯光下不好认人,两边都没选择开口,默默打量着对方。
那男人许是没带眼镜的原因,眯着眼看了裴应秋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又朝他靠近了一步。
裴应秋此时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出声打断了对方的继续靠近,“不是。”
对方笑了一下,心想这个语气,是裴应秋没错了。
“外界都传你死了,我是不太相信的,但刚刚还是吓了一跳,你别介意。”
罗升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不过裴总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前年陈安阳来找我投资,我就特别想问问他你的情况,但他似乎不太愿意主动提起你,我也就没问,没想到今天能在这碰上。”
与之比较起来,裴应秋的反应倒显得很平静,轻声道:“我那些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提也罢,倒是你,瞧着混的不错啊,现在还拍电影吗?”
罗升当年也是电影圈响当当的人物,却又一直被影迷调侃说是时季的平替,为了给观众多留下些个人特色,晟娱当时才给他立了个绅士人设。
用时季的话说就是,上厕所都得放唱片装杯的人,现在居然会穿这种三件都不超过一百的地摊货。
POLO衫往身上一套,人瞬间老了十岁,以至于刚刚裴应秋打量半天才认出他是谁。
但为什么说罗升现在混得好呢,因为和当年那个既玻璃心又爱耍小聪明的明星比起来,现在这个显然多了几分稳重,总能展现出一种从容不迫、见多识广的气质。
都说时间能改变一切,裴应秋不禁想,某人大概也和罗升一样了吧,毕竟在大公司做CEO,要是还我行我素的像什么话。
不对,好端端的想他干嘛。
罗升微笑着,半开玩笑道:“早就没拍戏了,我现在转做导演,拍自己的故事,终于也轮到我拿着对讲机训人了,以前只有被训的份。”
“嗯,那挺好的。”
“害,老实说,当年夏家出事,晟娱走得走散得散,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卖了自己在晟娱的股份去国外进修,读导演系,下个月刚好硕士毕业,可惜裴总回国了,不然肯定邀请你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罗升滔滔不绝地向裴应秋讲述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裴应秋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不过过聊起现在,二人又沉默了。
罗升:“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时季身边工作,他跟那个姓陈的都把你公司祸祸成什么样了,你难道不恨他吗?还是说,你现在不方便辞职,要不你来跟我干吧,我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如果裴总愿意来,我可以把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给你。”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对方的心思裴应秋也不是看不出来,只不过和从前一样,不论罗升怎么暗示,裴应秋永远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裴应秋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他们的关系也只能仅限于朋友。
“抱歉,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留在时家与时季无关,叔叔阿姨待我不薄,既是工作,我认真完成就好,跟谁工作与谁相处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见左右劝不动,罗升急中生智,对裴应秋说:“其实我今天是来见一个投资商的,他公司也不错,虽然比不上荣森,但福利很好,裴总要不要和我一块去见见?”
就算不能说服裴应秋来自己公司,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荣森那个火坑里跳。
多个朋友多条路,裴应秋倒是向来不排斥生意场上的交际,便点头答应了。
***
在酒吧谈事着实不是个明智之举,一伙人光顾着喝酒,上头之后就不分四六了,天南海北什么都谈,就是不谈投资。
罗升口中的那个投资商姓胡,是做鸭货起家的,后来自己创立了一个卤味品牌,返响还不错。
罗升最近准备拍一部关于美食的网剧,就想到了找他来投资。
在与合作伙伴的交谈中,他不断地举杯,罗升的酒量本就不错,但今晚的酒似乎格外的醇厚,让他不知不觉中喝得有些多,中途离场去了趟厕所。
胡在强浑身酒气地坐到裴应秋对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裴总,我们以前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当然,胡总天人之资,我当然记得。”裴应秋勉强笑了笑。
心里却一直在想这货特么到底谁啊?
几次举杯后,裴应秋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他忙撑着桌沿稳住自己,赶紧往口中灌了几杯浓茶。
胡在强的酒量显然也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好,那人的言语开始变得轻浮,行为也越发放肆。
但人家是罗升投资上的金主,裴应秋虽然警惕,却也不好撕破脸。
“我去看看罗升。”他想找借口先离开。
然而姓胡的抓住他的手不放,“那天晚上我就看那小鸭子眼熟,后来回家仔细一想,不就是你裴应秋吗。”
他虽然已经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但裴应秋还是听出了个大概。
八成是当年在赵昌那卧底的时候让这货碰上了,但那会儿胡在强也只是个鸭货店老板,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所以胡总是想把这事说出去?”
裴应秋攥紧了右拳,只要对方敢回答一个是字,他必然不会让对方有好果子吃。
胡在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裴应秋,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说也行,只要裴总愿意跟我,我就……啊——”
不知道谁从后面袭击了他一脚,胡在强半个身子被摔到了酒桌上,玻璃碎了一地。
胡在强狼狈地从桌上爬起来,对着身后大骂:“知道老子是谁吗!不长眼的东西敢踹老子!”
“你说谁不长眼?”
那人影慢慢逼近,借着昏黄的灯光,胡在强眯着眼睛看,好半天才认出了他是谁。
“时、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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