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要去操场吗?”
体育老师陈老师敲了敲黑板,扭头望向门外——太阳高照,红旗随风飘扬,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一个班的人。
“要!!陈老师万岁!!”
林如陌带头欢呼,班里的气氛由着这声呼唤,逐渐活跃。
“陈老师万岁!”
“陈老师万岁!”
“陈老师万岁……”
自星期一开学起,后排靠窗处,一直处于安静氛围。
路惊随观察发现,他的同桌周从南,对这一切没有太浓厚的参与兴趣,就像不属于这个班的一份子。
周从南看了眼周围整装待发的同学,又瞥眼望向兴致缺缺的路惊随,发现他的新同桌并不想下去上体育课。
周从南撑桌而起,望向他的眼神漠然而又不失礼貌。
他的语气淡淡:“不想下去?”
路惊随一手支着下颌,一手玩转着笔。他的眼神处于游离状态,闻声抬头,仰望着站起来的人,询问道:“有办法?”
“找班主任请假。”
周从南的回答仍旧简短易懂,没有像旁人那样拐弯抹角。路惊随很是适用,但有时候直白的话,往往会直戳人心。
路惊随:“经常干?”
周从南:“偶尔。”
***
唉?从南呢?
正打算出教室门的张魏,敏锐的发现了后排站起身但迟迟没动静的周从南,他略带疑惑的探出头,想问下原因,但却发现路惊随还安稳坐在座位上。
“从南,路……随爷,你们不去啊?”
张魏对那晚的事扔心有余悸,他这几天都不打算往林如陌和周从南面前晃悠。
前者是他怕林如陌找他算旧账,后者是源于林如陌的示威,再加上路惊随身上的气场太强,随便往桌上一趴,那原本吵闹的后排,瞬间静默无声,像一种无声的默契。
张魏同周从南关系挺铁,他虽然不打篮球,但却是长跑运动员,平生最爱体育。因为那是他大展身手的地方,是独属于他的荣耀。而他从没因伤病,落下一节体育。
路惊随:“不去。”
周从南随之附和,淡淡点头。
张魏颇为意外的看着路惊随,他本以为随爷不会回他话,但实际上不是这样。
“那行……”
***
路惊随偏头看了一眼,发现人已然挠着头,思绪混乱的走出了教室,他搁了手中玩转的笔,站起了身。
“麻烦带我去。”
周从南“嗯”了声,手伸向桌兜,掏出了一套数学专题试卷和两支笔。
路惊随沉默不言,他想照做,但脸色蓦然僵硬了一瞬,脑子已然想起自己昨日因为因为事儿耽搁了,便没有去买资料。
周从南垂眸,他似乎看出来了,但又似乎没有,撕下一张综合卷,抬手递了过去。
“拿着,待会儿用得着。”
路惊随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路惊随跟随着他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离教室不远,办公室的左手边是楼梯,右手边是男生公厕。
周从南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踏进办公室脚步一顿,微微抬起手,在门上扣了扣。
片刻,班主任探出脑袋,见来人是周从南和新来的转校生,他们手中各拎着卷子。
老班摆了摆手,将人唤了过来,眯着杏眼,举起手机晃了晃,曼声道:“正要找老陈要你们,你们就主动来了。”
周从南从容不迫,随意应了几句。
办公室里高高挂起的空调是老式的,发出的噪音,比他在云川县那个高中的空调噪音还大,让人心烦意乱。
路惊随对他们的谈吐不感兴趣,随意抬眼看了看,周围还有几位在备课程的老师。
他记忆力一向很好,看得出来与老班并排的老师,和后桌的老师,分别是教他们的语文和化学。但另外三位老师恕他没见过。
老班眉眼弯弯,寒嘘了会儿后,心情一扫阴霾,挪动了下椅子,拉开身前的抽屉。埋头在抽屉里捣鼓了一会儿,方掏出三套试卷和一本竞赛题集,不假思索的递给了抵着眸、不知在想什么的路惊随。
路惊随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办公桌上。
那乱糟糟的桌面上,唯有正中间相对干净整洁些——正好摆放着一摞试卷。
看样子,应当是上午第二节课写的。
“咳咳——”
半响之余,路惊随还没任何反应,老班误以为他不想写,便抬手磕了磕卷子掩饰尴尬,掩唇“轻咳”了两声,语重心长道:“路惊随,这可不行啊。虽说你高一上的高中是有名高中,可江陵二中也不差,否则你爸不会把你送来这儿。而且,江陵二中与你之前学校题型,相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路惊随在她唠叨中回神,蜷了蜷手指,扫了眼递过来的试卷和竞赛题集,心中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说不是什么滋味。他没有丝毫犹豫,用空闲的右手,接了过来。
老班说不无道理,虽然书本上知识点都差不多,但各省出题方式不一样,分值也存在地区差异,难免会出现纰漏。
路惊随捏着厚厚的试卷和题集本,默默揣测:试卷是为了让我熟悉题型,那竞赛题集本呢?想让我参加竞赛吗?
“我知道你很优秀。毕竟这次题卷后面的附加题目接近满分。
那题可是全国竞赛里的一道题,按常规思路解,是推断不出第一问的关键公式,它需要结合大学里的微积分思想来转换。
想必你之前也参加过竞赛,但以我们对你的了解,综合得出,你离这次的参赛标准还差得甚远。”
老班有意锻炼他,此刻还在做疏导,觉得说的差不多了,一抬头,发现路惊随神情贯注、目不斜视的倾听。
他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单单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便无端让人觉得他的耐性,比往届她带的所有学生都要好。
不知不觉中,老班有意无意向外透露了点消息:“此次竞赛意义重大,上午全体老师开会为的就是这次竞赛。
据说是有人想要往二中捐赠空调,但捐赠的前提是:参加竞赛的十二名学生里,必须有三位获得名次。
发件人是以“EIO公司”林副总的名义,由此,可信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路惊随闻言,眼皮微不可查的轻跳了一几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与老林脱不开关系。没准还有他爸路明非从中作梗。
那另外的百分之十,又落在了哪了?总不能是学校对这件事的态度分为两派……
老班拍桌而起,敛眸沉声道:“所以,获得竞赛名次至关重要。竞赛时间正式定为10月5号,目前学校已然拟定了参赛名额。
我们班,就你和周从南在其中……”
老班本来还要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未吐-出,手机的来电提示音,伴随着“满江红”轰烈响起。
老班怔愣了一瞬,脑子里还回荡着那些尚未说出口的话。霎时,她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虚心似的扫了眼周围埋头备课的同事们,眼见无人看过来,她倒吸了口气,硬生生将话题咽了下去。
路惊随擅长观察人脸上的微表情,也在空闲时刻看过相关书籍,知道班主任此刻是对适才跟他们道出的多余话,心有余悸。
只见,老班拾起手机,看着来电人的名字,她接听电话的手顿了一下,片刻,手在屏幕上略微点了几下,抬头对着路惊随和周从南打手势,意思是要去外面接。
周从南颔首,率先让开了位置。
路惊随这才得以退开身,他倚门而站,余光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直至一抹单薄的身影闯入他的眼中,心底那股不详的预感,也随之涌上心头。
周从南捏着卷子的手,小幅度的蜷缩了下,余光一扫,发现少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某处,久久未曾移开。
——看上去是让糟心事绊住了脚。
少年轻蹙的眉头,总让人忍不住遐想。
周从南见状,顿时拿不定主意,便以为路惊随是在担心竞赛的事,他在心底暗自琢磨了下,方开口低声道:“今天才9月8号,你有的是时间。”
“???”
路惊随别过头,眉心拧紧了三分,看向身旁人的目光,讳莫如深。
他淡淡询问:“什么?”
周从南翻卷子的手倏然不动了,他偏头看向少年,眼神一沉,语气带着一丝询问。
“不是在担心竞赛的事?”
路惊随:“犯不着。”
周从南点头,脸上带着诧色,盯着他的脸,追问:“那你皱眉是因为什么……?”
没等路惊随回话,一股栀子花香味,扑鼻而来,只见,少年睫毛微颤,似是意识到彼此间的距离过于近了,不太适应,便不着痕迹的隔开了点。
路惊随的精神洁癖犯了,他厌烦与不熟的人并肩而站,还挨得如此之近。
且身边人的话也多了,问了一句又接一句,像是家中长辈,对某件事刨根问底。
这种感觉,让路惊随莫名有点窒息。
路惊随拿紧了手中的东西,出于礼貌,他淡淡回了句:“没事。”
周从南眸光一沉,显而易见,他对路惊随这个回答不满意,本来还想再去问问,却感受到了少年身上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他抿了抿唇,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立场去问,问多了人会烦。
相必路惊随是觉得他有点多管闲事了。
周从南想罢,“嗯”了声,收回视线,低头去写卷子。
路惊随心思不在他这儿,没有过多关注身旁人的异样,更没有心思去想旁人……
没过多久,老班颤颤巍巍的挂断电话,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提心吊胆的左右看了几眼。没发现异样,才缓缓松了口气。
路惊随不知打电话的是谁,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但他总觉得老班身上发生了点事情,不然老班不会这样。
老班脸色惨白,对她来说,当下每走一步都是内心深处巨大煎熬。
她故作坚强的将散落的长发撩至耳后,跨进办公室门的前一刻,驻足停留,面向他们,局促不安的摆了摆手,咂嘴道:“你们先回去吧……”
路惊随与身旁的周从南互视一眼,彼此宣照不宣——老班的神情,已被尽收眼底。
路惊随微微点头,脚尖调转方向,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
周从南关心的问了句老班的心身状况,然则,陷入两难的老班不予回答,只是强扯了一抹难看的笑,便示意他赶快回去。
周从南见状,抬头看向不知从何时站起来的语文老师,在他的眼里瞧见了不赞许。
他再也顾不得多想,朝着语文老师点了点头,转头连忙在跟上路惊随的身影。
周从南:“估计是校领导找。”
路惊随摇摇头:“说不准。”
周从南欲言又止道:“听张魏他们说,最近学校闹鬼,有老师晚自习留下来巡视,被倒吊纸人吓得半死。我估计是人为,但查监控发现,并没有人的踪迹……对这‘灵异事件’,你怎么看?”
路惊随脚步一顿。
谁知道呢?
不过……他周从南不是话少吗?
为什么要费心同他解释这些?
“话少也是分人的啊。”周从南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不由自主的阐述道:“人总不能一辈子不说话。”
路惊随冷着一张脸:“我倒希望有人能一辈子不讲话。”
哭死 我存稿没了 开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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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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