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婆娑并不会主动走进育儿室,但今天的木木哭得很厉害,高妈怎么哄都没哄好,于是和狗狗一起玩的自己听到烦人的声响,也忍不住走了进来,询问木木的情况。
木木看着高大并不常见的男人,停止了哭泣,只是单纯的望着自己对自己笑,眼泪还流淌在脸上。高妈拜托自己在这里看一会,她去厨房里冲奶,叶婆娑就这样呆呆地与木木对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高妈回来的一刻,叶婆娑站在门口对着高妈说,“阿姨,我来喂吧。”
没等高妈说什么,叶婆娑就关上门,他坐在床沿上试图抱起木木,但什么zi势都不对,他搞了半天才勉强让木木喝到自己的奈,解开衣服露出月匈脯,木木边嘬边伸出小肉手摸着另一边,他看着与自己相似的木木,突然间并不在意木木的举动,甚至还对着木木露出鲜有的温柔,笑着说道,“喝吧,木木。”
喝着奶的木木正抬眼看着叶婆娑。木木的内双很像吴寒清,尤其是抬眼看着他的时候,简直是吴寒清本人。
当时,吴寒清也是以这样的,搂着他,X着他,跟他说道,“生一个小孩,这样你永远就跑不了了。”
叶婆娑好像真的看到了当时的吴寒清,恐惧如洪水般袭来,自己发软瘫倒在床上,木木也松开嘴。
“我没想过逃跑...”他慌忙地将木木放在床上,自己要起身离开,木木没有吃到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叶婆娑回头看着正在哭的木木,让她别吵。
——“你逃不掉的,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
“别说了...”叶婆娑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可面前的木木还在张嘴哭泣。
——“乖宝,如果一个孩子还拴不住你,我们就生好多好不好,生到你愿意为止。怎么样?”
叶婆娑看着眼前早就变化模样,深陷一片漆黑,外面哭喊声像是催命符一样,他看着眼前的吴寒清变成了正在喂奈的自己正看着自己,“叶婆娑,一个男人生下孩子还是男人吗?你是怪物的话,你的孩子也是怪物吗?”
“不是...”叶婆娑向前一步要与“叶婆娑”争辩,“木木不是怪物...”
“对,不是。但她是□□犯的孩子,你生下了□□犯的孩子!你不是最恨吴寒清的吗?怎么给他的孩子喂奈,而且还不止一次,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关心她...她也是我的孩子...”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一直故意躲避着对不对?叶婆娑,你真恶心,给□□犯生了小孩,还要真心真意的做他的爸爸,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原谅□□犯?”
叶婆娑看着“叶婆娑”分裂成一个个的自己,有十八岁、二十岁、二十八岁、三十岁的,他们围在自己身边怒喊道,“叶婆娑,你已经背叛我们了。叛徒,叛徒,害我们白白受了这么多罪。”
“我没有!”叶婆娑跪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人,恳求他们的信任,“我没有背叛...”
“叛徒!各位,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是藏在花盆里的长命锁,还是用毛线钩织好的。”叶婆娑看着被扔在地上沾满泥土的长命锁,慌忙地藏在自己手心里,“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想证明自己不是叛徒也可以,让我们掐死她,怎么样?”不知道是谁开了头,突然说道。
“不行,不行!她也是我的孩子,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叶婆娑痛苦地捂住头。
“还说没有背叛!怀孕的时候为什么不杀掉她?明明都已经下手了。你已经被她寄生了,难道你想连你的人生也要被寄生吗?”
“我不想...”叶婆娑头疼地要晕了过去,“求求你们别说了...别说了...”
“你们说,□□犯的孩子是什么?”
“当然是‘野种’啊。”
“叶婆娑,合着十二年就是为了给□□犯生个‘野种’啊?”
“她不是‘野种’!她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叶婆娑突然暴起,用手要打散这些虚影,“你们滚啊!滚!”
“就算我们不说,她长大了也会知道,自己的一个爸爸□□了另一个爸爸。她也不是妈妈生的,还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生下的,你说她同学朋友要是知道了她该怎么说?‘我的爸爸只是有子宫的男人’?”
“不要...杀人是犯法的,是犯法的...”叶婆娑头疼欲裂甚至疼出眼泪来。
“叶婆娑,你自己一个生活的时候都被人说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没少受欺负,你的孩子也要经历这一切吗?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也要被人欺负吗?更何况木木是真的没有妈妈。”
叶婆娑猛地抬起头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泪珠挂在脸上。
“叶婆娑,去吧。你掐死她,你们俩就可以解脱了。她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说闲话,你也会坐牢摆脱那个□□犯,一举两得的事情。”
“去吧。她出生的时候你不就想这么干了吗?”
“去吧,叶婆娑。你早就知道答案怎么写了对吗?”
“去吧,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举动,她会感谢你的。”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叶婆娑。”
叶婆娑看着稚嫩的、成熟的以及是半年前的自己,正露出血淋淋的两条长长的伤口,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向躺在黑暗中哭闹的叶遇青,伸出右手慢慢地移向她的短短的脖子,大脑缺氧般急喘着,妄想从稀薄的空气中得到生存的可能。
叶遇青看到叶婆娑正在哭,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自己身上,握住旁边的拨浪鼓摇了摇,叶婆娑的手一怔,缩了回去。
“动手啊,一会有人来了怎么办?快点。你难道不想解脱吗?”
叶婆娑深呼一口气,对着叶遇青笑了一下,右手用心覆上她的脖子,手上开始用了点力气,叶遇青感受到了力度,却没有哭,而是摇着拨浪鼓,口齿不清地说着。
“ba...pa...”婴儿稚嫩的声线如惊雷般传入叶婆娑的耳朵里。
如梦初醒的叶婆娑看着正掐着叶遇青的右手,惊呼一声,急忙缩了回去,看着粉红的指印,猛地向后退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真可惜,还差一点点。”
叶婆娑看着几人化作黑影冲向自己的身体,一个踉跄撞在婴儿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疼得叶婆娑失去了几秒的感知,只剩下一片空白,还是叶遇青的哭喊声将自己唤醒,他跌跌撞撞地起身去查看叶遇青的脖子,慌张地拿起拨浪鼓摇了摇。
忽然他听见,“叶婆娑,你发誓你不要成为你爹那样的人。可你干了什么?当年他是怎么掐你,现在你就是怎么掐叶遇青的!”赫然出现的就是被掐得窒息的自己。
“不是...”叶婆娑不断地后退,拨浪鼓也摔在地上,自己踩着拨浪鼓摔倒在地上,头晕目眩的,他抬眼看着周围又一片的漆黑,救命...救命...
他慌忙地爬起身来,即使是痛苦,是疼痛,他也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徒留哭喊的叶遇青一个人在床上。自己躲进漆黑的衣柜里,双腿蜷缩着抱着,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我不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叶婆娑重复着,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泪眼纵横的,打开柜门,“我是故意的!我恨她,恨她让我变成了怪物,恨她是我们的孩子。”叶婆娑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突然失了神地又重复了一遍,“恨她是我们的孩子。”
吴寒清看着叶婆娑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眼珠不停地转动誓要好好地看着自己,忽地,他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吴寒清赶忙钻进去抱住叶婆娑正在发抖的身躯,顺着他的背,心疼地说道,“乖宝,不哭,不哭。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的。”
叶婆娑埋在他的颈窝,两人一点缝隙也不留,紧紧地抱在一起,叶婆娑乞求在拥抱当中寻找到安全感,他崩溃地发出闷闷的声音,“‘恨他是我们的孩子。’”
哭累的叶婆娑han着泪睡了下去,他自己做了一个梦,像是回忆录。自己蹲在狭小的桌子底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月退,颤抖着看着叶父和李成华的争吵。
“叶婆娑,你带走,我不抚养。”李成华大着嗓门说道。
“你是他妈,你不要你指望我要?这么个累赘。”叶父也不甘示弱地提高音量说道。
“你不要也得要,要不然打官司,看看到底归谁。”
“凭什么?!快点离婚,这日子我是一天也和你过不下去了,财产都分割好了。”
“那你到是要叶婆娑啊!我一个离过婚的还带着11岁的儿子,怎么过日子啊?”
“你以为就我容易过日子,现在谁不知道儿子不好养,还是前妻生的。你为什么不要啊,不都说当妈的都舍不得孩子吗?你真狠心。”
“我狠心?!我狠心,你管过他吗?这个家不都是我在操持,你管过什么?”李成华气得抓着叶父的衣领掰扯这几年的账。
说到激动处拿起旁边的碗猛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跳起来的陶瓷碎片蹦在自己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流着血。不过两位根本不关心叶婆娑的伤口,只听见李成华用着崩溃的哭声说着,“你说为什么?我恨他是我们的孩子,一看到我就恶心难受,想杀了他。”
叶婆娑听到这里,心脏猛地沉了一下,揪着自己的心脏在心里安慰道,“叶婆娑,千万别哭。”叶婆娑爬了出来,上前走了过去,拉起爸爸妈妈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同时拉起爸爸妈妈的手,抬起头露出乖巧的笑容,“爸爸妈妈,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的。”
两人听到他的话,也不要争吵了,各回各的房间里待着。听见关门声的叶婆娑,独自一人抱着医疗箱回了房间,自己好不容易擦上的药都被泪水冲走,血迹也被稀释掉。
画面天旋地转间,叶父掐着叶婆娑的脖子让他去死,“叶婆娑,你去死啊!”叶婆娑眼看着天上的石头向自己打来,猛地被惊醒,额头上流着虚汗,喘着米且气平复自己内心的不安。吴寒清坐起身来重新抱住叶婆娑,轻轻擦着叶婆娑颈间的汗,“做噩梦了?那些都是假的,梦都是反的。”
叶婆娑撇开眼,不知道怎么面对吴寒清。吴寒清也不再说话继续将他抱在怀里哼着慢悠悠的歌哄着他睡觉。
吴寒清请了一个假期,几个死老头给他打电话,从抓回叶婆娑的那天开始就对他的请假很不满意,现在又开始请假。他和气地挂掉电话后,转头就给吴清越告状,不服小子,总服老娘吧。
叶婆娑很害怕木木,哪怕是听见声音都不行,转身就跑回衣柜里,吴寒清也钻了进去,也不说话抱着叶婆娑抚顺他的气息。最后,商量了一下,将木木送到吴清越那边照顾。
“叶婆娑,你去死。”
叶婆娑又开始做噩梦了,掐他的人从叶父变成自己,他看着自己艰难地呼吸着,“你连自己的小孩都不放过,你和你那该死的爹一个样子!”
叶婆娑不敢睡觉,也不敢走进育儿室,更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时常会看见有黑影在自己的面前谴责自己让自己去死。
连续被噩梦纠缠的叶婆娑早已经没了精神,直到一天半夜,叶婆娑起身,推开吴寒清的怀抱,他看着吴寒清眼底的黑眼圈,想着吴寒清好像也没睡好觉过。
叶婆娑撑着半个身体,借着稀薄的月光摸了摸吴寒清的皱纹,看着吴寒清醒来对他笑了一下,吴寒清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这么多天第一次露出这么释然的笑容,“你睡吧。我身上有汗,想去洗个澡。”
吴寒清起身要跟着一块去,叶婆娑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我一会就回来了,你睡吧,这几天都没睡好。”说着,叶婆娑还摩挲着吴寒清的内双,又说,“我不会逃跑的。我只是想洗个澡。”
吴寒清安下心,亲了亲自己面前的手腕,“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叫我,我睡眠浅。”
“嗯,睡吧。明天一早就又见到我了。”
叶婆娑看着吴寒清重新躺回床上,自己也走进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再抬头就看见镜子中的叶遇青,他对着镜中的叶遇青笑了笑,轻声喊道,“木木。”
“叶婆娑,你去死。我都已经被你掐死了,你还有脸活着。你真狠心,就因为我是你们孩子就要把我掐死吗?就可以不要我了吗?”叶婆娑看着镜中的叶遇青早在悄无声息中变换了模样,变成幼态的自己。
“对不起。”叶婆娑垂眸,看着已经被冷水浸湿的双手,回神,转身放了热水出来,自己坐了进去。
热水的温度像是羊水一样温暖,让叶婆娑感受到所有的爱意,像妈妈的拥抱。他想,李成华在怀自己的时候,是期待还是厌恶,还是说跟木木一样,自己也是□□的产物。他不想细想了,抬眼看着同样也坐在浴缸里的“叶婆娑”,“你又想说什么呢?”
“叶婆娑,你这一生都是不幸的。11岁被抛弃,18岁被□□,20岁被糟蹋坏了身体又和□□犯结婚,28岁身体被改造,到现在你肚子里还有个子宫,30岁生下□□犯的孩子,木木六个月的时候你又想掐死她。叶婆娑其实你很痛苦吧。”
叶婆娑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他说的没错,自己是很痛苦,可自己并不在乎这些痛苦,他以为只要自己可以不在意就可以不那么的痛苦,没想到只会迎来更加痛苦的痛苦。
叶婆娑掩面哭泣,泪珠顺着手掌流向手腕,流向身体的各处,又汇聚在水中形成阵阵波澜。
“叶婆娑,如果太痛苦的话,你就去死吧。”叶婆娑闻声抬头看着六个月大的小人,他分不清是六个月大的木木还是六个月大的自己,内双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楚。小人向自己递了一把刀,他抬头望着小人,小人对着他笑了,“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活着。”
叶婆娑接过面前的刀,像是释然了,也露出了和小人一样的微笑,隔着热气对话,“对啊,一开始就是错的。”
锋利的刀慢慢划破手腕的皮肤,露出白肉,鲜血被放开禁锢,一下接着一下,涌了出来,流在水中。
“痛吗?”
“没想象中的疼,还挺解压的。”叶婆娑笑了一下,单手垂在透明的水中,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我也不知道你是几岁的我,但不管几岁,我都要说声对不起啦。我总是把生活过得狼狈,把你弄得这么糟糕。我也有想过和吴寒清过到他厌弃我为止,但我更渴望当一只飞鸟,拥有自由与远方。不过我好像都挺失败的,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和你说声再见,感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叶婆娑看着面前的人随着热气消失,他自己看着水中的鲜红,缓缓地闭上眼。
血与泪水混在一起构成他生命中的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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