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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周四的排练结束得比周二还要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儿,盖过了音乐教室里残留的松香和旧钢琴的木味儿。

贺峻霖感觉自己像个被塞进精密模具里的陶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被迫扭曲的窒息感。

严浩翔那套规则,像一道道看不见的铁栅栏,将他所有试图注入的艺术构想挡在外面。

他的指导被一次次打断、否定,那些关于情感、共鸣、色彩变化的建议,明明温热,自由,可在严浩翔听来,大概等同于“制造混乱”的代名词。

“收工。”严浩翔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精准地宣布。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两个小时的高压排练只是一场设定好的程序运行完毕。

同学们如蒙大赦,迅速抓起书包作鸟兽散,没人愿意在这低气压中心多待一秒。

贺峻霖也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的画夹依旧鼓鼓囊囊,里面塞满了乐谱和他愤怒时在谱面上留下的、只有他自己能懂的情绪涂鸦。

他看也没看还在整理记录的严浩翔,抱着东西第一个冲出了音乐教室。

走廊里空荡荡的,夕阳的金辉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窗外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沉沉地压下来,天色昏暗得如同傍晚提前降临。空气异常闷热潮湿,带着一股暴雨将至的土腥气。

贺峻霖脚步匆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憋屈的地方。走到教学楼一楼大厅门口,他的心猛地一沉。

外面,暴雨如注。

黄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水泥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连成一片汹涌的白茫茫水雾。

风裹挟着雨水,疯狂地抽打着玻璃门,发出沉闷的“啪啪”声。天地间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

贺峻霖僵在门口,懊恼地低咒一声:“真倒霉。”

他早上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完全忘了看天气预报,此刻身上除了校服和画夹,连个塑料袋都没有。

他掏出手机,屏幕点亮,信号格微弱地闪烁着,打车软件显示附近无车可用。

公交车站在马路对面,离教学楼大概有三百米的距离,但在这瓢泼大雨里,冲过去绝对会淋成落汤鸡,画夹里的乐谱和自己的速写本都得遭殃。

一股烦躁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靠在冰冷的玻璃门框上,看着门外混沌的雨幕,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郁闷和不甘。难道真要在这里等到雨停?可看这架势,雨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雨声显得更加浩大而空洞。贺峻霖抱着画夹,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被困住”的感觉,不仅是身体被困在这场暴雨里,似乎连灵魂也被某种无形的枷锁束缚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沉稳而清晰,即使在大雨的背景音中也无法被完全掩盖。

贺峻霖下意识地回头。

是严浩翔。

他依旧穿着挺括的校服西装外套,手里拿着一把看起来品质极佳、骨架结实的长柄黑伞,另一只手拎着他那些精确到分钟的排练计划表。

他似乎刚整理完最后的记录,此刻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门口被困的贺峻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只是路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贺峻霖抿紧了唇,立刻收回视线,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他听见严浩翔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停下,然后传来钥匙串轻微碰撞的声音——那是他在锁音乐教室的门。

锁好门,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门口走来。贺峻霖身体微微绷紧,做好了迎接对方再次冷言冷语或者干脆无视的准备。

脚步声在他身侧停下。

贺峻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让他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画夹。

“你,”严浩翔的声音在雨声的背景下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点例行公事的意味,“没带伞?”

贺峻霖梗着脖子,硬邦邦地回答:“嗯。”

“我去公交站。”严浩翔的声音平平地响起,不是询问,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停顿了一秒,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冷淡,却像在解释一个微小程序的运行逻辑:“落了份文件在教室,回来拿。”

这解释……贺峻霖愣了一下。

他刚才明明看着严浩翔是最后一个锁门离开的,而且排练结束前,他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一丝不苟,真的还会有遗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汹涌的负面情绪淹没——他一定是故意来看自己笑话的!现在提出送自己去公交站,也只不过是维持他班长“责任感”的面具罢了。

“不用。”贺峻霖立刻拒绝,声音比外面的雨水还冷,“我等雨停。”

“雨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减弱。”严浩翔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播报天气预报,“你的乐谱会湿透。”他的目光扫过贺峻霖紧紧护住的画夹。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贺峻霖的软肋。画夹里的乐谱有他反复琢磨的笔记,还有他珍贵的速写本。他动摇了,但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立刻接受这个“敌人”的施舍。

“我……”贺峻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硬气的话,却被一阵更猛烈的风卷着雨水扑打在玻璃门上打断。

严浩翔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等他做出决定。他只是向前一步,站在贺峻霖身侧,然后,“咔哒”一声轻响,那把黑色的长柄伞在他手中稳稳地撑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巨大黑色花朵,瞬间隔绝了门口斜打进来的雨丝。

伞下的空间并不宽敞。严浩翔个子很高,伞被他举得稳稳当当,形成了一个足够容纳两人、但绝无多余缝隙的空间。一股淡淡的、冷冽的木质香调混合着严浩翔身上干净的气息,悄然钻入贺峻霖的鼻端。

“走吧。”没有多余的词汇,没有客套的邀请,只有不容置疑的两个字,仿佛这是一项必须立刻执行的任务。

贺峻霖彻底僵住了。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身体却下意识地因为靠近的伞沿而微微缩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门外湍急的雨流,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画夹,最终,对乐谱和速写本的保护欲压倒了那点别扭的自尊心。他咬着下唇,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脚步迟疑地跟上了严浩翔的步伐。

严浩翔似乎极轻微地调整了一下伞的角度,确保贺峻霖和他怀里的画夹被更好地笼罩在伞下,然后迈开了步子。

一脚踏入雨幕。

瞬间,震耳欲聋的雨声仿佛将他们与整个世界隔绝。密集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嘭嘭”声,汇成一片喧嚣的背景音。

脚下的积水迅速漫过鞋面,冰冷刺骨。风吹得伞面微微晃动,严浩翔的手臂却稳得像磐石,牢牢地掌控着方向,伞始终稳稳地罩在两人头顶,将狂暴的风雨严实地挡在外面。

伞下的空间极其安静,除了雨声,只有两人偶尔踩在水洼里的脚步声。沉默像一层厚厚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比外面的暴雨还要令人窒息。

贺峻霖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紧紧抱着画夹,努力将自己缩在伞的一侧,尽量远离严浩翔的身体,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湿漉漉的地面。

他能感觉到对方手臂偶尔的动作,能闻到那愈发清晰的冷冽木质香,以及……一丝极淡的、像是某种药膏的气息?很淡,一闪而过,被他归结为错觉。

三百米的距离,在沉默和风雨中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穿过马路拐角,远远能看到公交站牌的灯光透过雨幕时,贺峻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就在这时,严浩翔的脚步忽然顿了顿,微微向右偏了一下。

贺峻霖下意识地跟着偏头望去。

路边昏黄的路灯下,蹲着一只小小的流浪猫。它被暴雨浇得浑身湿透,毛发狼狈地贴在身上,瑟瑟发抖,躲在一个几乎完全不起作用的、被雨水打烂的纸箱角落里,发出微弱而惊恐的“喵呜”声。

它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无助的亮光,正好对上贺峻霖望过来的视线。

贺峻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那湿漉漉的、充满恐惧的眼神,瞬间穿透了他强装的坚硬外壳。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身旁的严浩翔似乎也停住了。贺峻霖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冰冷的“浪费时间”、“与我们无关”之类的理由催促离开。

然而,预想中的催促并没有响起。

严浩翔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只小猫,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情绪。他握着伞柄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骨节在伞柄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贺峻霖甚至捕捉到,严浩翔的喉结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某种呼之欲出的东西。

几秒钟的停顿,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漫长。

最终,严浩翔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再看向那只猫,只是重新迈开了步子继续向前走。

但这个停顿,这个无声的注视,却像一颗投入贺峻霖心湖的石子,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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