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后,祁砚川依约来找裴许。
裴许住在走廊尽头那间房,远远看去,这段长长的走廊像极了恐怖片里危机四伏、随时可能冒出鬼怪的灵异场所。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把手机调成静音后踹回裤兜里,又从另一个兜儿里拿出一个小型录音笔,按下开关,丢进上衣胸前那个看着像假的小口袋里。
来到门前,他抬手按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裴许迎他进去。
“辛苦你来一趟,我给你倒杯水。”裴许背对着他,往装了黑色药片的杯子里倒温水。
黑色药片遇水立刻起泡,很快融化在水中,就像没有存在过。
“喝水。”
祁砚川坐到沙发上,瞥了一眼看似没问题的玻璃水杯,“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对戏吧。”
裴许笑容一僵,往床那边瞥了几眼,思考道,“我记得最后那场戏要摔来摔去,不如我们里面?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摔伤了会耽误拍摄。你喝口水,我进去里面收拾收拾。”
看着他走进去,祁砚川若有所思地眯眯眼睛,拿起水杯装模作样地往嘴边递了一下,然后直接把一半倒在地毯上。
放杯子时,他故意弄出一点声音,好让某人知道他真的“喝了一口”。
不出他所料,裴许过来见杯中水少了一半,明显高兴不少,热情地邀请他去里面对戏。
祁砚川真的很好奇他又想出什么必定失败的馊主意。
“可以出来了!”
身后的衣柜传来声响,裴许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抬起右腿撞他的膝窝,另一个人的双手狠狠把他推到床上。
“砚川啊,哥特别欣赏你,也特别喜欢你!”王总兴奋得喘着粗气,盯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咽咽口水,“哥有的是钱,你这么年轻,以后前途无量啊。你想拍什么,哥就掏钱给你投资,好不好?”
裴许也听过这些话,曾经他还难过,现在只有痛快。
都怪祁砚川!
他经历的痛苦和羞辱,祁砚川一定要尝尝!
“王总,这小子精得很,我先把他手机拿走,免得坏事!”裴许记得上次被录音的事,迅速搜出祁砚川的手机,直接关机,扔到床头柜上。
“你们这是犯法的!”祁砚川挣扎几下,差点儿挣脱二人。
“裴许,你给我把他按住!”王总急切地解开腰带,可祁砚川像个泥鳅似的,怎么按都按不住。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裴许,看来那药被水稀释了,再拿几粒过来,直接给他灌进去!”
裴许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倒出几颗药就要往他嘴里塞。
该录的都录了,祁砚川抬脚踢翻裤子脱了一半的王总,一拳砸到裴许的胸口。
王总空有一身脂肪,被踢倒在地半天起不来。
黑色药片撒得到处都是,裴许捂着胸口趴在床上。
祁砚川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被弄皱的衣服,长腿迈过两个碍事的蠢货,拿起手机摆弄起来。
缓过劲儿的裴许瞅了一眼不远处的台灯,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不过还没起身就被他踹到地上,紧接着一只脚踩上来。
这一刻仿佛回到夜晚的海滩。
“裴许,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别再惹我。”祁砚川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脚尖在他背上重重地碾了几下,“你虽然不是个多么专业的演员,但基本的记台词应该不成问题吧,怎么记性这么差?”
他惋惜地叹叹气,又看向龇牙咧嘴的王总,“你……要么你花钱再请一个演员替换他,要么我送你们一起去局子喝茶。”
王总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绷着脸道:“就凭你?你不会以为红就无所不能了吧?老子有的是钱,让你从此不能演戏不过是眨眨眼就能做到的。”
祁砚川冷笑:“王总不会以为我只带了一个手机就过来了吧?”
王总脸色微变,看向被踩在地上的裴许,后者正对他摇头。
“王哥!老公!求求你不要换我!他、他一定在虚张声势!你有钱有势,根本不用怕他!”裴许可以离开王总,但不能失去在康导电影里露脸的机会,否则他的公司不会再重视他,他就没办法找到更好的靠山了。
他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最高值,他很想爬起来打祁砚川一顿,或者跪到王总面前哀求,但背上的脚像山一样重重地压着,他根本动不了。
祁砚川明明已经瘦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总,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没钱呢?”祁砚川想起傅时海,突然轻笑一声,“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他上一次惹到我的结果是什么。上一个捧他的人也很富,为什么抛弃他还不敢对付我呢?”
“我猜王总的财力还没有到无所不能的地步吧?”
王总权衡一番,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小演员说不定还真有背景,他只是想快活一下,没必要惹麻烦。
至于裴许……长得就那样,也不算年轻了,犯不着为这样的货色费心费力。
找个小演员而已,一句话的事情。
“康导那边……”
“我会去解释,王总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说出去。和气生财嘛。”
祁砚川的笑容依旧很美,王总却欣赏不来了,只觉得瘆得慌。
王总半信半疑:“你说话算话?”
“我说话算不算数,取决于你。”祁砚川的脸色迅速冷下来,轻蔑地看了看脚下的人,抬起脚,站到旁边。
地上的裴许像诈尸似的大声咳嗽起来,努力爬到王总那边。
“滚开!别让我再看到你!”王总提着裤子站起来,系好腰带就走了。
裴许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他恨不得立刻杀了祁砚川,可被踩过的地方疼得厉害,他根本没办法起身。
“我希望你自己去跟康导说,你能力不足或者生病了,没办法继续出演。这样会体面一点,早点休息吧。”
离开裴许房间,祁砚川去楼下餐厅买了杯咖啡。
“叮——”电梯门一开,他看到一张急切阴沉的脸。
“傅……”
傅时海周身低气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祁砚川怔怔看着正背对着他关门的男人,丝毫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傅时海转过身来,眉头紧锁,语气严肃得像极了晏介审问犯人。
他的大半张脸隐匿在昏暗中,一身黑衣散发出少见的压迫感。
“你怎么知道?”祁砚川惊讶道,他也没去裴许那边多久,手机上也没有未接来电和消息,他以为没人找他。
“我去你房间找过你,你不在。我又去一楼餐厅……后来我又遇见王总,他的样子有点奇怪。他一直对你图谋不轨,我猜他可能做了什么。”傅时海的脸色更难看,上前一步,“看你的反应,我猜的**不离十。”
祁砚川欣喜于他对自己的关注和紧张,也自责不该让他担心。
“傅老师,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嘛。你别这么严肃嘛,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祁砚川拉他坐到沙发上,言简意赅地把裴许帮王总骗他过去,结果两个人都被他制服的事情,省去了加料的水和被按在床上演戏这两段,免得让他担心。
尽管如此,傅时海仍觉得心惊肉跳。
祁砚川瘦了很多,力量上比之前肯定有所下降,对方还是两个人,万一敌不过……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表情依旧严肃,抬眸仔仔细细地打量面前的人,锐利的目光落在衣服浅浅的褶皱上。
“我差点儿被你气死。”傅时海的嗓音很低,愤怒与担心之余又有些无奈。
“你总是这样,依仗着自己能力强就先斩后奏。你只是个普通人,血肉之躯,为什么永远不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几个零散的片段在脑海中划过,似真非真,“祁砚川,你是不是永远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我和你说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有没有把我……”
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他及时住口,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接上,只能不悦地盯着祁砚川。
他真的要吓死了。
祁砚川难以说明内心是什么感觉,他们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军营,他打了胜仗归来,傅时海总是会泼他冷水。
说他太冲动,不顾忌将士们的性命;说他没有将领的威严,和士兵们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说他意气用事,目中无人……
从前他只觉得这人真是个书呆子,总爱说教。
后来,他渐渐品出些滋味来,那些所谓的“冷水”,其实都是不敢宣之于口的感情。
担心他,担心他,还是担心他。
这个男人哦,真是嘴硬。
不把他逼到一定程度,他什么都不会说。
不过……
“傅老师,”祁砚川目光炯炯,轻声说,“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五十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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