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青鹤剑派鏖战之时,已经被山空寺反超了进度,此时众佛修被司徒信带到了主城中间的大殿之上,司徒信态度恭谦对他们说道:“大师们请稍安勿躁,吾皇与丞相稍后便来接见诸位。”
为首的劫明念了声佛号,他身后的佛修眼观鼻关心站着,直到大殿上传来了脚步声。
劫明不卑不亢地看去,发现来人是佝偻着身子笑眯眯的宦官,宦官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孩子身着明黄色的衣服,看上去是这个国家的君主。
那孩子在主座上坐定,打量着面前的几位大师,随后脆生生地问他们:“你们就是皇叔带来的修士?”
劫明双手合十:“贫僧法号劫明,我与诸位师弟均是山空寺的佛修,在此见过陛下。”
小皇帝便笑了:“诸位大师免礼,皇叔——”
司徒信便对他拱手:“臣在。”
“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细细说来。”小皇帝问道。
司徒信犹豫了一下,慢吞吞问道:“陛下,敢问丞相大人今日不来么?”
小皇帝嘴角笑容就落了几分,沉默了片刻说道:“相父稍后便到,那等相父到了再说吧。”
司徒信又弯腰恭谨道:“遵旨。”
小皇帝漫不经心地转着桌上的杯子,劫明便看见宦官从袖子里拿出了个陀螺样式的东西,放在了小皇帝的面前,小皇帝也就偷偷把那小玩意儿放在了怀里,时不时拿出来把玩一下。
不消片刻,小皇帝身后走出来了一个长髯及胸的男子,他步子轻盈,最后从皇帝背后绕到了司徒信的前面,小皇帝看到他的动作后,慌忙把东西丢给了宦官,还恼恨地瞪了宦官一眼,那人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转而拜道:“微臣沈治棠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就对他露出个笑:“相父免礼,快请坐。”
沈丞相摆了摆手:“多谢陛下美意,臣站着就好。”
沈丞相示意了一眼司徒信,方才被小皇帝问却没回答的司徒信,这时只需沈丞相一个眼神,就将方才发生在城外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到劫明等人还有一个师弟重伤昏迷不醒,小皇帝关切问道:“可有让太医诊治?”
劫明顿了顿,才回答道:“师弟所受乃内伤,凡俗之物不能医好,我师兄弟同心相助,或可让他恢复。”
小皇帝就点了点头。
司徒信这便认认真真地继续说了起来。
水镜外的众人自然也看得明白,这个国家说了算的人是这位沈丞相,而非小皇帝。
不少人便想到了青鹤剑派拿到的那枚玉佩,沈丞相,那枚玉佩也是沈。
还令人细想的就是一尘子大师,俗名沈玉章的那位,以及青鹤剑派的沈家子弟沈凌客。
这些事情当真一点联系都没有么?
待司徒信慷慨激昂地说完了劫明等人的功绩,小皇帝也听得心潮澎湃,脸上露出喜色:“我大周受这些妖兽影响甚久,若有诸位大能助我,想必一定能够彻底消除妖兽的威胁!”
彻底消除妖兽的威胁实在不够现实,毕竟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中,仍有小群妖兽作威作福,但劫明没有否认,他们因修士看到了希望,就不至于心寒,还有活下去的信心,那么这盆冷水何必泼出去。
与小皇帝相比,沈丞相就冷静多了,他直言道:“诸位大能修士来到此地,实乃大周幸事,请诸位在本国稍作休息,也好养伤。”
沈丞相客客气气地说话,但比起热血沸腾的小皇帝,显然并没有当下就重用几人的口风。
不过好在此事对几人实则并无所谓,毕竟这里只是秘境,而非现实世界。
在山空寺被主城内的其他宦官接下休息之后,另一边的青鹤剑派也终于突出重围。
沈凌客背着满身是伤的青鹤出现在水镜中,司徒信一行人反倒整整齐齐,宁瑞、别情、沈凌客、青鹤四人连衣服都能滴下血来,像是从血水中爬出来的一样,早已分不清哪些是妖兽的血,哪些是他们的血。
司徒信看着眼前四人,只觉得浑身一震——他身为将士,自然知道被人以命相护的意义是什么,眼前这四人与他非亲非故,不过萍水相逢,他们便如此出手相救。
司徒信看着自己和部下们身上的盔甲,连血渍都找不到一滴。
他单膝拜倒,郑重说道:“今日诸位以命救我,他日我司徒信也必定以命相助。”
将军的承诺自然够分量,陆冠宇虚浮了一把:“司徒将军不必言谢。”
或许是因为青鹤剑派实在太过惨烈,水镜中的司徒信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山空寺不知道的消息。
司徒信暗示道:“请诸位先做休息,稍后我带诸位面圣,以及丞相沈治棠沈大人。”
陆冠宇自然发现司徒信的神色有异,便问了一句:“一切听凭司徒将军安排,只是不知沈丞相他对我等是何态度?”
见陆冠宇领悟到他的意思,司徒信松了口气,这话他不能主动说,但若是救命恩人问了,他自然没有回避的道理。
司徒信便低声道:“恩人有所不知,沈丞相是先帝还是藩王时的谋士,当年与先帝一同打下江山,原本应是海清河晏的盛世,可惜后来一夜之间妖兽横行,先帝在与妖兽争斗的战役中驾崩,先帝幼子继位,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当时沈丞相主理国事还算宽厚,可先帝驾崩的讯息传来后,沈丞相性情大变,律法严苛,对妖兽一再规避,甚少迎战。”
司徒信再度隐晦地看他一眼:“实不相瞒,此次出战乃是我大周朝第一次与妖兽正面对战。”
司徒信有些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再不出战,国之三分便要让给妖兽了。
沈丞相与先帝一次次拿下这些主城的时候,恐怕没想到这些城邑终有一天要让给非人之类,这回沈丞相本不主战,还是朝上陛下坚持己见,最后与丞相说了一句“那里是相父的家乡,岂可再让”,才逼得沈丞相同意出战。
陆冠宇便知晓了,沈丞相恐怕对妖兽也好、修士也好,所持态度并不乐观。
他欠身道:“多谢司徒将军提点。”
司徒信便摆了摆手。
看台上的众人便明白了山空寺的佛修为何在大殿上是那样的待遇,也正因此,等到青鹤剑派众人在沈丞相那里也落了冷脸之后,众人心里便没那么奇怪,只道这沈丞相实乃昏庸,大权在握却不懂变通,耽搁了多少人的性命。
只是看着他们在大殿上对峙,有人发现了个奇怪的事情。
杨松柏也听得清清楚楚,后面有人问了一句:“沈凌客与沈治棠是不是长得有点相像?”
上官长乐自然也知道了他们的议论,当下刻意将青鹤剑派的水镜与山空寺的水镜放在了一起,好不容易保留了一个沈凌客与沈治棠的对照出现在众人面前。
单看或许不像,沈凌客毕竟是个修士,自有一副清隽飘逸的气度,沈治棠大权在握,便显得威严甚重,可当两人的脸放在一起,便明显看出这二人确实十分相像。
上官长乐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尘子,咂摸片刻,小声对身边人道:“大师,我看您与沈治棠也有几分相像。”
一尘子大师神色不变,只再念了一句佛号。
众人自然也对照完成了,于是众人哗然——
沈家村、沈家家主的玉佩、大权在握的丞相沈治棠、以及沈家子弟沈凌客。
种种线索摆在一起,这个秘境的背景几乎呼之欲出。
这是凌州沈家的初代,沈家来历故事。
可众人神色有些微妙,国家这样的概念早就已经在世上消失了,现在各州由世家掌管,州下再细分城、镇、村,若当初某国的君主并非沈家人,那如今的沈家人恐怕当初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窃取了他人的胜利果实。
方才司徒信也说了,先帝驾崩之后,沈丞相性情大变,律法严苛,这何尝不是在趁国乱而立威呢?
看来相思门门主司徒黎这回好心办了坏事,谁能想到这一届门派战中竟然有沈家的子弟,这沈家的子弟还与沈治棠长得这么像,若是将沈家不光彩的历史翻出来,恐怕相思门与沈家要彻底撕破脸了。
众人看向水镜中的沈凌客,眼前这位就是沈家子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这秘境中的关窍。
有人讳莫如深,若是这机关道牵扯到了世家,那这次门派战的重点就不在“每人一个防御阵法”了。
在座的自然有沈家人,均是变了脸色。
水镜中,青鹤剑派一行人面圣后被带走,除了卧床不起的陆冠宇和青鹤,其余四人都有些神色微妙。
梁双苗看大家明显欲言又止,并未察觉到其中微妙,耿直地问了出来:“沈师弟,你有没有觉得你和刚刚那位沈丞相长得很像?”
她话音一落,旁边的三人都看向她。
梁双苗被这三双眼睛看得向后退了一步,有些莫名其妙:“瞪我作甚,不会吧不会吧,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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