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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

万枝自从开灵智、有记忆以来的一百二十九年以来,她从未对谁认错。

她是灵犀族后人,历代守护灵塔圣地,鲜少踏足外洲,地位尊崇却并不低于灵脉后代。

除了云京十二位神明可得她发自内心的尊敬,哪怕是未成神的神脉后代,也担不得她毕恭毕敬。十二洲大小宗师、君主王侯,她灵力全盛时,得幸见她亦居下位,即便灵府破碎,她也不惧任何人,何况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万枝避开柳怀瑾,不到他眼前晃悠。

第二日晌午,画舫靠岸停泊。

船上众人或声称采买,或下船游玩,十余人列成长长一队,依次下船。

万枝跟在队伍后面,听前头的人说着:“公子爷,附近只有这么一个小镇,缺的物资恐怕不好买哟!”

“是吗?”柳怀瑾轻笑,掏银钱碰撞的声响清脆,“价钱好,店家有主意。”

“谢公子爷!小的一定买齐了!”

又有人说:“公子,奴想下去走走,奴在船上这么多日,难得有机会,想逛一逛,买一些东洲特产,为家人带回去。”

“可。”柳怀瑾好说话,“东洲特产不知价钱高低,这些银钱,你且拿着。”

“多谢公子垂怜。”

又到了一人,支吾半晌,没说出个由头。

柳怀瑾听不下去,挥一挥手,让他下船:“他们都拿了,你也拿着吧,当是先付酬金了。”

就这样,几乎每一个排队到柳怀瑾面前的人,都领了不少银钱,欢喜地下了船。

轮到了万枝。

万枝站定在柳怀瑾面前,不编什么理由了.

看这阵势,谁都能下船,柳怀瑾也都会给钱。

可哪想轮到万枝了,柳怀瑾垂下眼睑,缓慢地、细致地抚平衣襟、袖袍的微小褶皱,当万枝不存在似的,扭头问下一个人:“说说,你为何事?”

呵,小气鬼。

气性还挺大!

万枝不同娇娇公子哥儿置气!

当即扭头,昂然阔步,长袖清风,发带飘飘,潇洒下了船。

靠岸的城镇临河,商贸远比东洲内陆地区频繁,不及南洲流芳华街繁华,也算是商铺林立、人流众多。

万枝下了船,便与其他人分离。

她没兴趣参与他们的逃跑计划,她下船,有要事。

东洲榈地主木,多生藤蔓乔木,木滋灵气,多被东洲修士用成治愈之术,也能被东洲修士制成杀阵。东洲栽种藤蔓乔木而成的阵法,供养阵眼的灵力源源不绝,根枝万千深埋余地追行千里,故而众所周知,东洲榈地阵法极其难缠。

万枝踏上东洲这一片土地,便谨慎辨别街边枯藤凋木、店门图腾,以免落入某一个护地阵法,送己上门、难以脱逃。

相对安全的店铺,不难寻。

万枝记得数百年前,榈地皇室曾出一成神者,擅藤杀、好白鸽,该皇女与皇驸马育有一女,也为神脉,与中洲灵犀族一族之长相恋后成神,自此定居中洲。皇女之女是万枝的祖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万枝同该榈地皇女也算沾亲带故,皇女在榈地留下的产业,不管现如今执掌者是谁,总归不至于听召于榈地皇室、对她赶尽杀绝。

万枝专找饲养白鸽的店铺。

如今她不会轻信任何势力,找这个店铺,不为求助,只为送信。

云京灵网遍布十三洲,瞬息便可跨洲传讯,修士、妖魔、仙神用不上信鸽,万枝灵府破碎、灵力不济、亦不愿被人追踪,不可能用灵力传讯,只能借助榈地皇女留下的白鸽。

此白鸽并非寻常白鸽,而是灵兽,可飞行千里跨洲传讯。榈地皇女留下的这一门产业,做的就是凡人通讯的生意。

万枝进门,店内伙计经验老道,端茶递水、引她入座:“客官,买什么?”

万枝答:“一只传讯鸽、两张阴阳纸、三钱即散墨。”

“好嘞,客官楼上请,天字一号厢房等候。”

万枝上了楼,查看了厢房内设布局,幽闭隐秘。内设桌椅,摆件不多,皆为上品,焚香袅袅。

伙计很快端来了货品,传讯鸽站在藤蔓绿枝站架上。

伙计道:“客官书写完,绑于白鸽上,念一遍传讯地址、交予何人,不出七日,它会送到。”

“好,下去吧。”

阴阳纸一黑一白,即散墨清淡透亮,同寻常纸墨不同,并非人人都能看见。

万枝提笔书写:“薛灵亲启。冒昧来信,恐有所扰,然有一事相告,关乎你与金玉堂堂主,还望阅毕,谨慎待之……”

万枝写的是不久前所见的幻影——薛灵脱胎于金玉堂堂主、重获新生、你死我活。

她思虑良久,做不到袖手旁观,还是决定告知薛灵:

她的灵魂由金玉堂堂主蕴养,他前往碧沧海,并非是经年累月的杀戮泯灭了人性,丧心病狂,利欲熏心,是借镇压在碧沧海锁囚塔之下的妖魔,催化她身为神脉后代的神力,助她重塑肉身、重返人世。

代价是……他形神俱灭。

万枝曾透过牧北野的幻影,见过复生的薛灵。

幻影中的万枝与牧北野同行,去往碧沧海镇压暴/乱逃逸的妖魔,一入囚塔海域,万枝携身的天珠便似感应召唤,不受控制飞向十二道森立的囚塔之中。阴冷潮湿的海雾散去,年轻姑娘立于囚塔中央,双眸紧闭,衣裙飞扬。

光芒外散照亮了长年弥漫瘴毒、暗不见天日的囚塔,滴答答的血珠从指尖砸入地底。

乌红地面淌满血色,黏糊泛黑的鲜血沿坚硬冷峻、凹凸不平的塔墙蜿蜒而下。

姑娘衣衫浴血,带着整个囚塔海域最浓重的血气。

她睁开眼,望向万枝,眼神里犹如一口古井,无波无澜、无喜无悲:“你来了,邪祟已除,此地已宁。”

——那才是万枝第一次遇见神脉后人薛灵!

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姑娘!

而不是……

万枝心情复杂。

万枝遇见的成神后的薛灵不记得金玉堂堂主,故万枝不知薛灵前尘往事,故……万枝第一次见到金玉堂堂主身后幻影,得知薛灵曾蕴养于金玉堂堂主体内、一体两魂时,才会那么震惊!

现如今……

万枝再三犹豫,决定书信告知薛灵,如何抉择、是否救下他,由薛灵自行定夺!

阴阳纸遮掩真实书信,接到传讯的若是金玉堂堂主,无法看到纸上文字。

直到薛灵看信,文字才会真实浮现。即散墨也会在薛灵看完信件后,消散于无形,不留痕迹。

万枝留下南洲流芳华街的地址,放鸽飞行。

白鸽振翅,跃入云层,留下一丝飞鸟的浅细痕迹,倏忽散开归寂。

万枝认为你死我活的惨烈天命并非不可逆。

神有起死回生、逆转乾坤之能,薛灵救或不救,在于想或不想。倘若可以……万枝希望日后成神的薛灵,如所见之残影那般鲜活,而非幻影中古井无波的神明。

万枝寄信后,又逛了长街,买了几盒鲜果、糕点,步行寻船商,用余钱购得篷舟,送至津渡。

万枝慢慢往回走。

时值冬季,昼短夜长。

黄昏落雪,人流锐减,越发匆忙。

万枝同数名行人擦肩而过,行人归家心切,她逆行返回河上。

河岸暮色沉沉。

岸上光秃秃的木枝,经河上画舫灯光辉煌的光亮照射,映成明暗光影,落在地上,千姿百态。

万枝原以为柳怀瑾会在船上暖阁,没想到远远望见一道修长身影,撑着一柄伞,长身玉立于冬季凋敝的乔木枯枝下。

万枝上前:“你在等我?”

柳怀瑾懒散垂眸,看她的目光没什么温度,脸色比飞雪还冷,冷哼了一声。

“想得美。”

万枝一语道破:“天黑了,除了我,等不到别人了。”

“呵。”

万枝察觉柳怀瑾情绪过于平和,思及柳怀瑾对众人下船的态度,遂明了柳怀瑾早知道了。

万枝道:“既知他们哄你、骗你,为何允了?”

“哼!”

柳怀瑾不多说。

万枝瞥一眼他,见他的脸色又臭又拽,便知这个小心眼的凡人公子哥儿,还没气消。

这气性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像是非要她认错了,才会理她。

万枝顿觉好笑。

三日后,她和柳怀瑾便会桥归桥、路归路。

可这三日,还是同行的伙伴,万枝不想同他僵持、处着难受。

于是万枝有意同他闲聊。

万枝望向河面,问他:“你原想等多久?我不来,一直等?”

“少往脸上贴金!”柳怀瑾轻蔑地瞥她一眼。

柳怀瑾瞥见肩上雪沫,伞柄一倾,遮过她的头顶,不留情面、自辩清白地击碎她关于“他等她”的臆想:“天一黑,管你们在哪儿?我都会走!”

“怎么走?”

“与你何干?”

“哎!”万枝长叹,“亏我一直在想,他们走了,我与公子,如何去往忘忧集市?公子却是一点也不曾顾念我……”

万枝语气悲悲戚戚,很是欠揍。

柳怀瑾斜睨她。

难为她在他面前装了这么多日的温婉贤淑、柔弱乖顺!

他昨夜才发觉她的真实性情,又欠又野!——如今近看她笑眼盈盈的眼睛,没有一丝同语气相符的哀婉,而是觉得有趣的饶有兴致,愈发断定她的外表装得人畜无害,宛如娇花般软绵,实则内里是一根带刺儿的野枝儿!

“喔?”

柳怀瑾拉长音调,接话的声音很轻,嗓音似清泉流石,“你想了什么?”

万枝指着不远处的画舫:“我一人之力,开不动这么大一艘船,特意寻了一叶扁舟,载我与公子同去忘忧集市。”

“舟?”

万枝笑意更盛:“公子放心,舟是简陋了点儿,绝对安全稳固!我让店家特、意加厚了软垫,加固了船帘!再冷,也不能冷着公子!”

柳怀瑾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紧了伞柄:“还有呢?”

万枝扬起提盒:“舟上难备热食,委屈公子了。”

“呵。”

柳怀瑾听不下去了,长腿一迈,登时便走。

他脑子多不清醒才会放着好好的大船不用?吹冷风?咽冷食?!

“公子……”万枝一把拉住柳怀瑾的大氅,“这一路波折不断,短时间内,上哪儿找胆大的人呢?即便找到了,又能担保他受得住吗?我知公子不忍心,这才寻来此舟。我也想为公子备下宽敞、舒适的船,鲜美、可口的食物,怎奈囊中羞涩……”

柳怀瑾听她胡扯了这么久,唯有这几句,带了那么一点儿真心实意。

柳怀瑾顿下脚步,唇角一扬,语带戏谑:“你求我?”

万枝抓住柳怀瑾大氅的手险些一滑。

求?!

万枝胡说八道时,张口就来、百无禁忌,可这一板一眼地求……多少有些羞耻了。

万枝扫见柳怀瑾漆黑的眼珠子,带着明晃晃的骄恣、得瑟、挑衅。

心知他故意恶心她。

不由慨叹万千。

凡人的年岁那么短、身体那么弱,怎装得下这么多小心眼呢?

小气鬼还是太小、太年轻啊,低估了她这种活了上百年的厚脸皮。

她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哄哄他。

万枝笑了一下,余光瞥见河上摇过来的篷舟。

猛然拉起柳怀瑾往前跑:“公子!到了!你亲自瞧一瞧、试一试,很合适!我挑了许久呢!”

柳怀瑾被猛然一拽,险些被绊倒。

跑的速度太快,柳怀瑾不适应,想掰开万枝的手,怎奈万枝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太大,掰不动!

气得柳怀瑾想甩伞抽她脑袋!

两人很快到河边。

篷舟刚好挤进津渡,河水一波三荡,晃晃悠悠。

万枝这一次善解人意,在柳怀瑾还在喘息时,拿过伞柄,高高举起,为他撑伞:“公子,上去试一试?”

“小公子!小船稳着呢!”送货的船夫乐呵呵地附和,在船那一头搭把手,“别怕!摔不了!”

柳怀瑾又喘又烦,万枝和船夫你一句我一句的,更是聒噪得耳疼。

一身冷气地跨步上了篷舟。

“两清了!多谢惠顾啊!”船夫跨上岸,同万枝交清钱货。

“客气了!祝生意兴隆!”万枝利落跳入舟。

扁舟随之一荡。

万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没站稳的柳怀瑾。

柳怀瑾沉着脸,甩开她的手。

万枝笑道:“公子,里面很暖和,软垫也很软,你进去坐一坐吧?求你了……”

柳怀瑾冷冷瞥一眼万枝,抬手收了一旁气派的画舫,一言不发、一个眼神也不给万枝,冷傲地进入了船舱。

万枝摇动船橹。

浑不在意。

她知晓这艘富丽堂皇的画舫不是普通船只。

柳怀瑾的物件,没有凡物。

柳怀瑾是凡人,须聘船工,若是她,凭修为,便可以一己之力驱动。

可莫说她受伤,光凭用灵力极可能被追踪这一点,她便不会冒尖儿逞强。

摇吧。

慢慢摇吧。

慢虽慢点,安全呐,总能摇到忘忧集市。

篷船慢慢摇出一段距离,河岸渐渐变小、变短,沿岸遇冬凋敝的枯木也渐渐遥远模糊。

天色彻底暗沉,津渡挂的几盏灯笼火光微弱,远望河岸像一片延绵不绝的黝黑山峦。

“公子!公子!”

几道呼声,从那一片暗处传来。

万枝停下船橹。

静谧的水流,使那几道呼声愈发醒耳:“公子!我们回来了!您还在吗?”

“公子。”万枝传音进船舱,“岸边有人,许是找你。”

船帘掀起,刹那间一道皎洁如月的光亮从篷船,点点越过河水,直飞向河岸,宛如一道银带,照亮了篷船至津渡的几丈距离。

岸边的几人见状,雀跃起来:“是公子!公子在那艘小船上!”

“公子爷!我们回来了!我们给您买回了炭!”

依稀可见有人在岸边,有的背背篓、有的大声喊、有的挥挥手,纷纷扬扬的落雪如飞絮,他们似雪下灼热的星火。

柳怀瑾的声音从舱内传出:“天寒路远,到此处,此程便已了结。酬金已付,年关将至,诸位可归家,欢庆佳节。”

“谢、谢公子!”

“谢公子爷!”

几人朝着河上叩拜。

银带登时转暗,如同银花盛极转败,落入河水中,无光无照,天地转暗。

万枝慢慢适应夜色,摇动船橹,徐徐驶动蓬舟,沿东行驶。

云暮山的凤翎箭,用于照明……

万枝于夜色之中,望一眼静谧无声的船舱,心中腹诽:散财公子,真是时时刻刻名副其实啊!

柳怀瑾,第一小心眼、第一身娇体贵且脆的散财公子!——来自万枝的真实评价。

万枝,嗯……可恶!可气!脸厚!有病!——来自柳坏瑾的真实评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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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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