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娴正在书房内批改今日学生们随堂测验的试题,在学业方面学生们并不需要她过多操心,因此眼下柳少娴的心情尚愉悦,嘴角弯弯。
字看多了眼睛有点花,坐久了腰也有点不舒服,柳少娴起身扭扭脖子,活动一下四肢,走到窗边放松下眼睛。
“少娴。”
卿云意的声音倏地出现在耳边,说没被吓到那是假话,不过柳少娴很快调整好自己,毕恭毕敬地朝卿云意行礼问好,“老师。”摆摆手让柳少娴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卿云意走到柳少娴的位子,毫不客气地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试题看了起来,少顷她“嘶”了一声,柳少娴立马紧张,抬头看老师。
卿云意只点点头,起身拍拍柳少娴的肩,“你们做得很不错。”
闻言柳少娴正松口气,就听卿云意话头一拐,“不过...”
柳少娴一口气又高高提起来,尖着耳朵准备听老师的教导,卿云意没注意到柳少娴的脸色,淡淡开口,“我这次来这不是为了考察,是来问你点事...”
柳少娴低头,心中瞬间闪过近两百年的事务,确定没有大错,这才几不可察地咽了一口水,视死如归般抬头,就见卿云意一脸难以启齿,脑袋宕机一瞬,柳少娴聪明地选择不开口。
纠结几息,卿云意清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你平时都怎么安慰华央的...”越说声音越小,卿云意等了一会没听到柳少娴的回答,耳尖红了个彻底,害臊得就要站起身离开。
“可以送她喜欢的东西,陪她做喜欢的事,想方设法逗逗她总没问题的。”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一句柳少娴没说出口,现在看来她的老师心理防线有点脆弱。
来不及深思这些建议,卿云意忙称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柳少娴看破不说破,向老师道别,卿云意没有让学生送行的习惯,闪身就走,留下柳少娴站在原地无奈摇头。
回了住处卿云意就马不停蹄去翻了翻自己的芥子空间有没有适合小鱼儿的武器,想起那把木剑沧桑的剑身,卿云意找出一把古剑,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母亲和她都没能让这把剑认主,说不定小鱼儿有那个能力。
略一思索,卿云意又从另一个空间精挑细选了几套衣裳,首饰也挑挑拣拣了一些,卿云意认为小鱼儿很有可能会嫌弃这些东西中看不中用,捏捏眉心,干脆又跑去灵族为逢雨定制了一个芥子空间。
路过用于装饰的金枝灯盏,卿云意想起现世小鱼儿似乎很喜欢钱,顺手抓了一大把金叶金豆,就急匆匆闪去半腰小屋,准备一展她哄人的身手。
屋外,卿云意掐着水镜,看逢雨虽然不再落寞,眉间忧郁的神色却仍未弥散,没由来一阵紧张。
“扣扣——”
敲门声响起,屋内的逢雨暗自琢磨是谁此刻前来,开门的动作带了几分急切。
“神君!”
逢雨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卿云意有些无措,不过她也乐得见这种变化,点点头斟酌语句,“小逢,我回了一趟天地一都,给你带了礼物。”
边说边越过逢雨进了门,卿云意掏出东西放在桌上,自顾自介绍了起来,“这是芥子空间,可以变换形态,这样就不会妨碍到你练剑了,说到剑,这是给你准备的古剑,放在那里也没多大用处,然后还有几套衣服和一点首饰,不方便携带,给你放芥子空间了,怕你没钱花,给你放了点钱,对自己好点...”
逢雨也不说话,呆呆地站在门口看卿云意动作,絮絮叨叨的嘴停不下来,听得逢雨双眼发热,“神君。”
“怎么了?”卿云意正讲解得尽兴,就听逢雨闷闷地唤她一声,下意识停下动作转过头,就见逢雨眼眶红红地盯着自己。
卿云意内心尖叫,怎么越哄越哭!!!
一时间,卿云意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怯怯发问,“你...不喜欢吗?”
摇摇头,逢雨鼓起勇气扑过去抱住卿云意,“神君...”嗓音低低地,靠在肩上一动不动。
卿云意僵硬得杵在那,不敢动作,任逢雨抱着她,感受到肩膀处一片温热,卿云意彻底慌了,“不喜欢我送你别的,你别哭......”手忙脚乱想要帮逢雨擦眼泪,又害怕弄疼她,想到小鱼儿是个很好面子的小姑娘,卿云意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逢雨后知后觉羞愤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腆着脸继续靠在卿云意的肩头,逢雨不敢抬头,怕看见神君嫌恶或者反感的表情。
耳尖红晕渐渐消失,逢雨硬着头皮从卿云意怀里退出来,想去偷瞄她的脸色,抬头便对上卿云意满是心疼和不忍的眼神,逢雨有些迷茫,而卿云意只是默默撇开脸,小心翼翼开口,“你先收着,我再去给你物色其他礼物,你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
话音未落,逢雨打断她,“你就是怎么我了。”
卿云意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闪走,就听逢雨继续说,“本来没什么的,你来这么一出就有事了。”逢雨声音哑着,话虽这么说,却全无一丝责怪的意味,卿云意运转的灵力就这么散了,她艰涩道:“别撒娇。”
逢雨震惊地抬头,睁着一双水洗过的眼睛抬头望她,卿云意偏过脸,不自然开口,“都说了让你别撒娇...”
眉头狠狠一拧,逢雨无语凝噎,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撇开脸懒得再理会她,卿云意叹气,怎么说不听呢,无奈靠过去,捏捏逢雨的脸颊肉,“喜欢什么,我去找,行吗?”
逢雨摇摇头,没开腔,卿云意拿不定她是什么想法,一脸头疼,在卿云意的记忆中,逢雨总是淡淡的,好像没什么喜恶,最出格的便是跟自己决裂的那次。
想起这个卿云意就恨不得把逢雨绑起来扔到审判崖,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看她还敢不敢这样对自己,转念一想逢雨唯独只这样待她,卿云意暗自窃喜,这正好说明了自己是特殊的。
况且有父亲的例子在前,卿云意也不会真的这样做,她可不是如此自高愚蠢之辈。
思绪回笼,见逢雨不满地盯着自己,卿云意若无其事收回手,回想起柳少娴的话,卿云意又试探性问道,“那你有什么想做又没做成的事吗?”
那肯定是有的,比如完成两无常交给她的任务,又比如给养父母养老送终,还有告诉杜卿她不讨厌她...
逢雨转头认真地看着卿云意,微微笑着,眼神里是卿云意看不懂的悲伤,但她又笑得那样美妙,“有的,我想变得像神君一样厉害。”
卿云意一愣,想变得像我一样厉害。
眼睛失了焦距,卿云意恍惚间看见一头尚且年幼的龙正冲父亲嚷嚷,要变得像父亲一样厉害,架海擎天,上天入地,父亲摸摸幼龙的头,豪爽一笑,我卿南宇的女儿就该有如此志向,只不过最后父女之间只差隔了血海深仇。
“神君,神君?”逢雨手掌在卿云意面前晃啊晃,嘟囔神君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卿云意回神,尽量温柔地看向逢雨,“怎么了吗?”
逢雨摇头,给卿云意找台阶,“没事,神君如此心不在焉,是还有要事在身吗,神君日理万机,不如先处理您的事务吧。”
被往事扰了兴致,卿云意不想去纠结逢雨的官方疏离,起身走到门口,半天才凭借肌肉记忆的帮助闪走。
盯着卿云意留下的东西,逢雨权衡几番,还是收下了,换上神君送的芥子空间,逢雨心神一动,东西都被收了起来。
无所事事给逢雨带来的更多是负面影响,思索过后,逢雨打算去藏书阁充实自己,顺路把报告还给了两姊妹。
礼貌地询问了她的选择,听到逢雨要选陈良贞时,何晴川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客观地评价,“督导见多识广,虽不怎么收学生,但逢雨你的话努努力应该能入她的眼。”
逢雨但笑不语,她还记得刚到须弥的时候,陈良贞是如何评价她的,说她半月才如此进步还有脸笑。
告别了两姊妹,为了保留灵力,逢雨选择走上峰顶,路过须弥学府,逢雨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进去看看,又继续路程。
“唐管!”逢雨声音并不大,但仍能听出其中的雀跃,唐月摇抬头看她一眼算是打过招呼,让她自便。
进去挑了本剑术基本功,逢雨大摇大摆走到唐月摇身边,努努嘴让她给自己腾个位子,唐月摇眼神没分给逢雨半个,只默默挪动身子,见状逢雨立马笑嘻嘻坐上去,贴在唐月摇身上蠕动,“谢谢唐管,你人真好。”
唐月摇有些受不了,剜她一眼,抿着嘴不说话,逢雨见好就收,打开书开始“拜读”,两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看书。
这边岁月静好,一片祥和,而水镜后的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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