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一篇一篇翻过,动作深深印在了脑中,逢雨悄悄瞅了眼唐月摇,见对方仍沉浸在典册里,便开始小幅度摆动手臂,记忆书中的招式。
余光瞥见逢雨的动作,唐月摇微微勾了勾唇,想想又开口问道,“你要习剑?”说完又暗恼自己明知故问,咬唇不开腔。
逢雨动作顿住,随即整个人都蔫下来,委屈巴巴地说,“我其实没想好修什么,就只是对剑术比较感兴趣而已。”
唐月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低头看了会书,灵光一闪般抬起头,看着逢雨说道,“你陪我当值,那我陪你练剑,你看行吗?”
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唐月摇罕见地有些紧张,捏着书本的手指不自觉使力。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听见逢雨答应,这才泄了力度,带着肩膀都放松下来。
合上书本,唐月摇摞好桌上的书,开口说道,“那走吧,正好下值了。”逢雨忙不迭点头,也放好书本跟着她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唐月摇忽地顿住脚步,转头对上逢雨迷茫的视线,有些责怪自己头脑一热,“去哪?”
“去我住处吧,我平时都在那练的。”略一思索,逢雨回答,又怕她嫌远不去,赶紧接着说道,“到时候送你回来。”
唐月摇看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让她带路。
叽叽喳喳一路,经过须弥学府,逢雨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唐月摇,“你平时不上课吗?你好像一直都在藏书阁。”
唐月摇点头,惜字如金,“对。”走了两步复又开口,僵硬地解释,“这学年的课时我已经修完了,到时候去测验就行。”
逢雨“哦—”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思维跳跃得很快,又开启了新话题,“我想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划分学年的,一方天地不是没有昼夜之分吗。”
知道逢雨是新来的,唐月摇也没多说什么,“‘东有扶桑树,金乌负如日,居上枝为昼,居下枝为夜’,意思就是说金乌飞上枝头就是白天,下来就是晚上。”
“扶桑树?哪儿呢?我咋没看见。”逢雨左顾右盼,没注意看路,差点摔跤,唐月摇扶住她,见她站稳以后,一手伸出指头点点太阳穴,“这里。”
逢雨一时失语,闭了闭眼,十分好学,“好吧,啥时候我才会有那棵树和鸟呢?”
唐月摇两指摸下巴,“这个具体我也不知道,我生下来就有了,藏书阁没有记载这个吗。”她从来不看常识类的书籍,故而不太清楚,作为管理员也只知道书籍的摆放。
“没有。”逢雨摇头,很确定看过的书没有这行字,当然也不排除是她马虎。
“呃好吧,去找找督导呢,这个观念是神君为我们植入的,接触不到神君,说不定找她的外甥也有用。”
慨于唐月摇的贴心,逢雨也不打算麻烦神君,决定找个时间去叨扰一下督导。
两人一路多话,很快到了半腰小屋,逢雨热情邀请唐月摇进去坐一坐。唐月摇也不客气,面色如常,坐在长凳上,看逢雨掏出饱受摧残的木剑,“你还有别的剑吗?”
逢雨闻言,以为是唐月摇没有剑,“咋了,你没剑吗,我还有一把,那把好一点,你用那把吧。”说着就又掏出来神君送她的古剑,迟钝如逢雨,完全没注意到唐月摇瞳孔骤缩。
生怕自己被一剑砍死,唐月摇咽口水,识趣拿出自己落灰的木剑,“算了,你还是用木剑吧。”
逢雨这才明白唐月摇的意思,讪笑一声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掩饰般开口介绍自己的木剑,“这是半月,请多指教。”
“张狂,请多指教。”
两人移步到屋外竹林,互相作揖之后便交流起来。
竹叶疏疏,簌簌作响,竹枝颤颤,嚓嚓为涕。
唐月摇基本功要比逢雨扎实不少,但逢雨的招式出其不意,不拘泥于术法的刻板,多次打得唐月摇措手不及,这样一来,两人竟也不相上下。
“有破绽。”唐月摇眼神一凛,飞身一脚蹬上竹身,借力朝前飞扑一刺,在马上碰到逢雨胸口时又手腕一转,挑飞了半月。
半月落地,直挺挺插在不远处的土上,逢雨望过去,又看看唐月摇,惊魂未定。
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逢雨伸出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唐月摇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点点头没说什么。
“好厉害唐管,要不是你让着我,我估计死了好几回了吧。”捡起半月,逢雨屁颠颠凑上去。
“你很不错。”唐月摇打心底觉得逢雨是个可塑之才,自学也能有如此成果。
嘿嘿一笑,逢雨朝她道谢,更多还是觉得这是商业互夸,没往心里去。
回了半腰小屋,唐月摇问起那块稻田,逢雨在给半月做维护,如实回答,“我看那地荒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就去买了点种子撒在那里,种着玩的。”
唐月摇点头,心中有了数,嘴上是种着玩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用了心。秧苗整齐,长势喜人,颜色青绿,稻田水清澈干净,田里也几乎没有杂草。
“砂纸借我用用,张狂也是好久没保养了。”唐月摇接过道谢之后,将剑身细细擦了一遍,问道,“你有核桃油吗?”
逢雨摇头,“我不其实太清楚怎么保养木剑。”闻言唐月摇也明白了为何半月会如此模样。
从芥子空间拿出陈年老油,唐月摇让逢雨找块棉布过来,逢雨挠挠头,撕了之前勾坏的衣裳,递过去。
唐月摇看她一眼,无奈接过,然后给半月和张狂都上了一遍油,还边给逢雨讲解注意事项,最后将核桃油留给了她,“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约好练剑的时间,逢雨要送她回去,唐月摇拒绝,“须弥山脉我比你熟,你就当我送你回来好了。”
“好吧,明天见。”逢雨跟她道别。
“嗯。”
唐月摇走后,逢雨抱着半月坐在床上,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卿云意关掉水镜,
终于开始思考起她一直忽略的问题,“小鱼儿,她究竟为什么会来到一方天地呢?”
此刻她不再想着去追究唐月摇与逢雨的亲昵,而是反思自己为何会想不起来这些需要教她。
卿云意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对逢雨的感情,只是她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表达。
不是被忽略时的报复性纠正,不是面对问题的下意识逃避,不是偏执的惩罚教训,不是模棱两可的刻意放任冲突发酵……
她彻彻底底的错了,冥冥之中她还是走上了父亲的老路,她厌恶身上流淌的血脉,恶臭腐朽肮脏!
卿云意在成年后第一次化身成龙,她转过头,要去拔自己身上的逆鳞。
爪子刚刚碰上鳞片,卿云意便立刻感到难受,基因让她禁止触碰,思想压迫着她,两种想法撕扯着她的识境,龙身开始胡乱地撞击四周,卿云意发出痛苦的龙吟。
正在和柳少娴讨论测验的陈良贞突然面色一冷,柳少娴不明所以,“怎么了?”
“姨母有危险,赶紧把她们找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话音未落,陈良贞便消失在眼前。
柳少娴一愣,无条件相信陈良贞,她迅速找到行课的李华央和制药的任长君,告诉她们事态紧急。
李华央和任长君赶到时,便看到陈良贞被龙尾扇飞,呕出一口血来,“良贞!”
卿云意发狂似的将自己往建筑上撞,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无济于事,反而是建筑被撞得摇摇欲坠。
陈良贞上前拦截她时,躲闪不及被狠狠打飞,此刻她在两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望了一眼四周,“少娴呢?”
“她在安置学生,顺便去找逢雨了。”李华央迅速回答,不敢耽误一点时间。
“找她做什么?”陈良贞死死地盯着姨母,妄图找出她如此异常的缘由。
“我让她找的。”李华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任长君冰冷的声音响起,陈良贞看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逢雨!逢雨!快开门!有事找!”半腰小屋有卿云意的禁制,柳少娴进不去,只能在门口敲门大喊。
逢雨刚把半月放好,就听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力度大到快要把它砸了。
听出是柳少娴的声音,逢雨赶紧开门,还没问出“什么事”三个字,就被拽走了,“失礼了,事出有因,一时说不清,之后再给你解释。”
逢雨被柳少娴拽着瞬闪,眼前一花没反应过来,待看清眼前一幕便愣住了。
须弥山脉的几个大人物都在这了,几人现在飞在半空,对着一条龙喊,“老师!你清醒一点!”
“老师……不对,那条龙是神君?!”逢雨眼睛瞬间瞪大,神君是龙族她知道,但这第一次见龙身,还是狂暴状态,一时不知道做什么。
几人喊了一会见卿云意没反应,又怕被误伤导致事情彻底失控,只得先回来。
“你来了。”任长君跟逢雨打招呼,逢雨受宠若惊,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急忙抓住机会,打算问个清楚,“任导师,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神君失控了,并且我们没有办法。”任长君难得说这么多话,一说便给人带来了绝望。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逢雨问她,见任长君摇头,心凉了半截,又听李华央继续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老师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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