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李青家里,两人大包小包的样子让李青连说好几句“这是做什么,做客的人拿的比请客的还多”。
一进门,池泷就能看见这个不大屋子的全貌,暖色系的家具,正中间双人沙发扶手上满是有一块相似颜色的皮革补丁,茶几此刻变成了餐桌,周围放着几个小凳,丰富的饭菜布置在上面,香味不时传来。
窗户大开,傍晌近晚的微风带来丝丝凉意,从外面看,估计也是黄灯柔和,跟普通千家万户一样。
李小溪正乖巧地抱着天真,静静坐在沙发上,本来看见两人进门,他也想站起身迎接,可奈何腿短无力,一时半会儿咕涌不下来,眼看着两人彻底进来落座,只能瘪着小嘴巴坐回原样,乖巧地打了招呼。
小孩儿比上次见面时看起来更好了,苍白的脸蛋上勉强上了几分血色,发根比发尾处粉了不少。
池泷忍不住勾起嘴角,和李青一起将拿来的东西整理好,出来时就看见林息已经坐在小溪身边,两人开始偷偷聊上了。
“我去厨房再热个菜,你快去坐,桌上有刚弄好的凉白开、热茶和冰饮,只不过想喝什么得麻烦你们自己动手了。”李青热情地招呼着,转身回到闷热的厨房,池泷刚想进去帮忙,又被她推了出来。
“拿这么多东西已经够让我不好意思的了,再做菜我就要生气了。”
无奈池泷也走到茶几边上,看着满是划痕的凳面,随便挑了个坐下,又拿来一个杯子,给林息倒了杯白开。
“真的给我吗,叔叔?”尽管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兴奋,可摇晃的小脚暴露了小溪真实的心情,他手里拿着那只林息新买的小狗玩偶,另一只胳膊依旧夹着天真。
“嗯,这样天真也有伙伴了,不会孤单了。”看着小溪稀罕开心的样子,林息忍不住轻摸他的头,仍旧是干枯的手感,不敢让人用力。
“谢谢叔叔。”小溪将小狗拿给天真看,准备给它介绍新朋友,却想起什么,转头害羞地跟池泷也说了一声“谢谢阿姨”。
正在喝水的池泷被突如其来的感谢弄得一愣,随即笑着说没事。
小溪十分喜欢这个温柔的叔叔,他是个大好人。
尽管他好像比表现出来的冷漠许多,可他是这么多年第一个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人,而且他似乎能明白自己想说什么,他偷偷瞧了林息一眼,觉得叔叔今天似乎格外不开心。
“小溪,”听到林息轻柔地叫了自己一声,小溪赶忙看着“好人叔叔”,“你是什么时候觉得身体开始变好的?在这儿的医院里治疗的吗?”
“叔叔,你问这个做什么?”抚摸小狗玩偶的手停下,小溪目光移向旁边,声音比蚊子声还小。
“因为叔叔有个朋友,他的身体也很差,”林息弯下腰身,手扶在小溪头顶,随着他的话,小溪也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如果小溪能治好,叔叔的朋友说不定也能治好。你知道的吧,出门对他来说,是一件具有挑战性的事。所以我想问问,在哪里、需要多久才能让身体变好呢?”
“我……”小溪偏离目光,不想和林息对视,“我饿了……”
可林息只是将手改为轻轻抓住他两侧细弱的胳膊,然后继续盯着手里的小孩儿,可却一直捕捉不到他的目光。
厨房里碗盘碰撞的声音传来,似乎做菜已几近尾声。
“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说完这句话,池泷就起身进了厨房。
她的身影消失,林息着实松了口气。
他也缓缓低下头,目光不再和小溪接触,握住小溪胳膊的手掌用力也小了些。
“你不想说就算了,也没什么。”他笑容里有种隐晦的凄凉,叫人看着不忍心。低下的头颅看起来充满了失望和丧气,嘴里却说着,“只是,没事。”
林息在赌,赌手里的孩子涉世不深,赌他被保护得很好,赌他依旧保持着单纯的善良。
果然,在看到林息这样的情状后,小溪动摇了,他眼眸中深藏的犹豫被林息精准捕捉。
这时,林息慢慢放开手,他表情依旧隐痛,只是先缓慢地把头转到一边,接着是身体,手也慢慢放开胳膊,然后准备缓缓握拳。
下一秒,胳膊果然被一只小手抓住了。
“市立医院的儿科,安德尔医生。”声音打颤,极小,仿佛出声的人下一秒就会崩溃,“两年前,我在那里,开始治病的。”
带着震惊又感激的表情,林息立马看向小溪,但他却没有接受他的目光,“我很喜欢叔叔,才说的。”他听上去像马上要碎了,另一只小手揉揉眼睛,“就只有这些。”
胳膊上传来更为清晰的抓握感。
如果小溪像正常孩子那样,那第二天林息的胳膊上一定会有一块淤青。
“不要做坏事。”最后的最后,小溪就说了这句话。接着手放开,抓住两只小狗玩偶紧紧抱着。
而林息伪装的表情在听到“喜欢”的一瞬间,多了分不显眼的僵硬和扭曲,他望着眼前自抱成团的孩子,慢慢将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拢入怀中。
“很多人跟我说没有什么东西是天生弱小的,我也这样认为。”林息看着厨房里不知道实在添乱还是帮忙的池泷,声音平和,“变强的过程中,要经受的所有苦、经历的所有欺负,都是弱小导致的。”
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他心底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厌烦,绝对谈不上喜欢。
太弱小,一根指头都能碾死的程度。
“但我也听人说,经历的风雨太多,就算最坚硬的石头也会碎裂。”林息眼前闪过很久以前,在机甲系考试楼前池泷给小队打气的的样子,“如果别人觉得我们弱小,抱团不就好了,弱小不是错误。”
“大人的事大人会自己解决。”摸了摸干枯的头发,林息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温暖,“我们都不会做坏事,我、阿姨、妈妈,我们都不是坏人。”
没一会儿,腿上多了个小脑袋,小孩儿抱着小狗咕哝了一句“如果你是我爸爸该多好。”
但林息没听清,他也没想去探寻,反而问道:“你想给新的小狗伙伴起什么名字?”
“没错。”小溪转过身来,眼皮微红,眼神却晶亮,“就叫‘没错’。”
“嗯。”冰凉的手将善恶分明的眼睛盖上,林息轻轻答应了一声,手下小小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这孩子闹人了吧,真是的,怎么还躺叔叔腿上了。”围着围裙的李青从厨房匆匆过来,将手上的菜放下,就要去扶小溪。
“没事儿。”林息和善地笑笑,“他喜欢我。”
“这倒是,”双手在围裙两边搓了搓,李青看着小溪,宠爱又无奈,“明明今天第一次见面,你们来之前,他就一直嚷嚷着期待,尤其是林先生你,可能就是缘分吧。”
“叫我林夕就行。”将手拿开,林息扶着小溪坐了起来。
小孩儿此时才觉得不好意思,却也不敢看他的妈妈,幸好此时林息给他递上一杯水,他接过赶紧喝了一口。
“菜齐了。”最后池泷一手端着一个盘子过来,林息见状赶忙去接,她用胳膊格挡了一下,示意他坐下就行,“李青做了好多,今晚得大饱口福,吃撑才行了。”
“家常手艺,你们不嫌弃就行。”李青也站起将另一个盘子接过,放在桌上。
一番相互推脱之后,李青首先举杯,这场“家宴”开席。
池泷和林息喝白开水。
因为家里第一次招待外来的客人,小溪额外得到一小盅常温果饮,十分开心。
李青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只有她准备的冰饮无人问津。
饭菜飘香、口味合适、其乐融融。
年纪相仿的人们在一起,总是更加容易就熟络起来,更何况在座三人,还有两个“人精”。
“这几天的调查还顺利吗?”李青用公筷给两人各夹了菜,“快吃快吃。”
听见这话,池泷用余光快速扫了林息一眼,他没什么反应,就接道:“还是那样儿,家里和办公室没啥特别的。”
“但是这几天接到你叔叔的消息,说吴先生的前夫那里可能有点新东西。”接着池泷的话,林息继续说道,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个很平常的事儿。
“那太好了!”李青呼了口气,满脸笑意,“希望能有好消息。”
“不过吴叔他什么时候有的前妻?他竟然结过婚?”随即李青一脸惊讶,和李光说的一样,她并不知道洛熙的存在。
“据说年轻时候结的,只不过没过多久就离了。”池泷剥了一只虾,在林息面前晃了晃,对方把碗递了过来,“你不也是嘛,结婚那么早,孩子都这么大了。”
说完,三人同时看向在沙发上早已熟睡的小溪,他身上盖着一条小毛毯,肚子一起一伏。
开席没多久,兴奋了半天的小孩率先筋疲力尽,但又不肯轻易退席,只能在林息旁边暂时搭了个窝睡着。
“小溪命苦,出生时后颈那里的腺体发育迟缓,摊上我这么个没出息的妈妈。”李青看着小溪的眼神,永远都像晴日下风平浪静的海,浩瀚又温柔,“幸好叔叔不嫌弃我,给了我份活儿,让我糊口养家。”
“我们都是普通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你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接过李青的话,池泷安慰道。
平心而论,比大多数人不幸的是,小溪天生虚弱;而比大多数人更幸运的是,他有位从未放弃过他的妈妈。
“嗐,日子好坏都是人过的,一天一天过就是了。”她一口气饮尽杯中凉透一半的茶水,那股气势,仿佛喝的是酒。
一直看着小溪的林息此刻突然问出口:“孩子的父亲就真的狠心,从没管过他吗?”
池泷心下一凛,这么**痛苦的话题,林息却提了出来。
虽然奇异于林息的“不识时务”,她却也没说什么。
而李青听到这话,面上竟然没有尴尬或者不堪,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倒是说了一句:“我也理解他,虽然是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可近在眼前的、未来看不见希望的日子,谁愿意过。”
“唉……小溪的病是胎里带的,应该很难治疗,你这些年也太不容易了。”林息感慨道,他看向李青,碧蓝的眼珠恰到好处地透出几分敬佩、几分可怜。
“最难的还是小溪。”李青稍微低头,摸了摸眉毛,再次看向小溪,满脸心疼愧疚,“给不了他完整的家庭,他也懂事,从没问过他爸去了哪里。”
“只是别的孩子都能上学、出门、吃各种食物,”说着,李青语气中多了隐忍的哽咽,“他就只能和我在四十平的小地方憋屈,我还不能时刻在他身边,他也没抱怨过,让休息就休息,让吃药就吃药,乖得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所以我就自学了做饭,至少能多满足他一点。”看着眼前满桌的菜肴,池泷觉得心中酸软,食材健康、烹饪健康又得口味不输外面饭馆,这个母亲付出了多少,就用这一句“自学”概括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息跟着叹了一句,状若无意地说道,“听厂里的工友说,这两年小溪身体逐渐好多了,也是多亏了你的照顾。”
“主要是老天保佑。”双手合拢拜了拜,李青庆幸,“前两年市立医院突然有个实验性医疗项目,适合小溪的病,我们报了名,最后幸运中签了。”
“是吗?我刚好有个朋友,可怜的,他也是那里发育不全,是什么项目呢?”林息向前倾了倾身子,一脸希冀地好奇。
“反正就是跟腺体有关的研究。”李青双手摆了摆,“具体都是些专业医疗词汇,我也听不明白。”
“那费用呢?”说到这儿,林息面上流露着一点尴尬。
“因为我们是中签的,所以免费。非中签参与这个项目的费用,我也没打听过,但估计不菲。”或许是林息面露难色的样子让李青想起了自己,她又补充道,“那边的医生现在也不收人了,日期截止,加上这个项目参与者很多,除非中签,否则有钱也难以参与。”
“我能问下医生名讳?”林息仿佛不死心似的,继续追问。
“就是医院里开辟了一个专门窗口,由项目的工作人员负责报名接引,医生们都知道这件事。”李青和善地笑笑,“但很可惜这个窗口现在关闭了。”
“唉……”大大的失望表情,林息长长地叹了口气,“就两年就能转好,这个项目多有利于人啊,怎么就没了呢。”
“谁说不是呢。”李青给两人重新倒了一点热水,“但我们这儿地处偏远,你们央星来的,病人身体脆弱可能也扛不住来回折腾。”
她继续安慰道,“说不定哪天项目上市,或者央星医疗快速发展,腺体病很快就能好了呢。”
林息点点头,仿佛把这话听了进去。
接下来的对话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期间说起李青丰富的艺术造诣,她笑着摆摆手,一脸不好意思:“哪有哪有,就是在光脑上找了几本书学了一下而已,得亏厂里的工友不嫌弃。”
说着,她拿出光脑给两人看了一下,因为知识的普及渠道够宽够多,电子书现在并不是很贵,池泷大略看了一眼,天南地北、三教九流的书,李青倒是都有所涉猎。
连复杂的工程科技类书籍也看过不少,难怪她对科技装备那样感兴趣。
而她最近看的,竟然是一本关于求职的书籍。池泷轻轻挑眉。
很快李青就将光脑收了起来。
而林息则从刚才起,表情就一直隐隐有些恹恹的。
到了八点半多,考虑到明天小溪还要上学,两人也没再多打扰。林息将小溪轻轻抱回了房间,而池泷则在李青的连连推辞中,帮她收拾了碗筷。
临走时,池泷再次夸赞了李青的手艺并表达了感谢。
怕小溪在醒来后觉得失落,林息要了张纸,给他叠了一只漂亮小船放在床头,栩栩如生。
两人出了门,池泷本想做出租飞艇回去,却被林息以“今晚月色美丽不如走走”为由拒绝了。
虽然不明白这里到宾馆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走回去这件事,对alpha来说还能接受,对于omega,理论上实在是有些负担。
但想起他今晚接连不太高兴的样子,池泷又觉得陪他走走也没事,大不了走累了再打个飞艇就是了。
月色如水,夜色静谧,不闻虫鸣,二者呼吸可闻。
不知道林息怎么想,反正池泷是有些不安的,因为下午来的时候自己“惹怒”了他,却没有及时解释。
可陡然解释起来,又觉得自己有种“用了很长时间去想怎么编理由”的嫌疑。
再三思考后,池泷率先开口:“你那个朋友怎么办?要去找别的治疗方式吗?”
就是平常聊天的平常音量,也不知道是不是池泷觉得心虚,声音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嘹亮,她挑挑眉,被吓了轻微一跳。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自己问的这么大声,总觉得有点唐突。
“什么?”身边的人回过头来,两人今晚第一次眼神相对,但此时林息的表情明晃晃写着“震惊 无语”,“我那是编的。”
虽然不清楚林息的真实意图,可他试图用对话或故事引导什么的时候,池泷一般还是能看穿的,只是这次,她竟然当真了。
“啊……”她尴尬地搔搔脸,“我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不在状态。”
林息没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后,转头继续走。
估计正在心里吐槽自己如此没眼力见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林息说的这件事,确实并非全部都是编造的。
他的心里,也正在纠结要不要解释一下,可能自己看起来骗人技术高超,可平日里也并不是经常骗人的
“所以,跟你道个歉吧,是我误会了。”还没等他纠结完,池泷又率先开口了。
“包括先前的事,”看他没反应,池泷摸不准,但好歹开了头,便也顺势解释了下去,“我下午的时候,问你那句话,并不是觉得你较弱或者别的什么。”
她语速缓慢,大脑里疯狂组织着语言,怕解释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意思,“只是每个人都有能习惯和不能习惯的事情,我的朋友们对于公共飞艇大都是强忍着坐的,因此我先入为主,觉得你或许也会不习惯。”
“但更重要的是,你自从来到这儿,这里……”池泷用手比划了一下脖颈后面,手指在空中转了两圈,“已经出现不止一次问题了,我有些担心,因此才那样问的。”
“而且我用的问句,不是陈述句。”最后的这句,池泷是小声说的。
说完后,她就偷偷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依旧表现得十分平静,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
感觉过了有一阵儿,林息才张嘴:“如果我真的不习惯公共飞艇呢?很不坚强吧?”
这一下又把池泷问懵了,她觉得林息总是关注一些奇怪的点,一般人不都会说什么“知道了”或者“我还是不原谅”之类的吗?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有方法解决的,”她一脸懵逼地回复,“没必要说,在这种非必需的情境下,受得了不能忍受的事情,才一定是坚强吧。”
这时林息突然气音喷出、笑了一下。他含着笑意问:“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
奇怪的真的是我吗?望着不知道因为什么,林息又重新勾起的嘴角,池泷在心中默默吐槽。
“但公共飞艇我还是习惯的。”停下脚步,林息转身和池泷面对面站着。
刚好他们走在一处空旷的地方。
刚好林息是面朝着月亮站立的。
刚好月光洒在他伪装过的脸上。
刚好池泷想起了他本来的样子。
“我下午也是因为信息素有点紊乱,所以才乱发脾气”。林息的笑容被月神眷顾显得越发圣洁,又黑又卷的睫毛精致得像被神之手轻抚过,透过碧蓝的伪装也能看见真诚的歉疚,但更多地是调皮和一些池泷看不透的东西。
“所以,对不起。”
话音刚落,池泷就感受到自己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了,她知道自己此刻或许看起来又憨又傻,因为对面的林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可她一点儿都不想管。
因为今晚的月色实在是太美了,她想,月光落在身上一点儿都不像书上描述的那样“清冷冰凉”。
看到她耿直的笑容,林息情不自禁地笑出声,这很不温淑,但——
不可能再次让她那么轻易就抛下我的,他想。
买了西泽保彦的书。
一开始是冲着《解体诸因》去的。
后来发现《死了七次的男人》和《羔羊们的平安夜》更符合我的口味。
比起精湛的作案手法,个人更在乎故事的广深度。
快过年了,收拾书柜的时候翻出了这看完的一整套。
实体书总是这样,就算把它放在书柜里。
随着时间流逝,它也会逐渐变黄。
要不要搞个二次塑封呢?[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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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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