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我找人也很厉害，”秦娟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意思，看了他一眼：“你……”
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杜卿笑了一下，抬头向院落里的人望去。
他带着有些迟缓的目光投向她，在思考眼前是不是又一场幻境。
真实的天光，雨水浸润的空气。他还是停在原地，呆呆地望着。
秦娟走回院落，没几步回头看着几乎没有怎么动的他：“你这么爱待在门边吗？”
院子有围栏、篱架门，没有设置可供关上的门扉，也没有设置不可进入的法术，出入口可通畅通行。
“我在想……现在是不是你的又一个幻境。”杜卿走上前几步跟上秦娟。
“其实我幻术并不精通。”秦娟笑道，拉住他的衣袖，对上杜卿等我目光。
杜卿的眼睛带着湿润的泪意，那些水光翻滚，回转，最后进入了那双眼睛**的最深处。
“怎么没点作用。”秦娟喃喃道，她原本准备的那个幻术阵法只是想让杜卿休息一会儿，养一会神。依现在的状况来看没起什么作用。
“你看到了什么？”秦娟有些猜测。之前幻境中或许出现了他过分恐惧抵触的东西。
杜卿没有说话。院落里是枝条被剪断的声音，风吹动枝叶的声响。
昌光终于在自然的声音中，对上杜卿的视线。她的弟子，在许久的离别之后，她看向已经成长成另一幅模样的他。
他依旧会忍着眼框里的泪水掉落，然后让眼睛红红的，哪怕换下常规的弟子服，身上还是残留着有些幼稚的气息。
“又是谁欺负你了？”昌光自然地问。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出现长久的分别，此时此紧张就如同只是那场历练刚进行不久，杜卿突然下山找她。杜卿想，也许这个恍惚间的幻觉也不错。没有尸山血海，没有罪孽深重。
“我可没有啊，昌光，那些幻术你可是看过的，”秦娟跑回到昌光身边，抱住她，抬头看着她平静的神色，“我可没有干半点坏事。”
风穿过竹林，无声地将石台上秦娟摆放的那些树叶吹散回了泥土上。
秦娟悄咪咪地对昌光说：“他好弱的样子，真的让他在这吹风吗？容易风寒的。”
杜卿现在的身体状况，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昌光动用术法将杜卿从原本形**散的定局中转移到了一场由秦娟画的阵法搭建起来的幻境。但是那个杜卿起初布置下来阵法也是真实的被启动了，现在的杜卿受到了反噬现在依旧是强弩之末。
“杜卿，”昌光看着迟迟没有靠近的杜卿，唤了一声他，“过来些吧？”
不必那么生分，昌光想。
“师尊，”杜卿看了眼还抱住昌光的秦娟，问道，“她是你的新弟子吗？”
他的眼圈在注视间更显得鲜红了。
“嗯……”昌光拉长语调，像是在思考，她压住了有些扬起的嘴角，偏身揽过那个花瓶，枝条在她的侧颜舒展，交错的枝影与她身着的清浅衣服形成近似于雪景的肃穆，“是故友的子嗣。”
所以，不是新弟子！
“师尊！”杜卿喊她，虽然他自觉心态有些幼稚，带着有些不自觉的语调扬起。
师尊没有抛弃他。
“怎么了？”昌光下意识接道。
杜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久没看到师尊了，师尊过得还好吗？”
“去到了很多地方。倒是你，听说了些你的消息。”
“外面的人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我再也不听他们胡说八道了。”
昌光把花瓶放进屋子里。秦娟拉着她的手，回头时看到杜卿亦步跟着。
厅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在一些不错的装饰外更多摆放的是晒干的草药。
两人坐下，杜卿看着那些平常的事物，忽然也想到了在峰中的日子，陈设并不相同，但看得到师尊喜好的影子。
至于屋子里草编的兔子、榫卯结构的小塔、彩色的雕花镂空铃铛、几枚散落着的小铜钱……想来也知道是谁的。架子上摆放的草编兔子纹理编得规整又不失灵动，一看就知道和幻境里小孩的玩具同根同源。秦娟不叨扰二人叙旧，径直带着那些小玩意进了里间，拿着一沓纸又转移了阵地。
昌光见她出门，从书架上顺手拿了一本书递给她，道：“练完看这本，遇上不会的来问我。”
“好。”秦娟接过应声后离开。
“师尊，这些年不在世间，寻不到消息。宗门供着的长明灯也熄灭掉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杜卿问道。
昌光给杜卿倒了杯茶，袅袅热气在空中散开，淡淡的茉莉茶香洋溢在空气中。杜卿细品着甜味侵入舌尖，咽下不久后口腔中留存着微微苦涩。
有太多太多东西都没有答案。他此刻心里由衷地烧起了一场连绵的火，在心中蔓延着好像越烧越烈。
“长明灯？”昌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宗门里并没有供着她的长明灯。
她道：“掌门虽有建议放自己的长明灯，我却没有点，当初只放了盏空的。”
“……这样吗？”杜卿回过神来，抿了抿唇，“那这样看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师尊外出游历还活着。”
“为什么要有这些东西？”昌光理所当然地问道，外出游历对于她是常事，而后又思考了瞬息，在收养杜卿后的几年外出游历还没有哪一次像这般久，于是又告诉他，“我并不喜欢设长明灯以示行踪生死，倒是在那供长明灯的殿外栽了棵树连了一丝气息。”
那树生长得高大挺拔，一眼便能感觉她的状况，过往掌门对她的情况由它不消片刻就能了解。
“师尊在游历期间有遇到什么有趣的吗？”杜卿想起曾看到那殿外的书郁郁葱葱，转移了话题。
“见了几个小辈。途中看到满山的春花，还见到了粮食丰收的田野，雪压上枝头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昌光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杜卿就好像真的见到了。
他们于茶桌两侧坐着谈话。对于杜卿煎熬的那几年来说，他不知道师尊的生死状况，面对的那些流言蜚语，他踏上了一方又一方土地却像在这个世界上始终没有落地，如今，饮着热茶，他的心回到了实处，那些颠沛流离也无需再继续。
“师尊，我好想你。”
后记：HE，没舍得虐杜卿和昌光。这篇还写了蛮久哈哈，很开心又见秦娟，三位以后再见，先到这里了。不确定以后修不修文。
感谢每个阅读到这里的人。
感觉遇见与重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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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院子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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