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是师尊，只不过是那时在迷障中醒来，现在是稚子的第一视角。
他变回了幼时的他自己。
他掐着自己的虎口，感受疼痛的真实。
昌光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用手轻轻地分开他的动作，淡淡道：“不要这么轻易伤害自己。”
杜卿呆呆地看着师尊伸出手，看着两人的手的大小差异。
那么真实的场景，他的手上还有细小的疤痕。
师尊现在还不认识他。他想拉住昌光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将手搭在她的手上。
眼前那位衣着干净样貌好看的人是年少是遥不可及的仙人，如今也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幻觉。
昌光察觉到小孩低沉的情绪无奈地安抚，转而摸摸他满是泥垢的头发，轻声说道：“你不脏。”
小孩睁大了眼睛，眼眶乌黑，红血丝爬满了眼球，他意识到现在和幻境的情形是那么的相像。他想逃避昌光的目光，他意识到眼前是假的，他想。他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幼小的手按上自己的胸膛，衣服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和污渍，还没有察觉到心跳，衣服忽然间又变干净了。
他抬头看昌光。
昌光只是随手指尖捻了个清洁术，把小孩身上的污渍弄干净了，她本想再使用安神咒，但眼下小孩这个样子用了倒是要睡个三天三夜，只先同他说：“你自己看，并不脏。”
在清洁术法的作用下，小孩已经换了个模样似的，干净了很多，但还是一副发呆的模样。昌光恶趣味地揉揉他蓬松的头发，心里想，呆呆的。
她问：“你还有家人吗？”
没有回答。
战役中使得很多人离开了，有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有的只是不在这片地方了。
小孩的眼泪径直地掉落下来。
他的家人没有了，他的师尊也离开了。
而他还没有报仇成功。
昌光还没怎么应对小孩，看着他的眼泪越来越止不住，心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同他去找了他的家人，只是都没有了气息于是将尸首安葬。
……
“你还有亲人吗？”
“没有，我……”孩子的眼眶湿润。
村落里的大家大多聚在一起，个别远亲对于现在他来说又十分难寻，修仙后他有特意暗自去找，除却关于没落村舍和坟冢的只言片语连生时的一二事件也难寻。
连绵的混乱，一场又一场的离别。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是重来一次是否要再一次跟随昌光，见证她的离开——如果没有他，原本昌光只是要闭关几载。若这样，或许可避开那场事故。
“那你愿跟我修仙吗？”昌光问。
“我……”他卡住，“我想……”
我有些不愿了。他时至今日依旧没有自己的道，后来修为突飞猛进也只是在破坏基础的份上追求突进。洗灵根的益处早就那些后面修习的功法破坏了，不然后面又怎会敌不过那些老匹夫。
“若是还不清楚可以再想想。”昌光语气没有因为他的迟疑而变化。
如果作出不同的选择，那么，命运的轨迹在此刻也会发生变化……
“我不愿。”他听到他通过稚子的声音坚定地说。
空间突然出现了某种停滞，昌光脸上的神情和动作也出现了某些卡顿，焦黑的泥土上面用某种光亮在微微闪烁，几根线条越加清晰。
他仔细辨认，发现了那些类似于阵法的东西。
他微微错开身，松开了昌光牵着他的手。找到了有些破损的法阵阵眼和上面的名字。
制作阵法的人会在阵法上留上名字，以保持其有效运转，同时作为一种必要的记号。
他仔细辨认出一个稍显扭曲趣的字——“娟”，像是孩童写作出来的，稍显不规束的线条。
“糟糕。”他好像真的听到有个孩子感叹的声音。
面前的昌光恢复了动作：“那你想如何是好？”
他的灵力，丹田依旧是枯竭破损的状况。他捡起地上的一个枯枝，在上面迅速的画了几笔。
昌光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察觉到他要破阵。
“怎么不阻止？”又是那个孩子的声音。
她像是在和人对话，许久，有声音回她：“阿娟不也是刻意让他发现破绽的吗？”
是昌光的声音，他动作稍顿，又快速动作。
没有地动山摇，没有什么恐怖的场面。转眼间，换了一副景象，所见是一处竹林，繁茂而广阔，身处其中，风清凉地吹动竹叶，哗啦哗啦，绿意浸透眼帘。
他走上前几步，在石阶上踩到几颗飘落的叶子。
像是雨后的时刻，石阶上，土地上都是湿润的。叶片上也是水。
“他来了，”上方有人在交谈，“你不去接他吗？”
杜卿的心跳急促，快步上前，见到一处小院落。
一个身形修长的人站在院落中修剪石台上瓶中摆放的枝条，一个衣着干练的小女孩在一旁用掉落的叶子搭建图案，见他出现便停下动作。
“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小孩问。
身上的灵气依旧是枯竭的样子，他调整好呼吸，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哑：“不想在幻境呆太久。”
小孩眼珠子转动两下，走上前把他拉进院落。
杜卿任由她的动作，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娟。你不认识。”秦娟轻飘飘地说。
“阵法画得不错。”杜卿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应着她的话。
[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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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稚子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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