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杜卿下意识开口,声音很轻。
昌光仙人的长明灯熄灭以后,他被宗门驱逐,在逃亡与斗争中他很久没有看到师尊的景象了。
眼前的昌光仍旧在和面前的小孩交谈,像是没有察觉杜卿的存在,更没有听到他的呼唤。
如果是像之前遇到的村民,眼前的师尊定是听得见的。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真实的,但是还是情不自禁地出声,心中在欺骗自己师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他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只是幻象。
却也和相见时一般无二。
“你和他们走散了吗?”昌光眼前的小孩没有回应她,一个在战争中受到波乱的孩子,很难要求对方给予如平常一样的回应。于是昌光继续轻声问道,她很有耐心地等着那个小孩看向她然后回答。
眼下出了许多混乱,到处都成了焦土,如果让这个孩子孤身一人,着实有些不妥。如果将他送去官府收容也是一条路子,只不过她此前见到那些幼小的孩子挤在不甚宽敞的院落,外面还是战乱不断,即使没有其他修者作害,征战苦役朝廷的赋税还是让临时庇护他们的人皱起眉头。昌光仍不能保证他们能够拥有足够的衣食住暖。
杜卿看着眼前环境像是水墨画一下散开,天际的云彩烧红,连绵高耸的山峰屹立于云海之中,熟悉的乌瓦白墙的巍峨宫殿建于茂密绿意其间,空气中的灵力浓郁,有不少修士御剑比试,是一贯的宗门风格。
在杜卿印象中很少有人能够支撑起一个完美的环境运行,这个幻境多少有些不稳定,甚至有众多缺陷。大多数阵法发动的幻境都极具攻击性,使人的意识迷离,眼下这个幻境虽变化多次,但场景还算稳定,期间许多事物也能够对应到他记忆里的原型。
如果不是自己在学阵法时并没有将自己的过往制成幻境,他都要怀疑是有心之人启动了他的法阵。
他勉强调动空气灵力,原本近乎于枯竭的丹田也有可运行自如的灵力,而阵内没有产生一丝一毫变化。
没有杀伤力的阵法吗?杜卿看了眼残败的四周,又将目光看向昌光。
就和记忆里的一样,她带着幼年的自己回到了宗门。杜卿自己看着那个穿着一件白净衣服的幼年自己,昌光还是用术法将幼年的自己清理干净,换了件简单的衣袍,只不过幼年的自己对于原本的那件衣服还是不舍用一块昌光给的布包着,好像从中得到了些许安全感。
杜卿记得,那时昌光仙人还不是自己的师尊,她带着自己一起去找自己的父母,在一片焦土里最后找到了失去温度的他们。
黄土掩盖了他们的棺椁,碑上是幼时自己一个一个刻上的字,那时他还不太会认字,此前看了很多其他碑文的刻法,最后昌光握着自己脱离的手,将那些字按他的想法一一补全。
仙人也会在意凡人的想法吗?在那时他有了答案。
在师尊出现后杜卿觉得幻境变得越来越真实,只是好像师尊看不见自己,但是她和自己的幻象,与幻境里的邻里并不相同。
杜卿不知清楚此时自己为什么处于这个境地。先前与他对峙的人都已经死了,那些在幕后的人又有多想得到洗经伐髓的功法呢?
他应该尽早的破开眼前的迷障,但是幻境里的小孩杜卿抬头看向昌光,有那么一瞬间,杜卿自己也想再看看师尊。
如果是最终时刻的走马灯,至少不要忘记太多。
鼻间嗅到清浅的草木香气,一时像是师尊还在,教他功法,他们在殿前院落的石台上制作凝神香时的场景。
“……有时欲念太重,念想反倒迷惑了心智,眼睛看到的是假的,耳朵听到的也是假的。”
“那如何断定真假?”杜卿记得他当时那么说。
真真假假,要如何分辨呢?
“真实和虚幻犹如镜子的两面,相伴相生。心中清明,方可分辨……若是实在认不清,就摸着自己的胸膛听听心跳吧,头脑会疲惫,但心跳永远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昌光语气平静,看着向她发问的杜卿,眼神微顿,“如若认不清是否幻境,至少要认清自己的所在,杜卿。”
“你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吗?”
两道属于昌光的声音在杜卿脑海中响起。
他从迷离中慢慢清醒。
“你想要找自己的家人吗?”昌光间眼前的孩子疲惫而痛苦的神色,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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