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租了合租房。
令小田感到崩溃的是，房东说的次卧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它只是阁楼上用窗帘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
倒计时过半，小田别无选择。
房东说室友在家，已经打过招呼了，室友住的主卧也在阁楼上，但有门有墙有窗，关得严严实实。直到签完合同，室友也没有露面。
房东收了租金，给了小田一串钥匙和门禁卡。
“我把你拉进群聊，里面都是我的租客，有什么事在群里@我就行。”房东和小田握手，肉肉的脸上堆出亲切的笑容，“欢迎你加入这个大家庭，有空改一下备注。”
房东走后，小田打开群聊。群里有十几个人，备注全是门牌号 昵称，看不出哪些是NPC，哪些是玩家。
新手本里，黑米无意提起过，在一般副本中，NPC听不到和游戏相关的话题。但这个副本明确要求玩家进行角色扮演，不能让NPC起疑。小田不敢赌，没有在群里试探其他玩家。
其他玩家大概也是这样想的，群里很安静。
小田扒拉了一下群成员，找到了室友的账号。
404-谢寂。
小田犹豫了一下，没有点击添加好友。
刚退出去，就收到了好友申请，点进去一看——谢寂通过群聊添加您为好友。
小田下意识看了眼主卧房门，依旧关得严严实实。
同一个屋檐下，不通过容易得罪人，而且，NPC也不都是危险的。小田通过好友申请，谢寂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小田想了想，给谢寂发了个你好的表情包，又发了一句“请多关照”。
等了一会儿，谢寂没有回复，群聊倒是有新消息。
[房东：欢迎大家，我有几点要提醒大家——
1、按时交租
2、留意群通知
3、晚10点至早8点请保持安静
4、和邻居友好相处
祝大家生活愉快。]
小田稍稍松了口气，明牌规则总比乌鸦镇那种要自己摸索规则的安全一点。
小田看着第四点，庆幸自己没有拒绝谢寂的好友申请，否则一上来就把室友得罪了。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第一条规则，明天这个时候他要是还没出副本，就要再交400块，他余额只有260块了。
【现在公布考题：1、在霉运公寓存活一周。2、调查出怪谈空间的生成原因。以上考题完成任意一项即可通关，完成两项可获得双倍奖励。】
一、一周！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意味着他这一周就算不吃不喝，也还差2140元才能保住小命。
从来没有赚过钱的男高中生感到压力山大，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世界的物价一视同仁，工资也像房租一样高，而不是什么都涨，只有工资不涨。
小田打开行李箱，希望找到一些现金或者值钱的东西，遗憾的是，里面只有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唯一值得关注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瓶。
小田拿起玻璃瓶。
【考试文具：诡物收容瓶。
详情：怪谈猎人的必备工具，可收容1个D级或D级以下诡物。
使用方法：束缚或让诡物失去意识，打开瓶盖，将瓶口对准诡物，待诡物被吸入瓶中，盖上瓶盖，并贴上封条。写上收容日期。ps：请在1个月内转交给诡物收容所，否则有诡物逃逸风险。】
小田下意识想和云九岚商量一下，扭过头才想起，云九岚还在沉睡。
小田抿了抿唇，自言自语：“考题没有要求收容诡物，这大概算附加题。”
小田给房东发信息，询问房东知不知道哪里招兼职，最好是日结。
房东让他看群聊。
[房东：帮小区业主转发招聘信息，你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房东：难吃饺子店招包饺子熟手，一天工作10小时，时薪40元，日结，联系电话288xxxxx
腐烂火锅店招洗碗工，时薪50元，包伙食，周结，联系电话234xxxxx
网文写手招素材提供者，四小时400块，日结，联系电话279xxxxx
病歪歪诊所招夜班护工，晚10点至早8点，一天1000块，日结，联系电话208xxxxx]
在乌鸦镇，饺子店叫“好味”，火锅店叫“鲜美”，怪谈空间里的店名全是反义词。总觉得这条规则透露着重要信息，但小田现在毫无头绪。
他只能推测，这些兼职的工资可能和危险度挂钩，提供素材和诊所的时薪都是100，危险程度最高。
但小田只能在这两份兼职之中选一个，因为他对饺子店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并且需要一份日结工作。
小田想先了解一下提供素材要怎么做，这份工作只需要工作四小时，肯定比夜班护工安全一点。
小田拨打电话，电话快挂断了，才被接起，那边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喂？”
“你好，是作家吗？我看到房东转发的兼职信息，请问招到人了吗？”
“还没有。你叫我透就行，工作地点在霉运公寓，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工作？”
“透先生，招聘信息只说提供素材，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请问具体要做些什么？我担心我不能胜任。”
“别紧张。”透轻笑一声，“我是一名灵异文写手，最近灵感枯竭，陷入瓶颈，我觉得这和我整天宅在家里不和人交流有关，所以我才想到，雇一个人来陪我梳理思路。你只需要做两件事，听我讲故事和对我讲故事。当然了，你讲的故事需要授权给我当写作素材，如果故事很精彩的话，我会额外支付你一笔奖金。这份工作很轻松，你绝对能够胜任。”
一点都不轻松好吗！小田在心里疯狂吐槽，在怪谈游戏里讲灵异故事，这绝对是作死的节奏……
小田已经打退堂鼓了，他拿开手机看了看群聊，房东发了新信息，其他兼职都招满了。
和租房时的情形一样，只要稍作犹豫，机会就会溜走。
小田鼓起勇气：“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工作，在哪里见面呢？”
“1栋414。”
414的话……不就在对面吗！
挂电话后，小田把行李箱搬上阁楼的小房间，去了对门。
只按了一声门铃，门就开了，透个子很高，皮肤是那种常年没见过光的苍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刘海长得遮住眼睛。
“请进。”透让出进门的空间，等小田进门后，把门关上，“怎么称呼你？”
“小田。”
“小田，你来得很快，住在哪儿？”
“404。”
屋子里堆满了书，书桌上、沙发上、茶几上、地上……都是。
透搬走沙发上的书，腾出一个空位：“坐。”
小田局促地坐在书堆里，不敢乱动。
透随手拿起一本草稿，坐在他对面，按下倒计时：“那么，计时开始。你先听我讲故事，等我讲完后提一些建议就行。”
透翻开草稿，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太巧了，这篇故事也是发生在1栋404，文名叫《如影随形》。”
小田顿觉不妙，透已经开始讲述故事。
这是一个用第二人称叙述的故事。
“你今年刚成年，独自来镇上找工作。你需要找一个地方先住下，因为没有钱，你选择和他人合租，这是一间复式公寓，两室一厅的格局，你租的是次卧。说是次卧，其实是阁楼突出的一个角落，用窗帘隔断，就成了一个房间。签合同的时候，你的室友在家，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直到房东离开，你的室友突然给你发了好友申请。”
这个“故事”分明和自己的情况一模一样，连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细节都对上了。
这真的是虚构故事吗？还是说，进入副本后，透一直在偷窥自己……
小田被这个念头吓得汗流浃背，垂着眼不敢看透的脸。
“加上好友后，你和室友发信息打招呼，室友没有回应。你接了一份兼职，把行李搬上阁楼，就匆匆出门了。你不知道的是，你刚出门，你的室友就出来了，他打开你的行李箱，一样一样地抚摸你的随身物品，脸上挂着愉悦的表情。你更不会知道，从你踏入小区开始，他就注意到了你。他一直在看着你，所以，在你迟疑要不要加好友的时候，他立刻发来了好友申请。”
小田崩溃：我现在全都知道了啊啊啊啊死！变！态！！！
“你专注地工作，脑袋垂得低低的，露出脆弱的脖子。你不知道的是，你的室友就站在你的身后，一伸手就能掐住你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田真的感觉背后多了一道黏腻的视线。他浑身僵硬，双手握拳，忍住打断透的冲动，在心里默念《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正气歌壮胆效果很好，但小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分心得厉害，透已经说到了故事的尾声。
“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总感觉有人站在床边看着自己，这种感觉被放到无限大的时候，你会从梦中惊醒，可是床边空无一人。”
“看电视的时候，你哈哈大笑，笑声中似乎混入了其他声音。你不敢笑了，竖起耳朵仔细听，却没有听到可疑的声音。”
“你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所有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沙发底、衣柜、床底……你害怕看到躲在暗处的那双眼睛，又矛盾地想证实确实存在那么一双眼睛。”
“你不再怀疑室友在偷窥自己，因为你一次也没见过他。你想，也许根本就没有室友这个人，从一开始，这个房子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室友也好，那些视线和声音也好，都是你臆想出来的。”
“你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终于鼓起勇气来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
代入感太强了，小田紧张得忘了呼吸，仿佛自己真的站到了那扇门前。
“那扇门根本没有上锁，你轻轻一拧就打开了。”
透翻了一页，微笑道：“这个故事讲完了，你可以开始提建议了。”
注[1]：“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出自文天祥的《正气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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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霉运公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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