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觉得有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抓心挠肺的难受。
“这就是结局？门后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构思到这里，答案只有打开门的你才知道。”透笑了一下，“这个‘你’指的是故事的主人公。”
小田莫名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恶劣，不太客气地说：“我的想法是，作者可以给读者留悬念，但必须将故事构思完整，不然故事就会显得不真实。”
小田在胡说，因为这个故事已经太真实了，他只是想从透口中套出《如影随形》的结局，想知道那扇门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的建议很好，我会好好考虑。雇人来梳理思路对我真的很有帮助。”透在草稿本上记笔记，片刻，又翻了一页，“下一个故事，叫《楼上》，希望你听完能给我同样精彩的建议。”
小田还想再争取一下：“这就开始讲下一个故事了吗？还是先处理上一篇故事的问题比较好吧。”
“难道你在害怕吗？因为这个不真实的故事。”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唇角向上弯起，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你在工作中欺骗了我，我会很伤心。”
小田不知道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透真的有问题，总觉得透的话有深意。比如：如果谎话被拆穿，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小田喉咙干涩，一时间没有说话。
透换了个悠闲的姿势，开始讲故事。
《楼上》是一篇第一人称的故事。
“我楼上搬来了新住户，这一户人家作息很差，每天凌晨三四点都会发出噪音将我吵醒。有时是拖拽什么的声音，有时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有时是行李箱的滚轮声，有时是切菜的声音。”
“连续一周被打断睡眠，我忍无可忍，向物业投诉，物业却告诉我，我楼上根本没有人住。我不相信，质问物业，那这些晚上的噪音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是楼上的楼上传来的？这里的隔音虽然差，但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物业说，我楼上的楼上也没有住人。为了安抚我，物业答应，我要是再听到噪音，就给值班人员打电话，他们会来我家辨认噪音的方向，劝阻吵闹的住户。”
很普通的灵异故事，小田听着听着，都有点放松了。
“这天晚上，我又被吵醒了，我用备用手机录音，给值班保安打了电话。保安很快赶来，他一进我家，就听到了搬东西的噪音。保安满脸疑惑，说这太奇怪了，听起来确实是楼上的声音。保安让我安心睡觉，他来解决噪音。”
“保安走后，我躺回床上。楼上安静了一会儿，又响起滚轮声，我的睡意再次被打断，心里很烦躁。我再次给保安打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了好几个都被挂断了。难道说，他根本没去找楼上的邻居，所以不敢接我的电话？”
“我困得头昏脑涨，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穿了鞋就往楼上走。我今天一定要找楼上要个说法。”
“我先是按了门铃，没有人理会。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果然听到有水声，明明有人在家却不来开门！一股火气涌上脑袋，我控制不住自己，愤怒地拍门。我的手都拍红了，火辣辣的疼痛，可是这该死的邻居就是不开门。我扬声威胁，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里面的水声变得更大了，一股血水从门缝里面流出来，打湿了我的脚，我吓了一大跳，立刻打电话报警。”
“警察来了以后，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报假警是不对的，地上根本没有血水。我低头一看，那些血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我慌张地解释，我真的没有说谎，我还拍了照片。我打开相册，发现照片里面的血水也消失了。我百口莫辩，想起那个打不通电话的保安，如果他真的上来看过，也许也发现了异常，可以给我做个人证。”
“旁边的人打断了我，他说他是保安部的队长，保安部根本没有接听过我的电话。这怎么可能？我形容那位保安的长相，这人说，保安部根本没有这号人。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问需不需要送我去医院。”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是好几天以后。屋子里黑漆漆的，我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晚上。电话响起，我麻木地按了接听，一个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竟然是那晚给警察带路的保安队长。他说，有一件事要告诉我，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说你说吧。队长问我，那晚来我家辨认噪音的保安，是不是矮个子，皮肤黝黑，脖子上有块胎记。我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是，说我已经知道这是我的幻觉了，不要再提了行吗？队长的声音比我还抖，他说那个保安确有其人，是两年前入职的员工，叫老刘。老刘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小田瞬间睁大眼睛，后脑勺都麻了。
他刚来霉运公寓的时候，向保安打听过租房的事，那位保安个子不高，黑皮肤，脖子上有块胎记。
T^T。
“队长说，老刘死得很蹊跷，那天老刘没去上班，同事来宿舍找他，看到他缩成一团躺在床上，那个姿势很奇怪，就像拼命将自己塞进一个狭窄的空间。同事走进一看，才发现他的身体早就硬了。更诡异的是，老刘去世的前几天，一直神神叨叨地和大家说，晚上巡逻的时候要小心那些没人住的空房间。”
“尤其是那些明明没有人住，却频频传出噪音的空房间。要是靠得太近，会被住在里面的东西装进行李箱。”
“队长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被什么人听到。他说，你那天晚上在楼上待了这么久，房子空出来了，万一住在楼上的东西已经搬进……总之，你小心点，要不然还是搬家吧。”
“挂了电话，我苦笑一声，难怪家里这么黑，原来我在行李箱里啊。”
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小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小田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是失去了知觉，还是失去了身体。
小田知道，自己被装进了行李箱里。他召唤玩家面板，这游戏做得该死的好，他能看到数据，却感受不到面板的光芒，仍旧处在窒息的黑暗中。
【精神防御：11（F级）】
小田眨了一下眼睛，眼睁睁看着精神防御值掉到了个位数，他听到系统提醒，精神防御值一旦低于0，玩家将陷入永久疯狂。
没有想象中那么慌张，小田想，云九岚的脱敏疗法真的很有用，他现在竟然还能冷静地思考。他没有违反房东给出来的规则，NPC不能直接杀他。他只是遇到了比较恐怖的NPC，精神防御值掉得夸张一点而已。
透雇他帮忙梳理思路，他听完第二个故事，还没有给建议，也还没有给透提供小说素材，透应该不会让他关太久吧……等等，透要找的不会就是这种性质的素材吧？设个圈套等人上门，亲手制造新的怪谈什么的……
【精神防御：7（F级）】
SAN值又掉了啊。
要使用道具吗？
手上有两个道具，一个是新手道具，一个是博物馆的过期门票。
这个屋子里现在可能有三个NPC：透、行李箱诡和偷窥诡。过期门票可以把任意NPC传送到博物馆，前提是自己见过，这三个诡里面，小田只见过透。
道具时效只有两分钟，失效后还会拉仇恨值，把透传送过去不仅解不了眼下的困境，还会让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新手道具可以增加爆发力，时效也很短，试一试吧。
小田使用新手道具“再不爆发就晚了”，身体注入一股力量，他尝试握拳，手指已经能动了。他用力捶打，想挣开这个牢笼，直到精疲力竭，也没能如愿。
手指关节疼得厉害，小田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疼痛让他变得更加清醒，他注意到，精神防御值回升到15了，这个道具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小田闭着一只眼，用手腕蹭掉汗水，突然想起最后一节体育课，他们班和另一个班打了一场篮球赛，当时太想赢了，连擦汗都顾不上，汗水流进眼睛里，影响视野，他差点就投歪了……
外面怎么样了呢？
和他打球的那些人，都好好地进考场了吧？
再忍耐一下吧。
自己很擅长忍耐不是吗？
眼睛里的水分越来越多，小田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捂住脸，肩膀颤动，分不清自己是在行李箱里，还是又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被塞进课桌桌洞里。
【精神防御值：9（F级）】
系统再一次提醒，玩家即将陷入永久疯狂。
想到自己马上要变成一个疯子，小田在巨大的恐惧中，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轻松。
“轱轱辘辘……”
小田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立了起来，被拖着走，五脏六腑都在震颤抖动。
【精神防御值：5（F级）】
就这样结束了吗？
要是能活着出去……要是能活着出去……高考什么的……未来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好想……好想再打一次篮球……好想再感受一次炽热的阳光……
我果然还是想清醒地活下去啊。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精神防御值：3（F级）】
“你放心，在你疯狂之前，我会捞你的。”
谁曾经这样说过……
昏沉的脑袋闪过一道灵光，小田崩溃大喊：“岚哥，救我狗命！”
叮咚叮咚叮咚——
小田听到一连串门铃声，行李箱停了下来。
接着是开门声。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平静的声音：“你好，我来找我的朋友小田。”
【精神防御值：100（F级）】
小田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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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霉运公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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