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楼是上京城最大的歌舞伎酒楼,之前就曾出过好几任的魁首,再加上这里的酒水茶钱比起其他的来,要贵出不少,所以来的这里享乐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严若身为严大将军之女,自小就生活在上京,自然也对流云楼的规矩是轻车熟路。
华灯初上,颜霜和严若二人到了流云楼,两人一下马,门口的接客爹爹就围了上来。
这流云楼的接客爹爹姓万,单名一个圩。他的长相并不出众,但胜在身材不错,虽然入了春,可依旧还是冷着,可他竟只穿着一袭淡黄色的单薄衣裙,套了一身夹了绒边的小袄,举止间都透露出一番风雅。
万爹爹几乎是一眼认出了严若,还未等两人走进,就满脸堆笑的朝她恭维起来。
“严大人好久不来了,可是另有了妙处?忘了我们流云楼?”
“瞧爹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放眼整个上京哪里还能比得上你万爹爹的流云楼更妙的地方?”
严若接话的神情和语气都极为自然娴熟,倘若不是甚至这位好友的秉性,颜霜都以为站在她身旁的是位活脱脱的风流俊女郎。
“严大人过奖了,这回还是来寻初云的?”
“嗯,就初云吧,总是用惯了的。”严若点点头,紧接着揽过了一旁的颜霜向万爹爹介绍。
"爹爹,知晓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何人吗?"
万爹爹用手中小巧的折扇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眯着眼睛眼珠轮转,上下打量了起了颜霜。
颜霜来之前褪下了官服,穿着常服,上衣只是件平平无奇的白衫,可下摆穿的是一席黑金色的马面裙。
虽然天色已晚,但借着流云楼门口挂了一片的灯笼不难看出这马面裙的料子上乘,价值不菲,一看就是极为富贵显赫的人家才能用的起的。
“哎呦,那真是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倒是真没认出来这位是……”
万爹爹迟疑。
“国公府颜府知道吗?这位就是颜霜颜大人。”
严若的话一出,万爹爹的瞳孔微微收紧,饶是见惯了大场面如他此刻也愣住了。
因为这整个上京就没有没听说过颜府的,且不说这颜家祖上是跟着女皇一起开过的将领,只是单说这七年前以身殉国的颜宁颜将军,就单单让人敬佩。
而颜家唯一的独女颜霜也是丝毫不逊色于她的母亲,以小小年纪中了榜,之后更是在朝堂上建树斐然,官不仅连升三级,更是惹得女帝青睐有加。
“颜大人能来,真是令得我们流云楼蓬荜生辉啊。”万爹爹笑着,态度比初时变得更为殷勤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只是万某不知道大人喜欢什么样子的?”
“嗯,她喜欢年纪长一些的,是吧?”严若一挑眉,低声冲着颜霜调侃。
“严大人,莫要说笑,怎会有人喜欢……”
“嗯,就找个年纪稍长一点的。”
颜霜打断了万爹爹的话,同意了严若的提议。
***
相比于前院的热闹,流云楼这后院却是萧索一片,连接各个院子的回廊之中,甚至连一盏壁笼都没点,若非还能借些月光,不然走在这里定是要摔个结实。
万爹爹打着一盏灯笼,径直推开了成玉的门。
只见不大的卧房里,只穿了披了一件袄子的成玉正抱着他琵琶坐在墩子上看着窗外愣神,他听见声音慌忙起身,见来人是万爹爹,便抱着琵琶行礼。
“爹爹好。”
成玉一下子没站稳,袄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了他的薄纱里衣。
这是流云楼统一制式的衣服,待人接客的时候都要穿的,唯一不同的是根据每位公子身价的不同,这里衣领口处的拼接材质不同的。
像成玉这样的,穿的是楼里面最最低级的。
“怎么几次不见消瘦成这样?”万爹爹一改再楼外迎客时候的和善面容,他快步上前,对着成玉的胳膊就是一扭。
成玉吃痛,他只是微微瑟缩了一下,便不敢再有动作。而万爹爹对着同一个地方扭了好几次,直到把那块好的皮肉扭红了才肯罢休。
“这才有点像样。”万爹爹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又催促道:“还不赶紧收拾收拾,给我去接客。”
“爹爹说让我去接?”
成玉有些不可置信,他的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在这个下三滥的行当里,几乎是完全被废弃掉的了。
年老而色衰,流云楼最不缺的就是年轻人。
而他之所以不离开,只是因为他实在是无处可去,好歹在楼里还幸的爹爹给口饭吃,有个安身之所。
要是到了外面,运气好了会让人戳着脊梁骨过一辈子,运气不好,还会被人当做玩物摆弄,甚至于下场更惨。
幸好,他还弹的一首好琵琶,才会到了这个年纪了还被爹爹允许呆在楼里。
但也仅仅是待着,偶然有客人想要听一听他的琵琶才会点他上去,成玉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客了。
“快些快些,这次可是贵客,你若是搞砸了,我就扒了你的皮。”
万爹爹一看成玉这张哭黄瓜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成玉手一抖,连忙对着镜子开始整理起头发来,他利落地在薄纱衣外套上了件披风,就抱起琵琶,打开房门。
“爹爹,玉儿准备好了。”
成玉垂下眼眸,一缕碎发自他额间落下,配合他消瘦的身形,的确可以称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万爹爹点点头,又抬手掐了掐成玉苍白的脸颊,按出了一丝的血色后更为满意了。
“嗯,此种模样才配的上是我流云楼的名号。”
他边说边吩咐一旁的小厮将手里的盒子呈了上来。
“嗯,还有这个,等会上楼切记要主动些,这位客人可是上京城中最是金尊玉贵的,你把客人伺候的舒服了,爹爹我才有肉吃,我有肉吃,你才能有点汤喝,知道了吗?”
“玉儿知道了。”成玉福了福身子。
“打开检查一下吧,可是你用惯的那一套?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库房找出来的。”
成玉单手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的绒布上放着的是一根上好的白玉势和一套铁制的脚环,
他拿在手里摸了摸,熟悉的触感传来,的确是他专属的那一套。
“既然都检查好了,那就上去吧。”
万爹爹说完,也不顾成玉,直接将盒子扣上,催促着成玉带着拿盒子的小厮就上了楼。
***
夜已经深了,可颜府东边院子的灯一直都未熄,屋内,裴淮真没更衣,也未梳洗。
他披着一件女人的袍子,独自坐在椅子上,在绣着一条帕子。
身旁的小厮蓁怜匆匆从外头进来。
“大人回来了吗?”
蓁怜摇摇头:“派出去的小厮来回话了,他亲眼看着咱们大人和严将军的次女严若一同进了流云楼,至今未出。”
“嘶——”
裴淮真瑟缩了一下,他不小心将手指针扎破,血滴在雪白的帕子上,溅出了一朵花。
“公子别动,怜儿去拿药。”蓁怜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转身从橱柜里翻找出来了药膏和布条。
主子的伤口并不深,可血却一直未止。
“这点小伤无碍的,用不着上药。”裴淮真垂眸,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蓁怜死死攥住。
“要上的,上回主子的手也是被刺破了,大人就曾叮嘱过我们几个贴身的,再出现这种事一定要盯着你乖乖上药,还特别说明了要用烈酒先清洗伤口的。”
蓁怜跪在地上,他拿出了木盒子的一小罐酒,拿布巾沾了之后,打在裴淮真的手指上。
“主子忍着点,马上就好了。若不这样处理,等大人回来,万一察觉到了,该心疼坏了。”
“别的先不说,就今个那些门房值班的小厮,都因为办事不利,不小心让着柳媒公惊扰到了您,他们全都被大人罚了去城外庄子上种地去了。”
蓁怜嘴上说着,可手上的活计也一直没停,他把浸满了酒精的帕子取下来,然后为裴淮真认真抹上了药膏。
“然后呢?”
“然后大人就发话,说是等到了秋天的时候,要是没看到他们种出来的三十石的粮食,就叫他们以后都不用回府里来了。”
蓁怜将伤口包扎好,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霜儿当真是这样做的?”
“嗯,如假包换,咱们家大人一贯仁厚,还说了要是他们勤勤恳恳这粮食真的种出来了,就让他们平分呢。”
裴淮真收回了指尖,嘴边挂着浅浅的笑。
“只是怜儿不明白,大人对主子这样好,在这府中,事事都以主子为先,主子今日下午为什么还要故意说那些话惹得大人伤心呢?”
“就是因为她太好了,所以才不该……”裴淮真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话只说了半句,可却满是神伤。
“可……”蓁怜还要说什么,却被裴淮真打断。
“找个人到流云楼外盯着,大人回来了第一时间前来禀报给我。”
“好的,主子,怜儿这就去。只是,主子,这这夜已深了,咱们先梳洗睡觉吧,我看啊,咱们大人今夜是不会回来,要在流云楼住下了。”
蓁怜一边收拾小药箱,一边说,所以并未注意到裴淮真黯淡下来的容色。
“不了,我有些睡不着,再晚些吧。”
“可前几日来看病的大夫还说此时正值季节更替,一定让我等看着您好好养病,千万不要动气和熬夜,不然这喘症的只会发作的越来越频繁的。”
“主子你可要顾忌下自己的身体啊。”
“无妨,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裴淮真看了一眼染了血的帕子,皱眉:
“总归这帕子是绣不成了,去给我拿本书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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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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