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淼与陈周颂打过招呼后,路逸轩才如梦初醒。
“哎对对对,今天妹妹也来了呢,妹妹快介绍一下自己。”路逸轩这才想起来徐桑的存在,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一时间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徐桑身上,这让她有点局促。她抬起头,眼睛四处乱瞟,半天说不出几个字来,“我......”
“这是我妹,她叫徐桑。”苏佳淼及时开口,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徐桑附和苏佳淼的话,尴尬地扯出难堪的笑。
“徐桑妹妹看起来有点怕生呀,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是好人,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你不用这么拘谨。哎,吃蛋糕,吃蛋糕。想吃什么再点哈,反正今天姓陈的请客。”
路逸轩不甚在意地安抚她,颈间晃动的项链折射出银白色的光芒。
徐桑找个位置坐下,在苏佳淼的介绍下大致认清了人。
路逸轩将暂停的音乐重新启动,又扯着嗓子嗨唱起来。
郑辉被陈周颂一枪爆头,等下局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终于忍受不住这歹毒的歌喉了,扔下手机冲他喊一句,“停停停。”又意有所指地说:“海阔天空,怎么不让我们‘海阔哥’来唱?’海阔哥‘刚凯旋归来,想必肯定憋坏了,迫不及待要一展歌喉呢——”
难得有调侃陈周颂的机会,大家都没有放过。不管是与他关系铁的还是关系尚可的都在起哄让他来一首。
徐桑偷偷瞄苏佳淼,她也在起哄的行列之中。她目光落在陈周颂身上,漆黑的眼珠子亮晶晶的,瞳仁里贮着揶揄的笑意。
徐桑从没见过她姐这样一副神态。那个压在心底的猜测又冒出来。
难道苏佳淼真的喜欢陈周颂?
那陈周颂呢?
他也喜欢苏佳淼吗?
徐桑顺着苏佳淼的目光看过去。
玩游戏被打扰,话题主人公面上也没半点不耐烦的情绪。陈周颂熄了手机,仰起头,眼里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骂了句“去你的”,却也没扫大家的兴,大大方方接过话筒。
路逸轩兴奋地怪叫一声,而后全场寂静,节奏温和而有力量的伴奏如水般缓缓流淌入房间,拿着麦克风的少年也适时开口——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
少年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些许青涩,为歌曲增加了别样的滋味。
陈周颂咬字很准。
很......性感。
徐桑惊讶于他的发音,虽然大家都是南城人,会说粤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他们这一代,交流更多用普通话,能说粤语的一大堆,但真正说得好的没几个,更别提陈周颂这种幼时在北城长大的人。
不愧是男神,果然技能满点。
徐桑觉得,这样的人,做她姐夫,确实够格。
--
“陈少牛逼!”
“阿颂哥哥我爱你!太牛了兄弟!”
一曲唱毕,整个场子都热了起来。
虽然刚刚包厢里也很吵闹,但总有种聚众玩手机的感觉,而不是聚会。
现在才是。
大家叽叽喳喳半调侃半浮夸地夸完陈周颂,突然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
“就是抽牌,抽到鬼牌的人当国王,然后对数字下达命令,抽到那个数字的人执行命令。”见有些人一无所知的模样,路逸轩很热心地科普。“怎么样,很简单吧?”
大家很自觉地围成一堆听他讲解。
徐桑其实也没听过这个游戏,但又不好意思跟刚认识的人靠太近,只好挤在沙发边缘,一边撑着防止自己掉下去一边尽量集中注意力去听。
“哎呦,这没什么好玩的呀。还不如玩上次那个呢。”听懂了规则,有人拖长调子抱怨起来。
“哎好玩,好玩,你待会玩你就知道了。”路逸轩挤眉弄眼道,又朝他们继续说,“都懂了吧?没事,不懂也没事,玩着玩着就明白了。”
几个男生搂着路逸轩的肩跟他插科打诨,身旁的两个女生不知道在聊什么,不时笑着推搡几下,眉眼间是生动鲜活的颜色。
郑辉从服务员手上接过扑克牌,抽出对应的牌数,一面熟练地打乱,一面冲着那圈勾肩搭背的男生喊:“先说好哈,别整那些那么低俗的,这还有女生呢。注意点哈。”
惹得那群人一阵骚动,很没正形地笑骂:“谁那样了,不每次都是你先开始的吗?”
“对呀,小辉辉,不每次都是你先说要这样那样的嘛——”
......
他们说着他们那帮人才懂的各种暗号,边摸牌边流里流气地笑。徐桑并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人,苏添翼那帮人说起荤话来没个把门,她也耳濡目染。
她听懂了几个词,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偷偷翻了个白眼,摸了张牌,压到手掌上微微掀起一个角。
4号。
她没抽到“王”。
徐桑松一口气,又提起半口气来,她不想当王去命令别人,但也不知道抽到这个数字是好是坏。刚刚听了路逸轩的讲解,她大概懂了这游戏几乎全凭运气。
而她运气一向不好。
徐桑掩去心中忐忑打量一圈其他人的神情,突然有点后悔今晚跟着她姐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王!”一个男生跳起来,激动地把牌摔在桌上,指着路逸轩叫,“你!路逸轩!你是几!”
“我靠,我怎么你了!我是3行了吧,真没骗你。”路逸轩一脸真挚诚恳,说出来的话却没半个人信。
徐桑这才意识到路逸轩刚刚说的“有意思”是指什么。
敢情这玩的是心理战啊。
“你敢说是吧?那我是5。”
“我是5。”
“这么多5是吧。好,那5必有。”
......
男生又指了几个玩得好的哥们,然后指到陈周颂。
陈周颂意味不明地笑,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回答:“7。”
男生一下子得逞似的,“好,那7和5互摸——”
“喂喂喂!”众人紧急喊停,“别太过分哈!”
“嘴唇行了吧。”男生悠悠地说,“怎么样,玩不玩得起嘛。”
“哦?你这样说是吧?哦?”路逸轩站起来,很义愤填膺地对陈周颂说,“来!陈狗!你让他们见识一下你多牛逼!”
任谁看了都说他存有私心。
少年笑而不语。
大家屏息凝神,期待校园男神的吃瘪,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郑辉和一个小个子男生站起来。
”......“
气氛静默片刻,徐桑眼看着郑辉脸涨成了猪肝色,然后他憋屈道:“陈周颂,你等着。”
大家一下子都明白是什么情况,纷纷调侃般地感慨起来。
“啧啧啧,陈少玩得真阴啊。”
“哇塞陈周颂你搞这些。”
说是这么说,但有好戏看,他们也不在意主角是谁,乐呵呵地把目光聚集在真正的主角身上。
毕竟两个大老爷们互摸嘴唇这样的画面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他们的猎奇心理。
周围人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咿呀怪叫,唯独郑辉与那个男生一脸凝重。
目光相触,那两人皆面露难色。他们脸上挂着如同便秘的表情,尝试多次,才颤颤巍巍朝对方伸出手,快速地碰了对方嘴唇一下,而后拼命甩手,像是被恶心地受不了了大叫:“我靠啊啊啊——“
气氛瞬间被点燃。
“呦呦呦呦哟!”
“没看到没看到!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哈!”
“郑辉能别装吗?其实你心里爽爆了吧。”
......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路逸轩受不了这辣眼睛的画面捂住了脸,邓馨月和苏佳淼则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直拍手叫好。
徐桑也被这气氛感染,大笑起来。
郑辉红着脸,“再来再来,这次我绝对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他们又玩了几轮,每一轮徐桑都与“王”无缘,但也一直没被抽中,每回都能乐呵呵地看着别人接受各式各样的惩罚,而又事不关己,处于她最喜欢的龟缩状态。
徐桑美滋滋地想,看来今天运气还不错嘛。
然而,事实说明,人不能高兴得太早。
在路逸轩冷不丁喊到“12”的时候,徐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12和8亲一个。”路逸轩一抽到牌便平淡地扔出一句惊人的话。
良心未泯的大家一致反抗。
“开个玩笑嘛。那什么,那12和8牵手三十秒,这总行了吧。是你们说的要玩得起哈——”
徐桑不死心地再看一眼牌面。
皇宫K,12。
然后心如死灰。
她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渊,又只好愿赌服输,硬着头皮举手示意。
“妹、是妹妹呀……”路逸轩愣了一瞬,而后很快从善如流道,“妹妹是几号呀?12呀,那8号呢,怎么还不站起来?”
拜托,是女生,是女生——
徐桑在心里默念。
“我是8号。”
散漫冷淡的声线响起,一个人走到她身边,卷起一阵干净清冽的风。
话音刚落,气氛凝滞了一瞬,周围人脸色各异,你看我我看你,而后此起彼伏地起哄。
“总算逮到你了,阿颂,愿赌服输哈。”蓝天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个女生心一沉,默契对视一眼,面露难色,踟蹰道:“要不,算了吧......”
“哎那可不行!”几个男生纷纷一蹦三尺高。
“那我刚刚跳的擦边舞算什么!”
“那我刚刚绕着大厅学狗叫叫了一圈算什么!”
“刚郑辉让我用屁股写名字你们怎么不这么说?”
讨伐愈演愈烈。哥几个喝上了头,被胜负欲蒙蔽了双眼,颇有窦娥申冤时的风范,那两个女生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徐桑有点慌了,向苏佳淼投去求助的目光,却得到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也——”刚刚的女生还是不服气,想起了什么似的辩驳。
徐桑抿着唇,看着他们斗嘴。
接着,毫无预兆地,她的手背被蹭了蹭,微凉的指节滑过手心,而后手被轻轻牵起。
周围自然没错过这一画面,爆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是各种各样的调侃。
她被陈周颂的举动吓了一跳,纤长的眼睫轻颤,下意识仰头看他。
陈周颂没看她,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唇角勾起。
他浅浅地笑,牵着她的手往上拢了拢,波澜不惊地看他们插科打诨,没说话。
徐桑生涩地闭上眼,觉得像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在一点一点啃噬她的心。
郑辉抓着手机大声地倒计时,路逸轩那帮损友也凑过来跟他喊。
“三——二——”
“一!”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徐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那只怪兽也消失不见。
牵着的手一下子松开,温热的触感消失,她如释重负地轻呼出一口气,盘算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喝杯橙汁平复一下心情。
手心突然间被很轻很轻地挠了一下,像迷路的蝴蝶撞入她的掌心。
她微微睁大眼睛,猛地抬头。
陈周颂敛下眼皮看她,唇边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徐桑像是被那笑烫了一下,倏地收回视线。
她快步回到位置上,灌下一大口橙汁。
然后她又看向那头。少年挂着淡淡的笑,无奈地看着发酒疯的好友,递给他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好脾气地回答好友无理取闹的问题。
刚刚的触感又涌入脑海。
徐桑定了定心,她想,应该是错觉。
歌词部分选自歌曲《海阔天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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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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