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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此时,嵇太师府上

一间布置典雅的房中,嵇念静静地坐在书案旁。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头发用一根同色的丝带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面庞白皙而棱角分明,剑眉之下,一双眼眸深邃而专注,正沉浸在手中书卷的文字世界里。

就在这时,一家仆匆匆而来,见公子正于房中读书便轻声上前秉报:“公子,外面有衙门的人来,说是有要事找您。”

嵇念愕然赶忙起身:“快把人请进门来。”嵇念随即便赶忙放下书卷,出门相迎。

那名家仆听后不敢耽搁,很快便带领着一名年轻的衙役来到此处。

那名衙役也不废话,赶忙道明来意。

衙役先是恭敬行礼,随即便道明来意:“嵇公子,叨扰了。今早衙门接到一桩大案,鸿胪寺丞赵大人昨晚于家中遇害,情况有些复杂。衙门希望嵇公子能前去勘察一番,为破案提供助力。”衙役恭敬地说道。

嵇念听闻,眼神瞬间一凝。京城之中官员被害,这可不是小事情,于是便道:“好,我这就随你去。”

说完,嵇念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这名衙役匆匆赶往赵大人府上。

刚进府门,他便看到管家正焦急地来回踱步,那神情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嵇念赶忙上前微微拱手,向管家说明来意:“在下嵇念,听闻府上之事,特来相助查案。”

管家一听,连忙行礼道:“久闻嵇公子大名,您来得正好,苏大人已经在府上勘查了。话不多说,小的先带公子去寻苏大人。”说着,便伸手恭敬的上前,带着嵇念来到老爷院中。“公子,请。”

嵇念微微颔首,便跟着管家来到命案现场,只见司法参军苏大人正神色凝重地指挥着众人。

嵇念走上前去,拱手向苏逸示意,“参军大人。”

苏逸看到嵇念微微回礼,随即道:“嵇公子,幸会。今日之案颇为复杂,存在诸多事宜尚待理清。既然你来了,便一同好好查案吧。”

一旁的仵作见到嵇念,赶忙上前恭敬行礼,接着便向他详细说明了赵大人的死亡情况:“嵇公子,这…经小的查看赵大人身上唯有多处匕首捅刺造成的伤口,其致命伤在心脏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子时左右。目前初步判断凶器是一辆锋利的匕首,但我们尚未找到凶器。”

嵇念微微点头,接着,步入了那间发生命案的房间。

刚一踏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在空气中幽幽地弥漫着。屋内的桌面一片狼藉,各种物件杂乱无章地散落着;椅子也歪倒在一侧,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

地上更是铺满了散落的书籍与纸张,由此不难想象,死者生前必定经历了一场极为激烈且惨痛的挣扎。

嵇念走到案板前,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上面的血迹。血迹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喷溅形态,有的地方呈喷射状,有的地方则是点滴状。

嵇念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案发时,赵大人被凶手控制杀害的场景画面。

接着,他又蹲下身,近距离观察着地上的血迹,这里是赵大人曾经倒下的地方,他在心中继续推演着案发的经过。

据现场情况判断,赵大人当时第一时间并没发现凶手,而凶手趁其不备直接控制住赵大人,对其下手,快狠准,现场随有反抗痕迹,却未被昨夜巡夜的家丁发现。此人该是有功夫在身的,绝非普通人所为。

嵇念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窗户上。窗户紧闭着,但他却发现窗户上的插销有些松动。他心中一动,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窗户,窗户竟然缓缓打开了。

嵇念心中暗自思索着,这插销松动得有些蹊跷,难道有人从窗户进入过房间?他仔细观察着窗户的边缘,果然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划痕。

他在心中默默思考着这些划痕的来历,同时也没有放过房间里的任何一件物品。他翻开每一本书籍,仔细查看里面是否有隐藏的线索;他检查了墙壁上的每一块砖石,不放过任何可能存在暗格的地方;甚至趴在地上,脸几乎贴在地板上,认真观察地板的缝隙。然而,一番仔细搜查下来,他却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嵇念微微皱眉,心中不禁有些沮丧。难道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在门口缝隙中发现了一根细小的丝线。

这根丝线在昏暗的角落里若隐若现,若不,根本难以发现。嵇念眼睛一亮,他迅速伸手拿起丝线,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丝线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色,质地柔软而光滑,似乎是从某种高档衣物上掉落下来的。嵇念拿着丝线,陷入了沉思。这根丝线是从哪里来的?它与案件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苏逸也注意到了嵇念的动作,问道:“嵇公子,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嵇念微微摇头道:“目前尚未有重大发现,只是这根丝线有些蹊跷。还需进一步调查。”

苏逸又问搜查的人:“可找到凶器?”

众人皆回答并未找到凶器。

嵇念决定从这根丝线入手,展开进一步的调查。他吩咐衙役:“麻烦,调查一下这根丝线的来源,看看是否能找到与之相关的线索。”

衙役领命而去,嵇念则继续在府邸中寻找线索。

这时,他又来到厨房,询问府里的厨子当晚的情况,只因他在书案旁发现了一盅瓷盅。

厨子想了想,说道:“当晚,小的就像平常一样在厨房准备晚餐,只是当时老爷还未归家,夫人当晚也胃口不太好,因此昨晚准备的饭食直接送去了夫人那儿了。等晚间老爷回来后,夫人身旁的丫鬟来这儿让小的煮了醒酒汤给送过去。当时已经不算早了,不过老爷以往也经常这般,这倒是常有的事。”

嵇念听后,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不过昨晚夫人去了书房,或许能从她那儿探寻出一点消息。

于是他便叫来一丫鬟,“可否向夫人通报一声,在下有要事要问夫人。”

那丫鬟年岁不大,是一名小厨婢。她似是有些胆小,结结巴巴道:“奴…婢……这便带公子去。”说着,便马不停蹄的在前面领路。

嵇念见状,只得跟着他去到了夫人院外。

在小丫头的通传下,才见那赵夫人身着一身素白丧服从房内缓缓走出来,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嵇念先是躬身行礼,接着道:“夫人,在下嵇念,无意叨扰。此次前来是想询问夫人,当晚您去为赵大人送醒酒汤时是何时?可曾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或是您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或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芸娘面容有些憔悴,眼角泛红,她此刻有些失神,却还是微微欠身,缓缓说道:“大概是在亥时,当晚,妾身身体有些不适,为老爷送过醒酒汤后,就回房间休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未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嵇念盯着夫人的眼睛,只觉得赵夫人像是失了活力,他只得再次躬身行礼,并试图安慰这位丧失丈夫的可怜女人:“夫人,请您多保重身体。赵大人一事在下会尽权利查明缘由,为赵大人洗刷冤屈。”

芸娘听了这话,方才像是从那深深的悲痛中缓缓回过神来,她微微抬起眼眸,看向眼前这位尚未及笄之年的小公子,叹息道:“劳烦公子挂念,妾身在此替我家老爷谢过公子。”随即便要更加郑重的向他行礼,以示敬意。

嵇念见状,赶忙再次礼貌地回礼。

嵇念在夫人那儿了解完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决定暂时离开,等衙役带回丝线的调查结果后再做打算。

就在这时,司法参军苏逸走了进来。他神色凝重,目光在夫人和嵇念之间来回扫视。

苏逸看了看夫人,又看向嵇念,问道:“嵇公子,可有新的发现?”

嵇念微微摇头,说道:“已经都了解过了,只是还有诸多疑惑,还望苏大人告知在下。便不好再打扰夫人休息,苏大人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苏逸点头,随即两人向赵夫人行礼告辞。

两人离开后,苏逸便将之前调查的事情一并告知嵇念。

嵇念开始心中串联起所了解到的线索:夫人昨夜送醒酒汤时赵大人还好好的,而且时辰恰巧在亥时,而赵大人遇害时间大约在子时前后,想必此人必定是一直隐藏在书房暗处,直到寻得合适时机方才下手。

苏逸说道:“嵇公子,我们不妨再去询问一下府上的其他仆人,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嵇念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调查丝线线索的那名衙役匆匆归来,并带来了关于丝线的调查结果。原来,那根丝线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丝绸材质,在京城之中仅有一家高档丝绸店才有出售。

苏逸决定留下继续询问家丁情况,而嵇念则决定先前往这家丝绸店一探究竟,于是,两人分开行动。

踏入丝绸店,嵇念神色沉稳地向店主询问关于这种丝线的情况。店主恭敬地告知他,此丝线乃是他们店的独家产品,唯有一些贵族和富商才会购置。

嵇念心中一动,敏锐地察觉到这条线索的重要性。他决意从购买过这种丝线的人入手,展开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经过一番艰苦的调查,嵇念终于找到了一个曾购买过这种丝线的人。此人便是那位姓钱的富商,今早,在听闻赵大人昨夜被害之后,这钱富贵更是胆战心惊,一直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还安排了护院守在他的房外。

嵇念来到钱富贵家中,见到眼前景象,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胆小,不过这也说明此人毕定知道这什么。

来到钱富贵房中,此时钱富贵正抱着一枕头靠在床头,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嵇念不禁言辞犀利地询问他关于丝线的事情。

起初钱富贵起初支支吾吾,极不情愿说实话。然而,在嵇念的步步紧逼之下,他最终不得不承认了自己与赵大人的一些秘密交易。

原来,钱富贵是为了搭上赵大人与其背后之人,曾经送给他一些珍贵的礼物,其中便包括这种丝线制成的衣物。而在案发当晚,他们随一同去了桃花楼。但是分开之后他便独自回家来了,家里所有人都有证据证明,且昨晚他一直歇在新纳的小妾房中。

钱富贵面露紧张之色,慌忙说道:“嵇公子,我虽与那赵大人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过都是正经买卖啊,昨晚我们分开的时候,赵大人他还好好的呀,真的与小的无关呐。”

嵇念询问:“昨夜除了你与赵大人在桃花楼,可还有其他人在?”

钱富贵道:“还有李刀客,不过他昨夜就歇在桃花楼里了。不如您派人去问问?”

嵇念随即又问起关于丢失药材一事。那钱富贵一五一十的道明缘由。

嵇念听完钱富贵的,只觉得事情更为复杂,却也对案件有了新的的认识。钱富贵虽然脱离了嫌疑,可这赵大人背后牵扯之事却更为复杂了,出了钱富贵府上,他便让一衙役去桃花楼打探关于李刀客的消息。

嵇念决意再次返回官员府邸,对案件线索展开新一轮的梳理。

当他回到赵大人府上,踏入那命案房间,再度全神贯注地审视着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一个之前被他疏忽的细微之处映入眼帘。在房间的角落,隐匿着一个小小的脚印,那脚印极为浅淡,仿若稍不留意便会彻底错过,仿佛在悄无声息地躲避着人们的探寻。

嵇念心中猛地一动,不禁喃喃自语道:“这脚印说不定便是破解此案的关键所在呀。”他旋即神色严肃地唤来府中的管家,语气凝重地吩咐道:“劳烦管家即刻将府中所有家丁婢女统统召集过来,我有至关重要之事要询问。”

不多时,众人纷纷聚集而来。嵇念面色肃穆,郑重其事地向众人宣告:“我在这命案发生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脚印,此刻需逐一比对你们的鞋子,此事关乎案件的真相大白,还望大家全力配合。”

苏逸还没询问完昨晚府里的具体情况,便听到嵇念要召集所有人去到主院,也随之赶到了现场。

当嵇念让一名衙役将描摹好的脚印拿到众人面前是。

苏逸神色一凌,迅速招来衙役着手进行脚印比对的工作。衙役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个个全神贯注,仔细地比对起来。

就在一帮家丁当中,眼尖的钱冲突然眼前一亮,他猛地揪出了一个人。众人定睛一看,此人的脚印与那发现的脚印竟极为相似。经过一番更为细致的多方排查与确认,最终确凿无疑地认定就是这个人。

衙役们二话不说,当即上前将他拽了出来。苏逸见状,目光如电,厉声质问道:“你可曾去过案发现场?”

那位家丁低垂着头,双唇紧闭,一声不吭,只是沉默以对。

苏逸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有了些判断,当下厉声道:“你若再不回答,那便只能将你带回去严加审问了。”

见此情形,那家丁顿时慌张起来,忙不迭地说道:“小……小的只是去过,可真的没有做过其他什么事呀。”

然而,苏逸又怎会轻易相信他的这番说辞,当下便沉声道:“既是可疑人员,又明言去过犯罪现场,那就必须抓起来,带到审讯室好好审讯一番。若还不从实招来,定当按律以重罪论处。”

嵇念目睹这一切,心中虽也存疑,但此刻也只能随之跟去了京兆衙门的审讯室,期望能从后续的审讯过程中探寻到更多真相。

审讯室中,气氛凝重得仿若能凝结成实质,令人窒息。那名叫石头的家丁一开始还心存侥幸,妄图蒙混过关。可随着审讯的推进,在挨了几杖刑罚之后,他终究还是扛不住了,满脸悔恨地认罪道:“是……是小的不小心,我杀了大人。”

嵇念听闻,目光紧紧锁住他,追问道:“你为何要杀大人?”

石头面露痛苦之色,声音带着哭腔,悔恨万分地说道:“是因为记恨前些时日赵大人对小的苛刻,小的心中积怨已久,一时冲动就……就犯下了这弥天大罪。”

随后,苏逸便命他将犯罪过犯罪过程录下来,并紧接着询问凶器藏于何处。

石头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有绝望,低声道:“那把匕首…匕首清洗之后放入了厨房当中。”

苏逸即刻派衙役连忙去到赵府厨房中搜寻,果不而然,很快便找到了那把短匕首。匕首虽已然经过清洗,可上面依旧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那场惨案。

而去到桃花楼的那名衙役也证实了昨夜李刀客确实一直宿在桃花楼雪梅姑娘的房内,今儿早才走的。

案件到此,看似已然水落石出,那名叫石头的家丁也已亲口承认是因对主家的苛刻心怀仇恨,进而捅杀了官员。然而,嵇念的心中却并未因此而感到轻松与释然,相反,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如影随形般地在心底涌起。

他回到家中,独自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面前的书桌上堆满了他在此次案件调查过程中所记录的各类笔记。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书架上书架了书籍,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可这本温馨的氛围却丝毫无法驱散嵇念心头的阴霾。

嵇念坐在书桌前,依旧眉头紧锁,手中紧紧拿着那份家丁的供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整个案件的调查过程,从最初踏入赵大人府邸,到发现那一个个看似指向不同方向的线索,再到如今确定了凶手,这一切的一切,虽种种线索和证据都明确无误地指向了那个家丁,但他的内心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执拗地告诉他,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家丁,真的会有如此胆量去刺杀朝廷重官吗?”嵇念喃喃自语道,语气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在他的认知里,家丁虽可能遭受苛待,但要做出如此极端的行为,似乎还欠缺一些更为深层的动机或者背后存在着一些尚未被察觉的推动力量。

嵇念的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吵。一个小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现有证据已然足够,不要再去冒险了,免得惹祸上身,毕竟这案子已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方都在关注着结果呢。”

另一个小人却据理力争道:“不行,真相还未完全揭开,不能就这样轻易结案,若有一丝疏忽或者误判,都可能导致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无辜的人却遭受不白之冤。”嵇念此刻感到无比的矛盾与痛苦,他全然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站起身来,在书房中缓缓踱步,心中反复权衡着是否要继续调查下去。一方面,现有的证据确实已经足以定案,若继续深究,极有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争议。

但另一方面,他对真相的执着追求让他无法轻易放下心中的疑虑。他深知,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疏忽或者误判,都可能致使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无辜的人却遭受不白之冤,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嵇念重新坐回书桌前,再次拿起那份家丁的供词,逐字逐句地仔细研读起来。这份供词中的每一个字他都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可他依旧希望能找到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或者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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