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街上怎么这么多的官兵?要打仗了吗?”
“要打仗应该往外调兵,但这些人都是从外面往城里进,难道又有兵变?”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关城门了,东南西北八个城门全都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闲杂人等,速速归家,不要在外逗留!”红衣黑甲的官兵敲着锣鼓在街上一边游走一边高喊,“闲杂人等,速速归家,不要在外逗留!”
“这是禁军吧。”
“军爷。”有大胆的上前追问,“出什么事儿了?哪里打起来了?”
“上头的吩咐,具体我也不清楚。”提着锣鼓的是一名面庞十分稚嫩的小兵,被人拦下也不见不耐烦,解释完后催促道,“快些回家吧,听上头的吩咐准没错。”
“那城门……”
这人话没说完,忽听有人喊道:“有敌军攻城,要打仗了!”
小兵一听不好,忙去制止,但已经晚了。
“敌军攻城”几个字像是一颗石头投入了原本还算平静的湖水,惊恐与躁动的情绪顿时像涟漪般不断向外扩散。百姓像是失了方向的蚂蚁,顷刻间乱作一团。
“哎别挤!”小兵的锣被挤落在地,他弯腰去捡,刚有动作就被人挤得站立不稳。
“哎我的手?别踩我!让我起来,让我……”混乱的人群里终于伸出一只援助之手,将他从无数只脚下拉了起来。
“多谢多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兵连道感谢,抬头一看,愣住了,“齐……小齐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小兵转头,又看见木良江提着他方才被人挤没了的锣鼓走了过来。
“木大人!”
小兵连连躬身行礼:“二位怎么会在这里?”
“闲来无事,过来给你们万指挥使打下手。”木良江已经一手提锣一手拿锤敲起来,高声道,“不要惊慌!城门关闭只是一时之需,眼下无人攻城,来的也不是敌军!大家先各自归家,官家与娘娘还有六万禁军定会护大家周全!”
“愣着干什么?”齐辙唤醒呆愣中的小兵。
“哦,哦哦哦!那个……大家不要惊慌,带着父母孩子快些回家,没人攻城,大家不要慌乱!”
……
宸元殿。
谢昱坐在龙椅上捏着额头不说话,挤在殿内的官员们却叽叽喳喳一直没有停下。有的在讨伐瑞王谢庭,有的在争论瑞王突然向永安发兵的缘由,还有一少部分人在商议该如何退敌。
“此事事先毫无征兆,瑞王突然发兵,定然有缘由。若想要退敌之策,也总该先知道他发兵的目的是什么。”
“都出兵围攻都城了,还能有什么目的?”
“不该如此武断,瑞王驻守滇南二十余年,对大周忠心耿耿,从未生过二心。他若要……”
“都兵临城下了,你还要替他辩解?”
“我只是就事论事。”
“事实就是他带着大军直逼永安,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为了什么目的,都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呵,眼下的情况,谁生谁死尚说不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替逆贼说话?”
“你少污蔑我,我只是……”
“报!”一声高喊,瞬间压住了殿内的争吵。
侍卫从外奔进来,跪在地上向谢昱禀报道:“启禀陛下,东、南两方的城门已经有军队驻扎,部分军队正在向西、北两面包围。对方主帅是瑞王谢庭,他请求陛下登上城门与他交涉。”
谢昱终于抬起头来,问道:“要朕亲自过去?”
“是。”
“不可!”立即有人制止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若那谢庭趁机使用阴谋诡计,谋害陛下性命,届时悔之莫及啊。”
“是啊,陛下绝不可以身犯险!”众人纷纷附和。
“海相,你怎么不说话?”有人提出,众人才忽然发觉,海山青自站到这里似乎就没有开过口。
一时间,他站的地方成了众人目光汇集之处。
海山青镇定自若,见谢昱也望过来,才缓缓开口道:“依老臣之见,陛下应当应邀。若避而不应,两军尚未开战,我方便已落了下风。”
“臣附议!”沈冰玉道,“海相所言有理,陛下乃一国之君,岂有畏惧藩王的道理?”
丁坤等人纷纷附和。
谢昱一下子就被架了起来,虽没说话,面色却无比难看。
若是木良漪,她会怎么办?此时他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于是乎,他有了答案。
“朕不去。”
不只是海山青,殿内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谢昱,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不必这副表情看着朕,朕承认朕害怕,朕惜命,所以朕不去。”
此言一出,满殿文武的表情精彩极了。
……
木良江提着官袍前摆,踩着夕阳的余晖,几乎奔跑着进了垂拱殿。
“七哥?”木良漪从堆得高高的奏章后抬起头,问道,“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你竟还在批折子?”
木良漪微笑,道:“闲着也是闲着。”
“宸元殿那边怎么样了?”
“我正是为此事来的。”木良江跑得满头大汗,“你可知谢庭说了什么?”
木良漪将笔搁下:“看来是与我有关了?”
“谢庭命人传话给管家……”木良江又急又怒,少见地对情绪失去把控,“他说……他此来不图皇位,而是为了清君侧。”
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清君侧。”木良漪轻声重复完这几个字,继而望向木良江,缓声问道。“他要清的,是我?”
木良清面沉如水,道:“谢庭戍守滇南,极少过问京中之事。如今突然发兵永安,定是朝中有人与他暗中勾结。”
而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而且参与其中者,绝非一人。”木良江接着道,“否则滇南千里之遥,若无人暗中相助,数万大军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永安城下。”
“如今宸元殿情况如何?”木良漪问。
“谭尚书与希文正在带着咱们的人据理力争,官家……官家尚未表明态度。”木良江不大担心朝堂,他更担忧的是民间,“娘娘,朝堂之上尚能一搏,但若是此事传到民间……”
而且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如此好的机会,海山青等人怎会放过?或者说,他们原本的目的就不在朝堂,而在民间。
民心可用!
“青儿。”
“姑娘,你说。”
“去告诉万三,叫他派人守住四方宫门。从此刻起,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外出。”
“是。 ”
“这只能解眼下一时之急,若要彻底解决危机,根本办法还是要说服谢庭退兵。”木良江道,“娘娘,微臣请命……”
“七哥莫急。”木良漪打断他,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木良江不解。
……
“陛下,陛下?”喜云惊慌呼叫,“快来人呐!陛下昏倒了,快来人传太医!”
争吵声持续了一天没有断绝的宸元殿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慌乱之中,内侍宫娥们跑进跑出,将原本聚在殿内的大臣们挤的差点儿没地方站。
经御医诊治,谢昱是内虚火旺,气急攻心以致昏迷,着重强调需要静养。
“陛下,他们都走了,可以起来了。”
谢昱睁眼的瞬间,病容一扫而光:“都走了?”
喜云重重地点头,道:“都走了,奴婢亲自出去查探了一遍,大殿内外没人留下。”
谢昱缓了缓,掀被坐起。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见谢昱低头,喜云忙将鞋子找来跪在地上服侍他穿上,“夜已深了。”
“去皇后那儿看看。”尽管十分不情愿,但谢昱觉得此时应该去见木良漪一面。
“不必惊动许多人,你陪朕走过去就行。”
“哎,是。”
然而当两人沿着不常走的小路晃晃悠悠来到垂拱殿外的时候,却见方才才从宸元殿离开的那批大臣此时竟都聚在了这里!
谢昱连忙找了个角落把自己隐住,小心翼翼地往外够头,确认没看错之后,低声疑惑道:“他们没出宫?”
难道是见在他面前吵没用,直接逼到了正主跟前?
敢到木良漪面前叫嚣,他们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你。”谢昱对喜云道,“去瞧瞧怎么一回事。”
“别让他们知道朕来了。”
“陛下放心,奴婢明白。”
喜云来去很快,小跑着回到谢昱身边,禀报道:“回陛下,奴婢打探清楚了,大人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娘娘让人封了宫门,他们出不去了。”
“什么?”谢昱直接听愣了,反应过来,嘴角压都压不住,但又不敢笑出声,唯恐惊动了对面那帮人。
“那他们怎么不进去?”他笑完了,接着问道,“聚在外面有什么用?”
“因为青儿姑娘堵在大殿门口,无人敢上前。”喜云没说的事,第一个不管不顾冲过去的丁坤被青儿轻轻一推就吐了一大滩血,此时正在太医院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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