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一行人在两天后抵达雍都城门外,早在一天前,安排迎接的大臣就已经准备妥当,天不亮就等候在那处,每过一刻钟就有人来报还剩多久能到达,马匹来回奔波十来趟总算是看见人影了。
“哎呦,总算是到了。”
远远的,裴济安哀叹一声,这趟虽然没有动兵流血,却不比上战场厮杀来的轻松。
尤其是那个三皇子,简直让人无语至极。
顾泓懿目视前方,嘴角蠕动,低低出声,“将军,迎接的大臣可都在看着,好歹露个笑脸出来。”
“笑不出来。”裴济安白了他一眼,“这种场面上的事情,你来做就行。”
顾泓懿内心跟着叹气,却也无法拒绝。
前方,列队迎接的大臣已经快走几步迎了上来,顾泓懿赶忙下马,身后,三皇子肖明换了身衣衫,明亮尊贵,就连那张透支过度的脸都带着红晕,瞧着健康不少。
“三皇子殿下!”负责此次迎接的正是户部的杜侍郎,对方经过顾泓懿身侧的时候笑着略微一点头,连忙冲着肖明迎了上去,“一路辛苦,皇上与娘娘都在宫中盼着您呢!”
“不辛苦,这一路多靠将军与侯爷照顾,我倒是躲了清闲。”
这番谦虚客气的话从肖明嘴里说出来,没人以为对方说的是实情,只当他是说场面话。
只有站在一侧的顾泓懿与裴济安对视一眼,互相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诧异。
这人竟然不抢功?
好在杜侍郎不是那般多话的人,礼数周到的将官腔打足了以后,看向顾泓懿与裴济安。
“侯爷与将军,陛下有话要问询,可要休息一番再去?”
这就实实在在的客气话了,顾泓懿与裴济安怎么可能去休息。
“自然是先面见陛下要紧。”顾泓懿说完后,裴济安接着开口道:“沧州兵败主犯曹莽与杜广百就在后方,还请大人将其交给刑部,这一路上可不怎么安稳。”
杜侍郎面色一正,拱手道:“谢将军提点。”
大臣们跟着顾泓懿与裴济安,以三皇子为首,浩浩荡荡的往宫里去。
李源早在进城之前就被顾泓懿指派其他事宜走了,这会正好到达将军府的门外。
看守的士兵相比之前减少了些,巡逻也有些稀疏,李源依旧是翻墙从后门那进的府,刚一跳进去就见范飞白像以前那般穿着练功服,站在院中与范二对战。
李源走近了些,瞧见了二人汗湿的衣衫与脸庞。
范飞白察觉到后便是一个错步,手中的长剑像是条软蛇一般冲着李源游去,剑身锋芒,并未收着力道。
李源惊讶的挑了挑眉,歪着身子躲了一下,还未开口说话,范二的攻击又来。
李源:“???”
他摸不着头脑,只能在两人的夹击中来回躲藏,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没有反抗的意思。
一来一回,十几个招数过后,范飞白停下了攻击,走到架子前拿起剑鞘将剑身归位,端起凉茶喝了一口。
语气熟稔道:“才回来?”
“刚进城,侯爷这会应当已经去了宫里。”李源没有随意攀谈,只说了些自己知道的。
范二将手里的帕子递给范飞白擦汗,闻言看向李源,“那你来做什么?”
“侯爷命我过来。”李源看了范飞白一眼,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后继续道:“小公子,李忠人呢?”
“他是你们顾家人,自然是要回顾家的。”
李源又有些疑惑了。
怎么今日瞧着,这小公子一会好说话,一会又不好说话了?
李源没有继续追问,一时真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好在很快,有人打破了尴尬。
秋雨从前院的廊下匆匆跑来,单手撑腰缓了几口气后连忙道:“小公子,宫里来人了,让您即刻进宫!”
范飞白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擦着汗吩咐道:“备热水,我现在洗漱。”
按照他的习惯,习武后是要洗洗身子的,热水自然是早就备好的。装水的事情交给范二,秋雨看 了一眼院中的李源,迈着步子跟进屋,翻着橱柜找着可以穿的衣衫。
“就那件素雅的烟青色就行。”范飞白瞥了一眼,走进屏风后面开始脱衣,低声道:“左右谈的是叔父的事情,我只是去听着,不用太过招眼。”
秋雨点头,将衣衫拿出来点了香薰略微简单的熏着,耳边听着隔壁传来清洗的响动声,试探着问道:“请辞的事情,你可要在今日与陛下说?”
“看情况吧。”范飞白略微洗了洗就出来,换着备好的衣衫,领着范二从隔间出来,“我不走,你们离开的也不会有人阻拦。”
“可你不走,我们也走的不安心。”
之前听过范飞白的计划,秋雨本是愿意回去的,倘若是范飞白要留下,她又不愿意了。
范与忠的死对整个将军府都是巨变,尤其是范飞白,往日多么骄纵现如今就有多沉稳,秋雨知道他这是在逼着自己长大,可终归是一起长起来的人,见他这般心里总是酸的。
“有什么可不安心的,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偌大的雍都难道还活不下去不成。”范飞白失笑一声,表情变了一瞬后又恢复成原先的那般,“何况叔父的事情一了结,陛下只会安抚我,凭着将军府的名头,我依旧可以横着走。”
“小公子莫不是把我们都当傻子,说这些话来糊弄我们。”
秋雨快速的帮其更衣,束发,瞧着铜镜里的少年郎,秋雨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开心的时候,不必强撑着,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即便叔公不在了,也不需要你保护。”
自出事一来,不单是范飞白,范二与秋雨也变得与以往不太一样,可就是因为这些,范飞白才想着逼自己快些长大,哪怕是一点点,时间久了他也会长成叔父那般的人。
“不说了,我先进宫。”范飞白穿戴齐整后出门,瞧见李源还在院中站着,挑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属下送公子去宫里吧?”李源试探着说了一句,见对面的秋雨与范二蹙着眉头,紧跟着道:“若是能碰见侯爷,届时也好跟着一同回去。”
“你倒是想的周到。”秋雨白着眼睛道:“可惜宫里来了车马,指明了只让小公子一人去。”
“那属下就暗中护送,总归小公子也不打算让我留在府上,那属下就在宫门外等着就是了。”
范飞白没有继续拒绝,知晓自己说什么也无用,李源的功夫他与范二已经试探过,在二人之上,即便是拒绝,对方也能自己跟着去。
府门外,这次宫里派来的马车光明正大的停放在门口,来往的行人都瞧见了,范飞白脚步从容的与宫里内侍打招呼,这才弓腰上了马车。
自他上了车后,门外看守的士兵就开始整队,范二与秋雨站在门外,惊讶的小声说话,“这是准备要撤了?”
范二道:“瞧着像。”
“一会我去告诉李叔,今天得买个爆竹好好去去晦气。”
秋雨站着等了等,见这些人确实如他们猜测的那般列队离开,眼睛亮着往府内跑。
范二依旧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范飞白回来。
....
御书房内,雍帝低头批着折子,听黄公公同传自己要见的人已经到了门外后,才丢下笔抬头,缓缓的道:“让他们进来吧。”
三皇子肖明为首,裴济安与顾泓懿各自站在他的后侧两方,低着头进了御书房。
刚走几步就跪下行礼。
“裴将军赐座,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雍帝没有即刻让他们起身,黄公公端来凳子放在裴济安面前,等人坐了才退回原位,低着头,只余眼角看人。
肖明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因为这几个字而僵在那,怕引起陛下猜疑,连忙端正表情,微微垂着眼皮子。
顾泓懿虽不解其缘由却也跟着照做了。
终于,雍帝松口询问,“这趟,可辛苦?”
肖明自小就对自己的父皇心里发怵,这会听了这话更是心惊,生怕对方知晓了什么在这故意问的,一时间脸都急的涨红了些。
“回陛下,不辛苦。”身后,顾泓懿俯身回话,声音清脆不见拖沓,“得陛下洪福,主犯曹莽以及杜广百都未反抗。”
“听闻沧州已成死城。”雍帝垂着眼睛,身影如山一般矗立在那,带着不容糊弄的嗓音开口道:“三皇子,你可瞧见了?”
肖明铿锵激昂的道:“回父皇话,沧州百姓饿殍遍野,死伤极多,这一切都被杜广百隐瞒下来,杜广百此人,死不足惜!”
“如此说来,沧州事宜,皆由他们二人惹出来的?”雍帝的语调不见欢喜,反倒是更加低沉了些,“大雍朝的将军,范行风就是被这两个蠹虫给杀害了?!”
“自然不是!”裴济安跪下行礼,俯身道:“陛下,范与忠是糟了暗算,但其中内情还有许多,臣请陛下下旨,命刑部大理寺严刑拷问,细细纠察一定要将祸害朝中大臣的那只黑手给揪出来!”
雍帝实质一般的目光落在肖明的面上,缓声道:“三皇子,你觉得谁适合?”
“顾侯!”
肖明顾不上是否道义,只想赶紧从这御书房里出去,去寻母亲多要些补偿好出宫潇洒,而且现在父皇这意思他也摸不清楚,眼下这店里除了裴济安也没别人,自然是他比较合适。
“父皇,顾侯爷心思缜密,年岁虽不大,可对付杜广百那种老狐狸却很有一套,儿臣请旨交于顾侯去审讯,一定能将背后指使之人找出来。”
雍帝看向顾泓懿,眼睛幽深让人摸不清深意,过了一会才开口询问道:“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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