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点”
季日晴傻傻地抱紧他的腰
楚鸽身上肉少,他的腰自然比常人更纤细
季日晴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颤抖一下,随后又抱得更紧
他能感觉到楚鸽呼吸起伏的胸膛,雨衣外面的雨又大了,楚鸽加速回家
季日晴耳力很好,雨滴声、呼吸声、涌入他的耳朵直至脑髓,像是催眠曲一样促使他的眼皮耷拉着
楚鸽的家离小吃街概十几分钟就能到
“小晴?”
雨下得太大了,楚鸽担心他的腿没盖到。楚鸽朦胧的话传进他模糊的脑袋,“嗯……?”
“你腿盖住没?别淋雨生病了”
季日晴的手顺着雨衣的边缘摸索,他什么都看不清,胡乱往下扯了扯
他觉得没必要,衣服已经全湿了,再淋点也没事
楚鸽把车开进篷子里,他护着季日晴冲进雨中跑回家
好运叽叽哇哇地呻吟声快把门挖穿了,楚鸽抖抖雨衣扔一边凉着了
他把门打开,好运朝季日晴叫
楚鸽大呵一声,抓住好运的后劲往家拽,给它套了绳,转身拍拍手说:“狗不咬人,你别怕”
季日晴机械地点点头
楚鸽找个废纸皮垫凳子充当桌子使,他把饭打开,从铁架子上抽个纸碗,给季日晴和好运分饭
虽然季日晴吃过了但他感觉季日晴没吃饱,索性给他分一碗,反正吃不完有好运兜底
楚鸽知道季日晴畏光但他以为的光是太阳光,看他眨眼睛的频率特别高,他把面送嘴里问“眼睛不舒服吗?”
季日晴比划啥他也看不懂“你不能说话?”
季日晴狠狠地点头,楚鸽继续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季日晴点头
“你不能说话?”
季日晴点头
“你能看清我长什么样子吗?”
季日晴摇头
“眼睛也有毛病?”
季日晴点头
楚鸽一时间摸不清头脑,他又捋了一遍,“你能听到我说话但眼睛看不清而且不能说话,对吗?”
季日晴点头
废的差不多了
楚鸽单手揉眼睛
一碗饭愣是搁凳子上半天没吃
上辈子是得罪撒旦了吧?一想到这他猛给自己一把掌
造孽!
季日晴以为他不想要自己了,啊啊哼哼的比划,他以为楚鸽不想收留他,可楚鸽本来想着能打个下手,没想到添个大麻烦,再者,楚鸽也没闲钱给他治,万一哪天出事了完蛋的就是他
楚鸽把碗里躺着的鸡蛋挑给他,都叫他这么亲近了赶出去心里难受,白花花的搁眼边晃更难受,这都叫啥事啊!
实在没法儿了,他让季日晴去洗澡
季日晴淋一身雨万一感冒就麻烦了,况且明天还是周五
他从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把以前的睡衣找到了,以为丢了呢
他把衣服从厕所帘子靠边的缝子里放进去,帘子靠墙的地方他放了洗衣机,虽然忙但一有闲空就会把堆成山高的衣服通通洗一遍
季日晴是不说话,楚鸽以为他是妹子,索性自己打地铺
所说的地铺就是找那装纸碗的大箱子拆开铺地上再垫个床单子,凑合能睡的叫地铺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其实床挤挤还是能睡下两个人,奈何楚鸽把他当女孩子了
男女授受不亲
况且,他也不喜欢女孩子
季日晴木纳,自己坐床上半天没听他上床的动静,以为楚鸽嫌弃他是个无所不能的废物,楚鸽说要关灯了他还愣儿那
“你不睡觉吗?”楚鸽纳闷了,环视一周,破旧的木门生锈的锁,已经家里堆满的东西,虽然楚鸽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问他是不是嫌脏
季日晴摇头
今天下雨,老房子又受潮,屋顶上又漏水,连空气都不好了,弥漫着一股阴湿夹带着腥臭味
屋后就是池塘,不涨水算好的了,就是有点乱
楚鸽问什么他都摇头,幸好他脾气不像年轻时浮躁了
“那你想干嘛?”
楚鸽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季日晴拿起手机,眼睛好似贴上屏幕上了,忙打了几个字
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看见模糊的人,他把手机往前推,楚鸽还在震惊中
他真的以为季日晴是瞎子
他定睛一看,屏幕上打了一行字:【你怎么还不上来睡】
他嘴角抽搐
“搞半天原来等我”他云淡风轻摆摆手,说:“我怕挤,打地铺就行”
虽然嘴上说打地铺就行,还是怕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有老鼠或者蜈蚣出现,已及隐藏款:蛇!
季日晴急了,他又打字:【地上脏,我可以靠墙睡】
墙上也爬蜈蚣啊!
楚鸽搭了蚊帐,蚊帐上面全是死蜈蚣和蚊子,一抬头看就脸皮发麻
“小晴,你冷不冷?”楚鸽问
季日晴摇头
其实楚鸽也不想跟好运挤地板,他内心含泪拒绝
“小晴,不是挤不挤的问题”他站起来,刚才蚊子嗡嗡作响于是又点了蚊香,“你是女孩子,而我是男人,挤一张床不合适”
季日晴递到楚鸽面前的手机上大大显示:【我也是男的】
楚鸽尴尬挠了挠头,心想这也不行啊……
季日晴一个劲儿的想让楚鸽上床睡,脑子单纯像白纸一样,楚鸽觉得自己好像想歪了,季日晴只是单纯怕楚鸽着凉
果然,年龄就是一道鸿沟
经过□□与精神的猛烈搏击后他选择妥协
一夜很快,他睡得不踏实,天摸亮甩上衣服就出去买菜了
雨后的天气暴热,楚鸽实在热得受不了了
菜市场本来就闷早上买菜的老头老奶堵着人走不动道,空气都不流通了别说人了
楚鸽东摸摸西找找提两大包东西,两轮车前面都放不下了
脑子从下车到家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不清醒,全凭肌肉记忆摸爬打滚
“你怎么醒这么早”楚鸽开门撞见季日晴直挺挺站那儿,他从菜兜子掏双拖鞋说“刚给你买一双鞋,试试合不合脚”
既然收留他肯定得把他当亲人待,楚鸽也不像那种不负责的人
季日晴小脚左探右探,楚鸽扶着他,鞋子套脚上
刚好合适
“舒服吗?”
季日晴脸上竟有了娇羞,泛了红晕,他含蓄地点点头
楚鸽从上到下看了季日晴一遍,他炽热的目光像是能把他点燃一样。楚鸽握住季日晴双肩,强制他站姿挺立
有一说一季日晴的确美的不凡,就算他丑楚鸽也觉得不能怎么样,缺点就是不好找对象
这年头都看脸吃饭,说到脸,楚鸽倒也算得上出众,在班级里不显得,出了社会完全可以凭一张脸开直播赚钱
但他选了个不讨好的工作,虽然赚得不多但稳定,不过比别的更累,好在赚的钱握自己手里
他瞧瞧季日晴的眼睛,蓝色
给他的感觉像是异国他乡的漂泊者,现实是现实,他可顶不住娇阳
“等有时间带你去配眼镜,天天跟无头苍蝇一样也不是办法”楚鸽满怀信心说:“眼睛长得好看,看不清人可不好”
连季日晴身世都不清楚就一塌糊涂当好人,像他这样的不多了
季日晴第一次觉得好人是他,他是好人
实话实说,季日晴胳膊上的红斑就是因为接触太久太阳导致的
他没有家,但处处是家
而这个“家”是情人给他的,但他为什么宁愿呆太阳底下不回“家”呢?
“我忘记给你买防晒霜了”楚鸽抓起冰箱上的水猛喝一口,“天太热了,你也别出去呆大棚底下玩”
楚鸽在季日晴眼里是一团马赛克,凡是他看的的所有都是团马赛克
只能靠声音才勉强分得清
好运大早出去溜达了,虽然楚鸽不希望他去“买鞋”。这里的老人闲不住喜欢种田,好运每次回来都带一狗腿泥巴,楚鸽看了头疼,但!奈何所有事都等着他,根本忙不过来,没空管好运,而且下午八点出摊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还没开始干呢!
不过,季日晴成了一个大问题
楚鸽的车带不下他,他眼睛也有问题开不了车,一个人呆家里难免害怕
“小晴,我买了早饭”他从外面艰难提着一大包菜,“噗”一声,季日晴退半步
其重量可想而知,成年人搬也有些费劲
“有包子和豆浆油条”他没买多,好运一会儿吃剩的
季日晴咬一口油条,楚鸽拿包子走出去搬了凳子,先休息一下不然真的要中暑了
他平时不买早饭,想着季日晴在长身体赶着早餐店将要关门时买了没卖完的早餐
季日晴挨饿好一会儿了,楚鸽把前天没吃的鸡腿热热给季日晴,他并不喜欢吃这个,看季日晴狼吞虎咽几个馒头也不顶饱,家里什么不缺就缺钱
想吃饱可容易着呢
楚鸽笑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季日晴点点头
家里有些潮,他开风扇凉快会儿
季日晴悄悄凑过来,楚鸽往后挪了点
按说竹林子里不该有知了,从哪儿传的叫声?楚鸽进来不想出去,出去不想进来,也不愿意去管不值钱的事儿
屋内外根本就是两种温度,他糊乱吃了几口饭,硬着头皮出去了
季日晴刚跟楚鸽出去半步被他撵回来,“别出去了外面太阳大,你身上还有红斑没消”
饶是再三强调季日晴一点不听,这会儿装聋装瞎可不管用
季日晴不听楚鸽的话,但不添乱,他知道好歹,这时候的孩子心骨子里都刻一股犟劲
楚鸽打盆井水,叫季日晴来泡泡手上的红斑
“去配眼镜的时候再你买几身衣服,好配上这张俊脸”
楚鸽像老父亲一样待他,才二十几的年纪倒解锁了新角色
这几个月里,每天回家都有人应,对于一个生活独自生活了五年的人有了陪伴无疑比什么都高兴
季日晴时常帮衬他,这才有了闲空
楚鸽很享受,手机里的银行卡数字一点点上涨,不抽烟不喝酒省了的那些钱先攒着,到时候买房了把江翔接过来
这几年都没联系过,说是没联系他也没空,前几年打兼职工修水龙头,什么他没干过,就现在安稳了
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之后他悠荡荡的从后竹院回来
季日晴一手打水一手搓毛巾,楚鸽站着看他,像是想了很久,他才蹲下杵在季日晴面前
“以后我当你哥,也不占你便宜管你吃喝穿怎么样?”他言语中带了几分羞涩,感觉是小小孩想当老大,楚鸽不逞威风只是他这么多年孤独惯了,没人陪他说话聊天,对亲情伴随着一天天的流逝愈发渴望
“不愿意没事,也管你吃喝”
他苦涩的声音成了乞求回荡他的耳蜗中
“反正都咱俩了,都无所谓”
他底下的脑袋沉甸甸的仰看着季日晴,好像楚春天
楚鸽想破脑袋想不到,明明把楚春天护的那般好为什么还是一声不吭的走了,那样干脆直接
至少该发消息好好离别,回到家一切都晚了
他抹了眼角,楚鸽是好强的人,自己走的路唯独哭过的还是得知楚春天患上癌症了,胃癌晚期治不好了去陪甜甜和周婶了
“哥…哥”
那声音沙哑带点尖锐,楚鸽亲眼目睹季日晴开口说话的全过程
“小晴?!”
“你会说话?!”
季日晴不作答,只应点头
楚鸽震惊胜过心酸,他惊喜问:“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嗓子被烫过,说话…不好听”
季日晴含糊不清的话令楚鸽更兴奋了,没想到哑巴原来不是哑巴
这下他关注更多的是季日晴的喉咙,完全没了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你再说一句”楚鸽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季日晴由于声带受损以及不经常说话使得他发音及其不标准
“我去!”
楚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不觉大了,他心里被季日晴几句话填满,他是庆幸的,捡来的孩子除了不能碰太阳其他都没什么大问题,从一开始的迷茫无措到现在的满怀期待
“唔!……咳咳”
楚鸽满脸掩饰不住的笑着说:“慢点”
季日晴连咳嗽两下,空擦了嘴也跟着笑了,第一次有人因为他的声音而高兴像傻子,少有的感觉砰的一声炸开,落了他满怀
竹叶摩擦作响,身后的绿荫小道,往的是河边,楚鸽没事喜欢坐那儿钓鱼,季日晴有时候疑惑他钓了鱼还放,费力那力干啥,楚鸽说这塘有主不让钓,手痒按耐不住过过瘾就放,还问季日晴是不是喜欢吃鱼,季日晴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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