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中具静,万千灯火只有零零碎碎、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感受着背上岑俞之呼吸慢慢变得微弱,谢陌一点儿也不敢耽搁,现在如果带他回宫的话不知道他能否撑过去。
谢陌找了附近较近的一家酒楼。
“小二,住店。”
小二睡眼惺惺,想着这么晚了应该没有什么人来才对,没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住店。
“客官,您拿好,二楼右边第一间房。”说着他将钥匙递过去。
“麻烦你再送盆热水到房里。”谢陌背着岑俞之上楼。
岑俞之不知是何时晕了过去,气息微弱,整张脸苍白病态。
他替他把了脉,果然,脉膊极其细微。
小二将热水送过来便出去,谢陌将他伤口简单清洗了一番,以防止发炎。
没想到胸口的刀伤深可见白骨,腿上的伤也好不到哪去。
谢陌叹了口气,血腥味虽重,但好过檀香味重好。
如果这些伤不及时处理的话就会腐烂,可是这儿不比皇宫,没有药草更没有纱布。
谢陌将他安置好,便下楼叫小二去买些药和纱布回来。
“客官,您看现在这么晚了,人家都睡了……”
谢陌将自己身上的钱袋解下来,放在柜台上:“这些够了吗?”
小二掂了掂袋子:“看客官那位朋友伤的挺重,我现在就去买药。”说罢,他嘴里哼着小曲儿便去买药了。
谢陌回到楼上,床榻上躺着毫无生气的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没想现在晕死过去又是另一副样子。
他坐在床榻旁边,望着床榻上的人陷入了沉思:这次到底是谁下死手,竟动用死士,只为杀了岑俞之。
他平日看着很欠揍,兴许是跟哪家贵族结仇,但看那架势恐那人地位不低。
敲门声响起:“客官,您睡了吗?”
“进。”
听到屋里人出了声,小二才开门进来:“客官,这是您要的药和纱布。”
“多谢。”
“您有事再叫我,我先出去了。”小二走时还不忘把门掩上。
谢陌将金疮药涂在岑俞之的伤口,后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岑俞之邀他吃饭,没想到结果却变成了这样,这些死士到底是出于谁的手?
床榻上的人儿闷哼一声,谢陌瞌睡醒了一半,他抬手摸上了他的额头,竟发起了烧。
他起身出去又打了盆热水,将帕子挤干檫试着岑俞之的身子。
现在已经寅时了,中药铺现在去也取不了药,只能用水给他檫试降一降身上的温度。
一天前是纨绔,一天后变得病殃殃。
等他温度降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谢陌伸了懒腰,揉了揉眼睛,便趴在床榻旁睡着了。
岑俞之朦朦地睁开眼,身上已经清爽不少,就是伤口还隐隐作痛。
他欲起身,猛然,自身的警觉性高,伸手就要掐躺在床榻旁人的脖子。
在看清楚人后,他放下胳膊,只是抬手将那人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没想到他人睡着后倒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岑俞之盯着谢陌的睡颜看了许久。
也许是他目光太灼热了,谢陌皱了皱眉,撑起身子,打一个哈欠:“……你醒了?”随后习惯性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脉象平稳,现在危险期已经度过。”
他还未反应,岑俞之将他手腕一拉,谢陌重心不稳,被他按到了床塌上。
“你干什么?!”
“看你这样子昨晚想必是守了我一夜,你再睡会儿。”岑俞之双手撑在他头的两侧,墨发垂在他胸膛前,双眼依旧是明净且含笑。
谢陌被他这么一折腾,睡意醒了一大半,伸手去推他,竟忘了他胸口前还有伤。
岑俞之倒吸一口凉气:“嘶……你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抱歉,忘了你还有伤。”说着谢陌欲起身,但又被岑俞之按了回去。
“现在才卯时,再陪我睡会儿。”岑俞之躺在他身侧,伸手将他圈在怀里。
谢陌挣扎着起身:“郡王要睡便睡吧。”
“别动,让你陪我再睡一会儿都不行?好歹你昨晚照顾我这么久,如果传出去说我虐待你,让谢医师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这么久 ,连觉都没睡好,你说我名节还保不保?”岑俞之笑着看着他。
果然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调侃自己。
“郡王爷说笑了,此处只有我们两人,难不成还隔墙有耳,传出去了不成?”谢陌趁他愣神之际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岑俞之面容满是玩味儿,如果不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谁能将他与伤员联系起来。
“你这样说我可伤心了,本想着可以和美人同睡一张床,没想到美人不领情,难道是本郡王的皮囊没有长到美人的心坎上么?”
“郡王既然不想睡了,就下床回宫去。”
“你也太无趣了些,罢了罢了,今天逗你也逗够了,现在回宫吧。”
谢陌:“……”
岑俞之勉勉强强起身,身上的伤虽没有昨晚那般疼了。但疼痛还是够喝一壶的。
他额头冒着冷汗,面上强装镇定,谢陌无视他的神情,活该。
看他这样,谢陌也生出想逗他的心思:“郡王爷这么虚,需要人扶吗?” 岑俞之欲哭无泪,敢情现在谢陌也学去了自己“纨绔”的性格,看到谁都想来嘲讽一番。
岑俞之咬牙切齿道:“不了,本郡王还不至于柔弱到有人搀扶的地步。”
谢陌用衣袖掩着唇。
果然,看这人吃瘪的样子能让自己心情大好。
“那便走吧。”他突然想到什么,“ 王爷身上 可还有钱?”
岑俞之摇了摇头:“昨晚钱都丢了,你要钱干什么?”
“你住店不需要钱?”谢陌扶额道,“昨晚为了你的伤我都把银两全部给店小二了,现在身无分文。”
“这好办。”岑俞之将腰间的麒麟玉佩取了下来,“先将这玉佩抵押在这儿,等回宫了再叫人赎回来。”
“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
“小二,这个抵昨晚住宿费,但要把这玉佩留着,后面我叫人赎回来。”店小二刚要伸手去接,一看到是岑俞之,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昨日不曾看清谢陌背上背的是谁,没想到竟是郡王。
“小的不敢,昨晚这位公子给的钱够多了,这玉佩郡王还是收着吧。”现在京都城里谁人不知郡王纨绔不羁,妥妥的活阎王,惹谁都不应该惹他。
谢陌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平日里岑俞之“作恶多端”。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了。”谢陌拉着岑俞之往外走。
这京都城里的人估计都是不敢多跟郡王说一句话的,还不如早些走了,让他们没有太大的压力。
进宫的路上,谢陌开口问道:“你知道是谁要对你下死手吗?”
“我要是知道的是谁的话,我昨晚就不会问了。”岑俞之双手枕在脑后,一脸无所谓道,:“管他是谁呢,现在猜也不一定猜的准,还不如让大脑好好放松放松。”
谢陌:“……”果然,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公公已经在宫门前等着了:“你们可算回来了。”他看了岑俞之一眼,“小郡王,昨晚你们走后那些人自尽了……”
岑俞之对此没什么表情:“嗯。”
那些人是死士,自尽一点都不奇怪,不自尽才怪呢。
“你都猜到了?”谢陌在旁边问道。
“那些人报了必死的心,杀我不成,自然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他们主子真是养了几条好狗。”他眼底含笑,但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森森寒意。
“李公公,郡王的伤还未彻底好,先进去吧。”
李公公看着岑俞之被纱布缠绕的手,面露担心:“谢医师,你要什么药尽管跟老奴说。希望你能将郡王的伤医好。”
“这是自然,公公等我写几份药方。”谢陌在纸上洒脱地写下了几味中药草。“烦公公将这些药熬好了送过来。”
“是。”李公公拿着药方去了药铺取药。
岑俞之蹙眉:“我的都是外伤,不用喝中药的。”
谢陌一看他这个表情便知此人不喜喝药:“良药苦口利于病,郡王还是等会儿乖乖喝药吧。”
他眉头一皱,苦不堪言。谢陌替他换药,宫里的药可比昨晚店小二买的药好多了,皇帝御赐的药果然不同。
岑俞之手里的骨扇也因昨晚被追杀时弄丢了,手里一时没了把玩的东西,他便将腰间的麒麟玉佩取下把玩。
“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明明看着是坤阴,为何却是乾阳呢?”听他这么说,谢陌手上一抖。
他面上不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我的乾阳之气竟然对你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如果是坤阴的话早就被我折服了。看起来柔柔弱弱,外表像坤阴,没想到还是乾阳中的上品。”
谢陌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还好没有看出自己的体质。也不枉费自己辛苦忍了那么久。
“所以郡王一开始就是在试探我的身份?”
“是也不是。”岑俞之将玉佩抵在下颌,“刚开始见你只觉你非常有趣,竟然敢多管我的事,实属罕见。再后面看你长的像坤阴,可每次我释放乾阳之气时,你都能稳稳站在我面前,你说谁对你的体质不感兴趣呢?”
没想到竟是这样。
“所以郡王是肯定了我是乾阳的身份么?”
“现在能判断你是乾阳了,不过你长成这样,真希望你是坤阴。”
“为何?”
“你自己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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