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在附近逗留了一段时间,确实没怎么打扰他们的生活,并且因为他们的存在,甚至莫名的,多了几分安全感。
簌雪一开始还去看附近的官兵巡逻,在草丛探出小小的脑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一对上官兵瞪得有些凶狠的眼,小姑娘就跟兔子一样,溜得老快了。
一开始,对于这个孩子,这里的官兵还有些忌惮,生怕她是那些匪人派来的细作,后边发现,孩子纯属就是对他们好奇而已,所以大家也不再搭理,甚至偶尔见到可爱的小姑娘,大家还会好心的提醒一声,让她最近不乱跑。
小姑娘呢,经常光着小脚丫,满山的跑,偶尔摘几个果子,看到人就送。
一开始,大家都不大敢吃,这山中的野果谁知道能不能吃,小孩也聪明,知道他们怕有毒,当着他们的面就啃了一口。
孩子给的果子饱满多汁,颜色也漂亮,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大家也觉得有些诱人,但是不敢乱吃,然而小朋友才不管他们吃不吃呢,试过有没有毒,把果子丢他们怀里,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这一天,两个第二次收到簌雪给的果子的小兵确认了这个果子可以吃,并且很好吃,刚用衣服擦干净,啃了一口,就看到李将军从旁边路过。
可不能让李将军发现他们偷吃果子,两人赶紧把果子收起来,却被李将军眼尖的看到了。
李将军目光锐利的盯着他们,问道:“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藏什么呢?”
两个小兵只能把果子给拿出来,小声的解释道:“这是,庵里那个小孩给的,她自己吃过,没有毒。”
庵里那个小孩子?
李将军见过几次,跑的可快了,有时候有时候念完经以后,穿着海清带着帽子,穿得规规矩矩的,跟着别的尼姑去捡柴,去挑水,去念经,不过小孩子拘不住,总想脱了繁琐的外衣,脱了帽子到处跑。
有一次还看到她在树上,没见过正脸,但是那丫头细皮嫩肉的,像个很精致的玉娃娃。
这山里的人,李将军觉得,大概没有谁像她一样快乐,也没有谁像她一样自由,她好像山中的猴,也像山中自由自在的鸟,自由烂漫,让人看着就觉得愉快。
但是军中规定了,不许随便拿附近的百姓的东西,小尼姑的也不行。
“军中不许擅自要百姓的东西……”说着,看了一眼两人手中的果子,道:“下次再犯,军法处置。”
于是李将军把两个人手中完好的果子给收缴了,又训斥了两兄弟一顿,让他们没事不要随便要百姓的东西,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二人被将军顺走了果子,都有些不满,个子稍微瘦一点的陈二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子,嘟囔着道:“将军肯定是抢走了自己吃。”
虽然军中确实严令不止他们随便要,但是,真有人送的,还是可以要的,只是需要上交,以免出现意外中毒。
可这样的话,东西就充公了。
两个果子都要抢他们的。
真过分。
李将军拿走了果子以后,转了一圈,刚准备吃,就碰到了纪时谨,男人一双冰冷的凤眸扫过来,李将军的手一哆嗦,当即就把果子献上去,道:“王爷,这陈家那两小子给我的,说那个小孩子给的,没毒,您要不要尝尝?”
纪时谨自然是看出没有毒,他风餐露宿惯了,也自己一个人在深山老林过过,最饥饿得时候,连草根都不吃,自然能一眼看出这个果子能吃。
刚想要拒绝,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应了下来:“好。”
李将军脸色僵了。他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王爷是真的要啊。
这山中的果子都在林子深处,王爷又不许擅离职守,他们平日里嘴里连解馋的都没有,这好不容易有个吃的,怎么王爷就拿走了?
李将军不知道纪时谨为什么要拿走,反正他就是拿走了,拿走了他也不吃,就在手中把玩着,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声音淡淡的吩咐:“盯好你手底下的人,别人没抓到,自己的人倒是躺下不少。”
前两日几个小兵偷懒在山里挖菌子,吃完以后就中毒了,纪时谨于是下令,不许他们自己乱摘乱挖东西吃,现在嘴巴都能淡出鸟来。
“是的,王爷。”
纪时谨拿完果子就走了,留下李将军在原地郁闷。
而簌雪,送完果子以后,就去看自己今天在林中捡到的受伤的小鸟了,小鸟翅膀沾着血,不知道被林中什么野兽给咬了,簌雪在山里找了点师太以前教自己用来治伤的草药,揉碎了,敷在小鸟的伤口上,又用自己从庵里拿出来的布给小鸟绑上,用旧衣服在树洞里边给小鸟做了个窝,确认林中的野兽够不到小鸟,她这爬下了树,回了庵中。
晚上吃饭时候,她在兜里藏了一些米饭,等吃完了,师太师伯师姐都去念佛去了,她偷溜出去,然后把米饭放在小鸟窝里。
小鸟已经醒了,扑腾着翅膀想要吃,却因为伤的严重,吃不到,簌雪于是用白白嫩嫩的手指沾了米,给它喂进去。
等喂饱了小鸟,她这才爬下树,回庵中去了。
半夜的时候,外面雷声轰轰,感觉好像地面要震起来了一样。
簌雪躺在床上,被雷声吵得睡不着,她想起树上的鸟,生怕她的窝不牢靠,会被风吹倒,生怕等会下雨雨太大,树被吹走,越想越担忧,小姑娘于是爬起来,提上灯笼,就偷偷的从后面溜出去了。
这个山她很熟,有时候跟师姐们出去,在外面逗留久了,只能很晚才回来,有时候贪玩溜出去看萤火,到山的另一边,她只能摸黑回来。
这山里到处她都熟,因此她借着手中的灯笼的光,飞快的爬到两树上安放小鸟的地方,然后,把她拿起来,刚想要下树,就听到底下一阵喧闹的声音,似乎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运东西,簌雪好像听到他们说金子,银子,还有珠宝。
她借着闪电照出来的光看向底下的人,发现他们穿着的,并不是官兵们的衣服,更像是山里的野人,个个看起来虎背熊腰,还推着车,似乎是运什么东西。
簌雪忽然就想起来静茶师姐哭着描述那些欺负她的禽兽是什么样子的,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欺负了静茶师姐,拖着她到了林子,因为静茶师姐的哭喊声招来了附近的师姐师伯们,她们带着棍子来了,他们也就逃跑了。
据说,他们还会去抢山下的百姓,之所以不敢进清觉庵里边,是因为庵里边有几位师伯武功高强。
那些官爷们上山来抓的,就是这么一群坏蛋。
簌雪看了一眼自己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鸟儿,最终还是决定把它送回去,送到自己房中,把鸟儿安顿后以后,她又跑了出去。
她想要去通知驻扎在附近的官爷,但是白天随时可以见到他,发在巡逻的官爷们,晚上却神出鬼没,她不知道他们驻扎在哪里,生怕那群坏蛋又失去了踪迹,于是她只能先原路返回,去刚才发现他们哪里去找他们的下落。
天上的时候下起了雨,簌雪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眼,抿了一下唇,最后还是沿着脚印跟了上去。
她只偷偷的跟上去,看看他们藏在哪里,然后明天看到官爷的时候,她再告诉他们。
纪时谨睡到半夜,又觉得头疼,一因为外面的雷声,总吵他睡得不好,二是,这几年,他睡眠确实不好。
不是没有看过太医,然而给他的答复往往都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心药。
他扯唇,嘲讽笑了笑,坐了起来,点了灯,灯色昏黄,目光落在了桌上放的那两个果子,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了另外一张脸。
他想,等把匪给剿了,他要再去一趟,去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像……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自己已经找了那么多年,甚至当初看着孩子的嬷嬷也说了,他被丢下了山崖之中,他连那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那个人不愿意告诉他,她那么恨他,连她给他生过一个孩子她都不告诉他。
甚至,她可能都不喜欢那个孩子。
这样一个对她来说充满了罪孽的孩子没了,她应该很开心。
纪时谨越想越觉得无法呼吸,从床上披衣起来。
外面这时候已经下起了大雨,风吹得山上的树木呼啦啦,发出的声音宛若野兽的嘶吼声。
李将军这时候披着蓑衣进来,有些兴奋的告诉他:“王爷,找到那些人的踪迹了,我们的人看到了脚印,陈二他们几个已经追过去了。"
一月前,一群劫匪,杀了前往京城上任的兵部尚书的家眷,抢了金银财宝。又在半月后,劫了京城送往青州的灾银,纪时谨带兵剿匪,剿了他们的寨子,却也跑了一些漏网之鱼,此次来,便是逮这群逃跑到这一带的匪寇。
纪时谨当即拿了剑,方才带着倦意的眉眼,带上冷酷,冒着狂风暴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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