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昇明带着麒伽去拜了祖宗牌位,随后又带他来到一个稍显偏僻的宫殿,这便是玉闻堂了。
院子里一个年长的侍女正在清扫地上的落叶,赵昇明开口唤道:“筱姑姑。”
赵昇明一开口,侍女便转过身来,露出个笑来:“四皇子。”
筱姑姑向赵昇明行了个礼,赵昇明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问候了她近来的生活。
筱姑姑年近五十,十余年前陈妃娘娘仙去后,她也没有出宫,留在了这玉闻堂里。她算是看着赵昇明长大,和他感情深厚。
赵昇明讲了自己成亲的事,大约是提到了麒伽的什么,麒伽看见筱姑姑朝自己这边望了一眼。
麒伽远远站在一旁,无意偷听他们的对话,只是从两人的表情动作上觉出,赵昇明和这个扫洒侍女之间的交谈比起刚刚和皇帝的交谈来更有人情味。
“麒伽,过来。”
麒伽乖乖走过去,筱姑姑对着麒伽行礼道:“奴婢见过静王妃。”
麒伽回了礼,扶着她手臂让她起身。
筱姑姑引着两人进了玉闻堂正殿,正殿墙上是一幅画像,前面的香案上摆着牌位和贡品。
筱姑姑上前了添一炷香,对着画像和牌位拜了三拜,留下赵昇明和麒伽两人在殿内后便离开了。
麒伽抬头看那画像,画中一位穿着华服的女子坐在椅子上,身形消瘦神情忧郁,这里便是赵昇明生母、原陈妃生前居住的地方。
赵昇明恭敬地对着画像三叩三拜,又上前上了一炷香,静静地望着画中人。他仰着头,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久,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麒伽跪坐在后面,不敢乱动。
半晌后,赵昇明转身道:“走吧。”
两人拜别了筱姑姑往皇宫的一侧走去。
成年男子不得随意进入后宫,今日赵昇明得了皇帝准许能到玉闻堂参拜,已是皇帝开恩,拜完了须得迅速离开,不得多留。
两人穿过几个宫殿,走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些许虫鸣,赵昇明开口道:“我生母出生京城范氏,生前不受宠,我十岁那年她就去世了。”
“那之后我便被送到先皇后身边,和如今的太子一同抚养。”
麒伽对赵昇明生出些同情,他的母亲也早逝,但他还有一个宽厚亲近的父亲,而赵昇明却只有那个高坐明堂的疏远的父皇。
走出御花园,便是皇宫内的学府,此时正是课休,一些王公贵族的子弟在四处走动玩闹。
“四哥!”不远处一个小孩看见赵昇明和麒伽,便大叫一声,朝他们跑来。
这小孩正是十五皇子赵昇弈,如今刚满十二。
另一边也有两个年纪稍长的青年朝他们走来,穿着华贵朱红色锦衣的是十三皇子赵昇汶,而一身青色长袍的则是单荣伯的孙子范容正。
两人上前对赵昇明行了礼,分别叫他“四皇兄”和“表哥”。
麒伽反应过来,这单荣伯便是赵昇明生母陈妃的母家。
三人也向麒伽行了礼。
“见过四嫂!”赵昇弈活泼外向,毫不见外,“四哥你成亲了,是什么感觉?”
赵昇汶道:”你问这做什么?你还早着呢。“
赵昇明笑道:“我有些时日没进宫了,听说你们功课骑射都有了长进。”
赵昇弈说:“我上次在崇武堂射箭中了十环呢!可惜四哥没见着。”
赵昇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去看没怎么说话的范容正,问他:“单荣伯可还好?”
范容正有些受宠若惊道:“多谢表哥挂念,祖父身体康健。”
皇帝疑心极重,因此除了在当年范氏的丧礼上,赵昇明私下几乎不和单荣伯来往,不愿将他们牵连进皇家的勾心斗角中。
赵昇明和麒伽从宫中出来后,便直接去了太子府。
当朝太子成亲后便可出宫建府,太子府就在皇宫东侧。太子府仿照东宫而建,同样大气恢弘,同静王府相比要华美许多。
他们两人被引进了厅内,太子和太子妃笑着坐在主位上。
太子和赵昇明有三分相像,唯独眼睛十分不同。太子妃温柔娴淑,她见麒伽年龄小,又是远嫁,对他十分照顾。
“以后京中的各种雅集聚会,你若是怕生,便来寻我,我定不会让你落单。”
麒伽道了谢,太子妃又赏赐了许多东西。
太子和太子妃育有一子,名叫成瑾,今年八岁,也在宫内的学府读书。除了嫡子外,太子还有一儿一女,是府中的小妾所生,养在偏院里。
太子府上如今只有太子妃一位女主人,小妾生下儿子时难产而亡,之后太子便没有再娶侧妃或是小妾。京城里人们都说,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鸣,乃是大恒夫妻的典范。
赵昇明和麒伽在太子府中用过晚膳才回静王府。
这样连着两天,两人都十分疲倦,早早便要沐浴睡下。
麒伽这次终于记住了,规规矩矩地站在床边,等赵昇明在里侧睡下了,才吹熄了蜡烛,在外侧躺下。
赵昇明只能休沐两日,到了第三天又要早起上朝,他醒过来时麒伽还躺在他旁边小声打着呼噜。
赵昇明多年行军习惯了早起,前两日他也很早醒了,只是看麒伽睡得香不忍叫醒他,便又闭眼养神等到麒伽醒来,但今日却不行。
“麒伽。”赵昇明伸手推了推麒伽的肩膀,麒伽嘟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
赵昇明坐起身,叫了下人进来。
下人进进出出,麒伽这才醒来,见到天光大亮,知道赵昇明今日要去上朝,此时恐怕已耽误了时间,他一个翻身跳下床,想起自己为人妇的职责来。
赵昇明这才得以下了床,走到一边让小厮服侍他洗漱更衣。他站在铜镜前张开双臂,小厮帮他套上外袍,他从铜镜里能看到麒伽呆愣地站在床边,无奈道:“行了,你继续睡吧。”
麒伽等到赵昇明穿好衣服出了房门,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赵昇明夜里回府后,递给麒伽一封信。信笺已经被打开过了,麒伽从里面拿出信纸,竟然是兄长华罗的来信。
信是用北原的语言写成,只简单问候了麒伽,并说家里一切都好。短短几句话,勾起麒伽的思乡之情来。
麒伽知道赵昇明已经找人读过了信,知道这只是一封简单的家书,才转交给他。麒伽心里有些轻微的不舒服,但寄人篱下,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好在麒伽一贯心大,第二日和玉呼又去了集市上,玩闹一天回来后,那点不舒服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
“你先把花盆挪开,你们去把大缸搬进来,动作快点。”
麒伽带着玉呼走进前院时,便见到郑昭满头大汗地站在院子中央,指挥着小厮们。一旁的小厮,有的抱着花盆,有的提着水桶,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郑昭见到麒伽进来便向他行了礼。
“郑管事,这是在做什么?”
“回王妃,皇上前些日子赏了王爷两尾锦鲤,咱们院子里要换个大些的水缸了。”
这院子里有赵昇明养的几十盆名贵花草,因此得先挪出位置,将原本的水缸搬走,再将大缸搬进来。
院门外两个小厮合力用担子挑着一个黑色的大缸,费力地朝院子里走。他们走到一半,便被郑昭叫停了,那院子里虽然挪出了条道来,但两人抬着硕大的水缸还是难以通过,势必要碰伤周围的花草。
郑昭只得叫人来将全部的花盆都挪走。
“郑管事,”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麒伽开口道,“让我来试试吧。”
郑昭一开始还没明白他想试什么,只见麒伽走到水缸前,取下了木棍,蹲下身,一手抓着水缸顶部的绳子,一手托着缸底,作势要将水缸扛起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郑昭连忙制止麒伽,“您怎么能做这种粗活,诶,您慢点,慢点……”
麒伽不理会他,一用力就将整个水缸举了起来,扛在肩膀上。
两人合力才能稍稍抬起的水缸,竟然被他如此轻松自如地就扛了起来,丝毫不见脸红气喘。院子里的小厮见了,都停下手上的活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新王妃。
郑昭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他不敢多说怕麒伽分心,只是默默跟在后面,手虚虚地接在水缸下面,徒劳地想要帮麒伽一把。
“郑管事,可是放这里?”麒伽的声音隔着水缸传来,闷闷的。
“对,对。”
麒伽扎了个马步,缓慢地蹲下来,稳稳当当地把水缸放在了空出来的一块地方。
等他站起身,郑昭才敢出声:“王妃,您、您太乱来了!若是受伤,王爷必定要怪罪的。”
玉呼抢先道:“你可别小看我们世、王妃,他力气可大了,才不会受伤,就你这水缸里装满了水他也能轻松扛起来。”
麒伽说:“我看你们搬动太费事了,我有把握,不会受伤的,郑管事不要担心。”
郑昭还是一脸的不赞同。
麒伽又说:“也不要告诉王爷。”
说完他便带着玉呼又晃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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