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程梨和江柚子一起搬到了第一排，课桌跟讲台贴贴的位置。
江柚子低着头在写题，程梨弯着眼睛去撞她的肩膀：“我什么时候变成你最好的朋友了？”
江柚子：“……”
程梨的表情有点像一个贱兮兮猥琐笑的表情包。
“我骗老师的，你别当真。”江柚子冷淡道。
内心抓狂：【啊啊啊啊啊啊——】
程梨猛地捂住耳朵，没用，江柚子疯狂的叫嚣直冲天灵盖：【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
程梨抱头趴到课桌上：“我不会当真的。”求你别喊了。
江柚子的心声即刻消失，寂静无声，好像从未抓狂过一样。她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莫可樱离我好远。】
程梨抱着头的双臂渐渐放松，她从臂弯里露出一只眼睛，撅着嘴觑着江柚子。
【以前还能坐在她的后面看看她的背影，现在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程梨轻“啧”一声，抬起头来说：“你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开心。”
江柚子忧伤地看向走廊，莫可樱和简方白站在走廊上聊天，她忧伤地说：“我没有。”
程梨恨铁不成钢，决定说一句难听话刺刺她的耳朵：“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不许再看她了。”
程梨手动掰回江柚子的脑袋。
“你说的对。”江柚子认同地点点头，还真的就不看了。
莫可樱和简方白聊了几句后，简方白说要先回教室，她和简方白在走廊上告别，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目光落在了江柚子身上。
江柚子正在埋头写题，企图用知识填满她的脑海，将脑子里的莫可樱挤出去。可是莫可樱好听的声音蓦地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柚子。”
程梨比江柚子反应更激烈：“找她什么事？”
江柚子笔尖一顿，抬眸看着莫可樱，自从在阶梯教室上过自习后，她们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江柚子心里有些埋怨她。莫可樱大概也知道自己太过重色轻友，没好意思再跟江柚子交谈。
莫可樱先是莫名其妙地瞥了眼问话的程梨，选择忽视她，才关心地问江柚子：“坐到前面还习惯吗？”
“不太习惯，”莫可樱温柔自然的语气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程梨也面色如常地抢答，“但很快就会习惯的。”
“其实还是坐在后面比较好，方便打瞌睡。”莫可樱笑道。
程梨反驳：“她上课从来不打瞌睡。”
莫可樱单纯只想和江柚子搭句话，以防江柚子会跟她计较，以后就不理会她了。可是程梨在瞎掺和什么？
“是这样吗？”莫可樱眼睫低垂，似乎在为她不够了解江柚子而感到抱歉。
江柚子欲要开口，程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是啊是啊。”
江柚子和莫可樱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程梨：“？”
怎么啦？
莫可樱：“你是柚子的传声筒吗？”
江柚子：【你是我的传声筒吗？】
程梨噘嘴，眼巴巴望着江柚子：“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江柚子无奈地叹气：“嗯。”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干嘛突然这么委屈嘛。】
程梨高兴地靠在江柚子的肩膀上：“那我帮你回答没有问题呀！”
莫可樱惊讶地张了张嘴，江柚子任由程梨靠着，一动不动，脸上虽然没有露出情愿的表情，但也没用嫌弃。
“你们……”莫可樱欲言又止。
程梨下巴抵着江柚子的肩膀，对莫可樱眨着眼：“我们怎么了？”
莫可樱呆滞地摇头，一边摇一边往后排走，飘忽道：“没什么。”
中途她折返回来，往江柚子的手里塞了一袋糖果：“这是我特意买给你的。”
道歉说不出口，只好用糖果示好了。
江柚子盯着桌上那袋草莓味糖果，心里那点埋怨不争气地化作了淡淡的欣喜。
【莫可樱虽然是恋爱脑，但她对我其实并不差。】
程梨心凉了半截，庆幸江柚子是单身，如果她谈恋爱，一定会比莫可樱更恋爱脑，一个赛过一个。
桌上的草莓糖在没打光的情况下还显得格外刺目，程梨闷声闷气地说：“她不喜欢草莓味，她喜欢梨味。”
莫可樱打量着江柚子的脸色，没有发现异样，温和道：“抱歉，那我再给你买一包吧。”
江柚子轻笑：“不用了，草莓味也很好。”
程梨嘴里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地无声吐槽着，瞧瞧你那没有原则的便宜样！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课桌上，像一只快被热化了的小狗。
江柚子捏着那袋草莓糖看了又看，程梨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给你。”她忽然将草莓糖递给她。
程梨使性子般地拍开：“给我干嘛？”
她才不要莫可樱的东西。
“你喜欢吃草莓味，给你吃。”江柚子嘴角扬着一丝难得温柔的笑。
程梨诧异了一瞬，接过她再次递过来的草莓糖果：“你怎么知道？”
“巧克力只吃草莓味，文具专挑有草莓图案的买，”江柚子的视线落在她的笔筒上，上面放着很多支笔盖是草莓形状的圆珠笔，“很容易知道。”
这种被人猜中喜好的感觉十分美妙，程梨暗爽，咬着嘴唇憋笑。
她捏着袋子里晶莹剔透的糖果，如同倒进了软绵绵的棉花糖，心里泛着甜意。
走廊上，程梨在给她的朋友们分糖，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有人好奇发问：“程梨，你一直笑个没停干什么？”
程梨一边笑一边惊讶地反驳：“哪有！哈哈哈哈哈……”
“……”
程梨正笑得合不拢嘴，身后忽然被人撞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制服外套就染上了咖啡渍。
“对不起。”拿着杯子的周雅怡忙说。
程梨身边的一个女生道：“搞什么啊，这么宽的一条走廊非要往我们这边走……”
“咦，周雅怡。”
周雅怡站在原地，用充满歉意的眼神望着程梨：“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我帮你洗吧。”
程梨嫌弃地拧着眉，摸了摸沾了咖啡渍的布料，拒绝道：“不用了。”
“那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把制服的钱转给你。”周雅怡拿出手机说。
“啊？”这要是换作别人，程梨指不定就给了，但她总觉得周雅怡怪怪的，“不要了吧。”
程梨身边的人悄悄议论——
“怎么回事？周雅怡跟陈星彤不是朋友吗？陈星彤那么讨厌程梨，她还来要程梨的联系方式。”
“肯定是心怀鬼胎。”
“图谋不轨。”
周雅怡看上去很苦恼：“那我要怎么补偿你呢？”
程梨攥着糖，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再落在她瓷白的杯子上：“给杯子配个盖吧。”
她往教室里面走，围着她的女生们也洋洋洒洒跟着进去，程梨还时不时回头看眼站着不动的周雅怡，周雅怡冲她笑了笑。
程梨：“……”
程梨从外面鬼混回来，手里的那袋糖瞬间少了大半。江柚子瞅了眼她失神的面孔：【吃糖吃傻了？】
程梨扑到课桌上，凑近江柚子说：“柚子，那个周雅怡泼了我一身咖啡。”
“你看。”她委屈巴巴地指着制服外套上的咖啡渍。
泥碳灰的布料上黑了一块。
江柚子皱眉道：“她为什么泼你？”
【我就觉得她这个人有点古怪，看程梨的眼神不安好心。】
程梨没想到江柚子会留心周雅怡，说不定还是因为自己才留心的，想想都高兴。她得寸进尺地撒娇：“应该是不小心的吧，怎么办啊？柚子，你帮我洗好不好？”
江柚子不咸不淡道：“为什么要我洗？”
“因为你的衣服总是香香的，我想跟你一样香。”程梨肉麻地蹭着她的胳膊。
“你别发神经了。”江柚子受不了她这副鬼迷日眼的样子，冷酷地吐槽道。
【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了不起吗！我才不帮你洗，在家天天帮我爸妈洗袜子洗得我够烦了。】
【我发誓，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个洗袜子机！】
程梨跟被电了似的弹起来：“我开玩笑的，柚子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江柚子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受惊了。
“那就好，”程梨松了口气，又说，“柚子，刚刚在外面周雅怡还跟我要联系方式了。”
“什么？”江柚子语气终于有了点起伏，“别给她。”
“为什么啊？”程梨问。
“那天我看到她一直看着你，不知道想干嘛。”江柚子说得模棱两可。
程梨：“哦，你放心，我没给。”
“嗯。”江柚子写着字回应。
程梨注意到了她手指上的伤痕，拉过来问：“怎么搞的？”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第一次仔细看江柚子的手，不如同龄人那边细皮嫩肉的，而是有很多伤疤，手心摩挲上去也十分粗糙。
江柚子被她摩挲得一惊，赶紧抽回来：“干活不小心留下的。”
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想多说。程梨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出江柚子父亲那张阴戾且不修边幅的脸。
有这样的父亲她应该承受了很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家务。
程梨的眸光浮现出心疼，她从桌上的收纳盒里拿出一支护手霜：“手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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