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程梨一股脑地答应了，答应的时候有点大舌头，暴露了她的不安。
江柚子花了两天给她出了一页a4纸的题目。
程梨趁着课间时间开始答题。
她抓耳挠腮地看着眼前的题——“江柚子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江柚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江柚子的身高跟体重是多少？”
“江柚子最喜欢的颜色是？”
“江柚子最想实现的愿望是？”
……
程梨发觉自己并没有那么了解江柚子。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天气不冷不热，最为舒适，教室里的窗户敞开，清晰的空气伴随着微风进入教室，程梨却满头大汗，手脚跟被冻坏了一样不停地颤抖。
一、题、也、不、会！
怎么会这样……程梨不敢相信。
挫败感油然而生，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被考试难倒过，科科都是优秀，科科都是南波万！
然而此时此刻，她被有关江柚子的考卷难倒了，在与江柚子有关的题目里，她想不出答案，她将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学渣。
不！她不要当学渣！
程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双拳。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空白的“考卷”，扫到了一道题，眼里忽然聚起了光。
“江柚子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程梨笑了，她都叫江柚子了，最喜欢的水果肯定是柚子啊！程梨自信地落笔写下心中所想，暗自庆幸，终于有一道题是会的了。
至于其他不会的题目，程梨秉持着不留空题的原则，乱写也写上去了。
“你全都答错了。”江柚子拿着打满红叉叉的“考卷”说。
程梨趴在她课桌上说：“不可能，这题不对吗？”
她指着有关水果那道题，眼巴巴地看着江柚子。
江柚子冷漠无情地说：“不对。”
程梨捂着胸口欲哭无泪：“不是吧，你就不能骗骗我说是对的吗，全错真的很没面子。”
“你很难过吗？”江柚子问。
程梨叹了口气：“当然。”
江柚子把a4纸放到桌面，双手交叠，淡然地安慰她：“大可不必，全部做对也不会让你多有面子。”
【高考成绩可以在你脸上贴金，我的个人信息不能。】
“你会不会很失望啊？”程梨探究地问。
江柚子：“失望什么？”
程梨：“我一题都没答对，之前我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了解你，结果……”
“我对你又没有期望，所以也不会失望。”江柚子说。
程梨听得一阵心塞，她嘀咕道：“那你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呢？”
江柚子不禁脸红，她看向窗外，忸怩地说：“反正不是柚子。”
【其实是梨。】
碍于程梨的名字含“梨”成分过高，她不想告诉她。
程梨抿嘴悄然地笑了：“让我猜猜，香蕉？”
江柚子依然倔强地看着窗外的一颗大黄椰：“不是。”
“西瓜？”
“不是。”
“榴莲？”
江柚子拨浪鼓似的摇头。
程梨装作苦恼地说：“怎么都不是，那该不会是——梨吧？”
江柚子的沉默是此刻最正确的答案。
程梨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江柚子对她的笑似懂非懂，耳根子都红了，控诉道：“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喜欢吃梨很好啊。”程梨笑嘻嘻地说。
江柚子觉得这笑容有些欠揍，不声不响地剜了她一眼。
程梨重回正题：“全错是不是就不可以和你做好朋友了？”
“嗯嗯。”江柚子冷酷地点点头。
“太不公平了，”程梨抱怨，“这些题你给莫可樱做她都不一定能全部做对，你却对她死心塌地。”
江柚子：“你和她不一样。”
程梨咬了咬嘴唇，说：“我要补考！”
江柚子：“你为什么这么想和我做好朋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程梨，你究竟有何居心，莫非是觊觎我呕心沥血记录下来的各科笔记？】
程梨气得想笑。
“因为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还不错，成绩好长得也好看，和我……和我很般配。”她吞吞吐吐道。
江柚子想不到有一天也会被程梨夸赞，她并不得意，只是说：“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程梨开心道：“太好了，不过，你可不可以降低一下标准？”
江柚子凉凉地看向她。
程梨捏着手指比划：“不要正确率百分百，百分之七十可不可以？”
江柚子破天荒地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似乎在说“想都不要想”。
“要不百分之八十呢？”程梨抛媚眼，试图打动铁面无私的小狐狸。
江柚子不为所动。
“九十！”程梨拜托她。
在程梨胆战心惊又祈求的目光中，她一字一句道：“不、行、必须全部答对。”
仿佛被一颗子弹正中后脑勺，程梨的头猛地砸在了课桌上。心死。
真正了解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呢？三年？还是三十年？程梨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江柚子只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用一个月去打听一个人的相关信息是完全足够的。
但真正打听之后，程梨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诡异，全班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江柚子的详情和喜好，他们只知道班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江柚子如果不是全班第一，估计他们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会知道。
“欸，程梨，想什么呢？”程梨趴在走廊上，陈星彤走到她身边问。
陈星彤是程梨的前桌，单眼皮，瘦得像条排骨，有点爱慕虚荣，总想着从程梨这位富家千金身上占点小便宜。程梨虽然跟谁都笑脸相迎，但她并不是对谁都掏心掏肺。陈星彤有一次想要拉她逃课一起去酒吧玩，被程梨拒绝了，陈星彤说既然拒绝了她就要请她吃饭，程梨笑吟吟地答应了，陈星彤以为程梨会请她吃大餐，结果程梨带着她去了老人院做义工，在那里免费蹭了一顿饭，陈星彤想骂她又被她的笑脸怼了回去。程梨就这么跟陈星彤玩得有来有回，她不想给，就没人能从她身上捞着便宜。
清凉的风吹乱了程梨额前的发丝，程梨下巴搁在小臂上，望着远处朦胧的青山，直言不讳道：“在想江柚子喜欢什么。”
“江柚子……”陈星彤想了有一会儿，明明她和江柚子坐得挺近，印象里却没有她的模样。
程梨猜想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的bug。
“就是我们班经常考第一的那个。”程梨提示。
陈星彤恍然大悟：“哦！她啊，那个留着齐刘海的女生，经常一脸阴郁的样子。你和她关系很好吗？为什么要想她喜欢什么？”
程梨萎靡道：“就是想和她打好关系，才要想她喜欢什么，不仅想知道她喜欢什么，还想知道她的生日身高等等。”
“想知道这些还不简单，你去教师办公室找她的个人档案就好啦。”陈星彤道。
“个人档案？这应该放在很私密的地方吧。”程梨脑子里顿时蹦出了藏在保险箱里的一个个文件袋。
“就是写了我们的出生年月，联系方式，身高体重而已，一般保存在老师的电脑桌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陈星彤笑着说，“跟你说个好笑的，很多人会把身高填得比实际高一点，体重则填轻一点，谁知道学校是按照个人档案上的身高体重给我们定制校服的，那些不老实的人啊都穿不下。”
太好了，她有救了。程梨兴高采烈地拍了拍陈星彤的肩膀：“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改天请你喝饮料。”
程梨蹦跶着进教室，陈星彤在她身后喊：“别改天啊，现在行不行？”
程梨挑在放学的时间去了教师办公室，景原原还没走，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
程梨以想要修改个人档案为由，借用了电脑，然后打开了写有江柚子的个人档案，记下了她的生日、手机号，身高和体重。她的记性向来很好，对数字比较敏感，看了一眼就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江柚子的生日是在11月16号，身高166cm，体重44kg，一切都了如指掌了，但有一点惹得程梨挺在意的，个人档案的填写时间标注了半年前，不知道江柚子的身高体重在半年后会不会有所改变。
光了解这些还是不够的，程梨还需要观察江柚子在生活中的各种细节，进而了解得更多。
她一边琢磨一边走出教师办公室，撞上了路过的江柚子。
“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是惹事被抓包了吗？”江柚子轻飘飘地问。
程梨以前可不会踏进教师办公室，她说过她看见老师就烦。
程梨心虚地摸摸头发：“我来问老师题目的。”
嗯？江柚子仿佛因常年肌无力而耷拉着的眼皮蓦地一下抬起来：【她竟然会问题目，完了完了，好不安，怎么办？马上又要月考了，她这样马不停蹄地学，肯定又会超过我的。】
江柚子焦虑极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大脑跟缺氧了似的，站都站不住了。
程梨扶住她：“你没事吧？”
“回家，我要回家。”江柚子摇着头表示自己没事。
【回家刷八套卷子冷静冷静。】
程梨：“……”
她的手被江柚子扒拉开，程梨看着她往楼梯口的方向走，走得东倒西歪，还没走多远，人跟断了的树枝似的，突然倒地。
“哎呀！她怎么躺地上了！”路过江柚子的男同学惊恐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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