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舞会结束后，我声名远扬，王宫里的人们不再是只对“梅尔”的“外貌”赞不绝口。
他们对我的夸耀还多了一项：我的舞姿。
王宫又流传起另一种传言：
“梅尔在舞会上对王子的爱慕达到顶峰，眉眼之间尽是对他的倾慕。最后舞蹈中高举伸出的手更是表达了对王子爱而不得的欲求和哀怨”。
“爆发出了蓬勃的生命力”——这是宫廷艺术家对我的评价，他说要画一幅我的舞会画像。
嗯。
我很感谢人类是如此的愚蠢，他们不仅看不到我的银针，更完全看不出我的意图。
没有杀成王子，没有关系，我还有其它要做的事。
——
[人鱼肉——八斤，冻肉，珍惜品种]
[人鱼中型标本——两亿黄金。]
[人鱼干尸骨架——三亿黄金。收藏价值极高。]
价签贴在不同的售卖柜台上。
所见之处，是五花八门的“珍宝商品”。眼下我驻足的就是“人鱼品类”区。
当然，还有其它陆地稀有品类，比如“地精头骨”等。
这里是【贵族秘市】——号称是人类贵族里“最隐秘最高级的高等卖场”。
这里有全世界搜寻运来的最稀有的“宝藏”，贵族们会在其间挑选、竞价，最后以最高价拍卖和买获。
最高权限以下的贵族，没有权利进入会场。
现在，会场里的竞价售卖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我已经看着一个被剜成半圆形敞口——“可以盛装大量珍果”的——厚重地精头骨被卖了出去。
最让我惊异的是，这里卖的稀有“宝物”——都是真的。
我来之前本以为，这里很多东西都是虚假传说。
“地精”我没听说过，但看起来确实和人类骨骼很不一样。
我也十分确定那是一种生物的头骨，绝非伪造之物——这让我对这里的“宝物”有些半惊半疑。
直到我看到“人鱼区”。
——当我站到“人鱼肉”面前，闻到其味时，就能立马确定，那是人鱼侧尾的的一部分。
是死后切割下来的，已经完全失去生命特征、身体冷却后才切割下来的肉。
——陆地上如今并没有留存任何“**人鱼”。就连曾经风靡一时卖爆的人鱼肉，现今也见不到了。
不管是“**”还是“死肉”，都消失在了陆地的世界里。
所以这一块肉如今显得弥足珍贵。
人类为此很苦恼。
因为人鱼“生来性烈”，就算被抓到时没死，也会拼死挣扎——以自杀结束生命。
曾经就有一条很著名的“缸中人鱼”——两米五长，皮肤晶莹中泛蓝光，火红的头发，被“**”逮捕，捉在鱼缸里，是当时还在世的戴默尔将军的珍藏品。
但那人鱼常发出惨烈的挣扎，她发了疯地一次一次用头撞向坚固的鱼缸，这一场景吓坏了当时某次展览的观众。
戴默尔不管怎样禁锢她，用锁链控制她都无济于事——若是控制了她的头不能动，她便用牙齿发狠地撕咬沉重的锁链——而这会让她的口腔出血、甚至牙齿脱落。
若是控制了牙齿不让她撕咬，她便用眼睛撞鱼缸边角和装饰花石，鱼尾奋力甩打缸壁……鲜血经常染红鱼缸一遍又一遍。
戴默尔将军每次天亮醒来，都会再换一遍血水。这被他家称为“血缸”。
于是不到6个月，任凭戴默尔将军怎么努力钳制她，人鱼最终还是死在了鱼缸里。
而那，将是人类最后见到的一条“**”人鱼——当时的人们并没有预料到。
——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惜？”
讲完“遗憾的人鱼历史”后，黄毛贵族扭头对我笑道：“你一定也很想见到人鱼吧？”
我还沉浸在刚刚的人鱼陆地历史事故中，这才抽离出来微微抬头看他。
他那令人作呕的灰色眼睛正盯着我，我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点头示意：【痴迷神往】。
“如今在【贵族秘市】里的人鱼肉更是稀有，是难得能找到的珍品——这块肉是一个北海的落魄走私者，无意间在冰川下发现的。”黄毛贵族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摆出一副很乐意为我讲解的样子。
“因此，上流秘市圈里一直流传着一个消息——人鱼并没有真的灭亡。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再次见到人鱼的时候，等待人鱼再次出现在陆地视野里——”他神秘地眨了眨眼。
“等待他们再次寻找到人鱼的踪迹。梅尔小姐。”
我忽然涌起一股想讽笑的冲动。
顺着那股冲动，我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征服大海，再次找到人鱼的！”棕发贵族见我笑，更加激动对我道，“到时候我会为您奉送上一条！梅尔小姐。”
“绝美的人鱼——摆在您的房间里，让您的房间和你一样，璀璨艳丽。”他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充满谄媚。
我从“人鱼干尸”上移开视线，不经意地抬眸，正对上他的眼睛。
他有些震颤，下巴微微抖动，眼睛里的谄媚逐渐消失，变成了痴迷。
“梅、梅尔小姐……”他像是痴呆一样望着我。
“你这白痴！”旁边一个贵族敲了他一下，“你又看梅尔女士看呆了！”
随后他靠近棕发贵族，附耳小声道：“她美丽归美丽，但是王子的。”
我冷眼看着他俩，当然全都听到了。
雄性人类的智能真的很低，他们的脑子里全是些不知所谓的低等垃圾。
这次来【贵族秘市】，我本是想假借王子的身份当挡箭牌进入，为此我还想了一番辩解。
但是没想到，我不仅不需要辩解，这些【贵族秘市】的“最高”贵族们一看到是我，都纷纷惊喜地邀请我进来。
“只有你才能欣赏……你知道，大多女人因为可悲的妇人之仁，或者说……一种莫名的嫉妒吧。”当时盛情带我进来、高昂着下巴的贵族故作姿态对我道，“……不认同我们的做法。所以我们这里一般不允许女人进来。但是您，梅尔小姐，像您这么美丽又识趣的，真的很少见。”
我盯着他，露出一抹笑容，写字给他看：【原来女人和男人差别这么大】。
“是啊。”他微微歪过头，抿齿一笑。
——
于是我便轻易地、顺畅地来到了人类最肮脏恶心的卖场里。
他们殷勤地陪伴在我身边，随我在会场里转了几圈，见我最终停在【人鱼区】，他们便开始了那段人鱼惨痛历史的兴奋科普。
眼下，我已经听得差不多了。
我将本子上的字转给对面几人看：
【可惜，我不愿等待，我现在就想见到活人鱼。】
他们一惊。
我又将下一页翻给他们看。
【真正的人鱼。】
几人突然噤声，交换了几个诡异的眼色。
最后，一个灰发贵族小声道：“美丽的梅尔小姐，其实——据私下传闻，怪异的彼得老头，可能有一条货真价实的美人鱼。”
……！
本只是试探，竟又真的得到一些消息！
“对……一条真正的美人鱼。”另一个人神秘点头，“但是不合规，所以比较隐秘。”
我凝眸探前，表示要聆听更多。
他们见状，更加兴奋地说了起来，每个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形成一幅窃窃私语的画面。
“那彼得老头，传闻很久以前——有一次出海……回来后行为就变得很不对劲，他先是狂喜大作了三天，之后便开始闭门不出。”
“足足几十年——跟所有人断了联系。躲避到一座荒岛上，闭门不出，变得越来越诡异。”
“但是，总有一些人能跟他取得私下联系——你知道，一些权势够大的、面子够广的、了解更多暗市交易的人……每年都会悄悄去他的住所。”
几个人的头都挨到了一起，声音很细密。
“至于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狂欢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
“有的人说，彼得老头是发了疯。”灰发男眉头压下，小声道。
“得了吧……也就你这老实家伙信。”另一个贵族立马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更加压低声音，“有些人怀疑……彼得老头是捕捞到了人鱼——真正的人鱼。”
他眉头一扬，灰蓝色的眼珠盯着我：“我认为这个说法很可能是正确的。”
我紧盯着他的眉眼。倒是谢谢你给我情报信息了。
“奈何我们没有渠道。”披肩发贵族耸了耸肩，声音放松了些。
“当年很多人强行闯去彼得老头家查看，但都一无所获。据说，他整个人废掉了，衣衫不整，萎靡狼狈，他屋里连阳光都不让进入。模样也吓到了其他所有闯去的人。”
“所以之后就没人再去找他了。”
“哎——！他现在变成了怪老头，常人靠近不了。”
“危险、孤僻、怪异……他现在像个怪物。”
“总之……我们只能给你这一条信息。我们也很想见到真正的活人鱼，尊敬的梅尔小姐。”
大家耳语结束，交换着彼此的眼神，聊得很是上头。
我瞥开视线，暗自思索。
“这位女士！这些人鱼干尸……虽然看起来是难看了点，但是您买回去摆放会对您的美貌产生正面影响的！相信我！它会让您更加美丽！”
旁边聒噪的叫卖声打断我的思考。
“还有这位公爵，您也买一个回去，晚上做梦会梦到人鱼！她会来到您的梦里，跟您缠绵！”
那个被拦截的公爵听后眉头一扬，当即买了一块人鱼干尸回去。
我正蹙眉看着这一买一卖的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梅尔！”
我一惊，回过头。
王子正穿过人群，从会场大门那里大步走了过来。
他走进来时没看向周围一眼，就好像周围的场景都不存在似的，只盯着我，眼神焦急，眉头紧蹙。
我收起惊讶，转为淡定的眼神看着他。
“噢，稀客！欢迎王子！”几个贵族上前欢迎，但都有些拘谨。
王子依旧没有理会周围，只是微微对上前的贵族撇过头：“你们还在搞这些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低，隐含着某种愤怒。
“噢，王子殿下，别这么说，这可是我们的宝物，国王都特许我们冒险探取呢。”一个贵族微笑眨着眼。
王子没理他们，来到我面前停下脚步。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并没有直视我——眼睛低垂，眉宇间有些黑沉，看起来很肃穆。
周围的贵族见状也渐渐停息了客套和喧哗。
王子抬眸看向我时，眉眼间的沉肃已经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澄澈的双眼。
像以往一样，他眼中清澈，轻柔道：
“梅尔，跟我走吗？”
他诚恳地朝我伸出试探的手。
“我们离开这里。”
我盯着那手心两秒，忽地一笑，搭上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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